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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你的勇气,价值连城(17)

【关键时刻,要相信总会有温暖相伴】

还记得你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刻,是谁让你看到了光明?

还记得在最痛彻心扉的瞬间,是谁给了你最温暖的拥抱?

我们每个人,都会经历低谷,而在那时陪伴在身边的人,不仅值得我们铭记,也理应获得我们的感谢和善待。

说起来,我真的需要好好感谢一些人。

在我人生中最要死要活、多愁善感的时候,有那么一群人,支撑着我走出了最困难的阶段。

首先就是我的表姐,我从正式转战血液科开始,她基本上每隔一天就会给我打一个电话,询问我检查的结果如何,以及这两天我的身体有没有出现新的异样。而我的这位表姐——按说真的应该单独给她写个故事——她的人生经历,本身就是一个大写的“励志”。

表姐是学霸,不仅学习好,笛子吹得也特棒。记得小时候,连着好多年的假期,我都是在表姐的笛子声中度过的,可以说,我见证了她从找不着调到一曲惊艳的全过程。作为一个连五线谱都不识的音乐盲,我一直对表姐佩服得五体投地。

更让我佩服的则是她的要强。表姐是学医的,而她学医的原因,则是她患有一种严重的先天疾病——肺动脉高压。关于这种疾病的常识,我就不做普及了,只说几个医学上的关键词:极度恶性,致残率和病死率均很高,被称为心血管疾病中的癌症。

在表姐十几岁的时候,医生就断言,她的寿命绝对不会超过30岁,而且即使结婚,也绝对不可以怀孕生育,因为生孩子对她的病而言,真的意味着生与死的挑战。要是一般人知道自己得了这么严重的病,大概不是自怨自怜,整天以泪洗面,就是心如死灰,在家“享受”最后的人生。

但是我表姐偏偏选了第三条路。她从小就知道自己的病,但是跟没事儿人一样,该上学上学,该工作工作,而且每件事都必须做得比别人更好。记得她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次犯了病,连楼都上不去,不得不返回北京休养,但是休养了一段时间后,再返回校园,她依然每天泡在图书馆里认真读书。结果毕业的时候,她不仅成绩拔尖,还顺利地考上了研究生。

记得那年暑假,我看到了她的毕业留言册,她的那帮大学同窗在上面写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人。”“你总是能创造奇迹。”用现在的话来说,我表姐就是位如假包换的女汉子。

研究生毕业后,表姐顺利上了班,之后也遇到了爱她的人。从一开始,表姐就坦陈了自己的病情,而对方表示愿意接受,并且一起面对未来。就这样,表姐结婚了,几年后,还怀了孕。

然而,这件在一般家庭是莫大欣喜的事情,对于表姐而言,却是一道难关。因为她的身体原因,整个孕期都小心翼翼,而生产的时候,更是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幕。听我舅舅说,孩子刚出生,表姐就被拉去抢救。但这些事,表姐从来没有对人提起,仿佛她早就做好了承担一切的准备。

而最让全家人惊讶的是,孩子刚刚满月,表姐就开始攻读博士学位了,哪怕她刚刚经历了那么惊险的事件,却丝毫没有停止提升自己的打算。

大概是出于职业的敏感,加上多年生病而对我的状况感同身受,表姐对于我的求医之路特别关注。为了让我别有思想负担,她还现身说法,把自己求医问药的经历讲述了一遍,然后笑着告诉我:“你知道吗,我能活到现在,医生们全说是个奇迹,既然我能做到,你肯定也能。”虽然表姐自己都认为她是个奇迹,但在我看来,她的奇迹中却有着很多必然。

如果她不是一直以乐观积极的心态面对一切,认真经营着自己的生活和事业,她未必能幸运地成为奇迹。心态虽然不能决定一切,却可以影响一个人的精神和意志力,而很多创造了医学奇迹的人,靠的正是精神上的强大和豁达。

坦率地讲,自从我经历了健康上的打击后,我就更加钦佩我的表姐。明明知道自己的生命中潜藏危险,却依然笑着过好每一天,不断提升生命的质量,这不是普通人都能做到的。

可以说,表姐在我艰难的时刻带给我的不仅是关怀和嘱咐,她本身就传递着一种力量,让我即便在最绝望的瞬间,只要想到她,就认为未来依然存在希望。

除了表姐外,我还要感谢我的同事们。因为春节后需要经常请假确诊,我对公司坦陈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并且将一切可能告知了领导。坦率说,我一度做好了被辞退的准备,因为一经确诊,就意味着我很可能不能再正常工作。

但是,我每一次回公司上班,老板见到我后,对我说的都是万事不要着急,若结果不好,他愿意找人把我送去最权威的医院看病之类的话。而我的同事们则更是对我百般照顾,生怕我受一点儿累。有一次我去医院拿检查结果,一位要好的同事发微信问我结果如何,我因为没看手机所以一直没有回复,同事以为我是因为结果不好,而想不开躲了起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给我,直到听到我的声音后才终于放了心。混迹职场那么多年,看惯了人情冷暖,而今,我更加明白这种困难时候的鼓励和相助是多么弥足珍贵。

其实说起来,我还要感谢我的同学老辛,我和他已认识了21年。作为第一个知道我可能患上绝症的人,他陪着我掉了不少眼泪。记得那时候我说一旦确诊,就不想治疗的时候,他马上拍着胸脯跟我说:“别价啊,你等我这俩月买卖好了,你的医药费我出了!大不了我卖了我的车,反正我不能眼看着你死了。”我听了哭得更厉害了,因为我知道,他最值钱的家当,就是那辆车。

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在朋友有难的时候敢于做出这样的承诺的,然而他做到了,给了我身为朋友所能给的最大担当。

逆境的时候,我们总会觉得分外孤单,然而总会有些人在人生寒冬为我们送来温暖和善意,告诉我们不要害怕,他一直都在。这份雪中送炭的情义,无论时光如何变幻,也会被永远铭记在记忆里,并且陪伴自己熬过最难以度过的岁月。

有时候,“虚惊一场”这四个字是人世间最美好的成语,比起什么兴高采烈、五彩缤纷、一帆风顺都要美好百倍。可使你懂得什么叫失去。

【我并不是真的强大,只是对于痛苦懒得说】

其实,直到今天,我身边大部分的人仍不知道我在2016年的年初就开始了这样一段惊心的历程。

因为无论是和他们见面吃饭,还是电话寒暄,或者是发朋友圈,我都没有透露出一点关于疾病的信息。有几个事后知道真相的人,无一例外全是一边感叹我瞒得密不透风,一边说想不到我内心竟然那么强大,这种事情也可以自己扛。

其实,我哪里是什么强大,不过是对于痛苦的事情总是懒得说。

记得当年看《过把瘾》的时候,王志文演的男主角在知道自己身患不治之症后,故意向身边最亲近的人隐瞒了一切,用他的话说:“悲伤大合唱是最难受的。”

其实,我的想法和他差不多,我能想象,如果我一开始就把事情告诉所有人,那么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必然会面对各路朋友的电话和信息轰炸,闺蜜们必然会来看我,然后我不得不一遍遍复述我的经历和内心感受,之后必然还会上演一出抱头痛哭的戏码。而我的家人们更不用提,我会迅速成为举家关注的对象,然后在家里接受长辈们和兄弟姐妹们的慰问。

我并非不愿意被人关心,事实上,那些日子,我很迷茫,也很孤独。但是,我实在不想过早扰乱别人安稳的生活,更不想被人用同情的眼光围观,这对于一个傲娇惯了的资深女汉子来说,真的十分要命。

所以,我选择了不说。

然而,今天看来,我真的要由衷感谢自己的这种懒惰。正是因为我没有将一切广而告之,所以才让身边人少了一番惊心动魄的波折。

做完检查后的一周,我去拿了检验结果。出乎意料,我竟然真的创造了医学奇迹。

首先是血液项目,我的血象全都有了提升,尤其是有关血液疾病的两项,竟然已经都在正常范畴中。除了依然贫血外,血液方面已没有大的毛病。

而最让我担心的,则是免疫科的检查结果,医生之前跟我说过,以我目前的状况看,如果那一大堆关于免疫族谱的检查中,再多一项不在正常范围的,我就已经可以被断定得了SLE。记得拿着那一摞结果的时候,我每翻一张,心就跟着剧烈地颤抖一回。而最终从头看到尾,除了之前呈现阳性的那一项检查,而今虽然数值有所下降,但依然跨在临界点上外,其余的,竟然都是齐刷刷的阴性。

看完结果,我对着医院大厅的柱子傻笑了半天。

而后两个科室医生的话,则更加让我放心了。血液科的医生告诉我,我之前是因为得了中度贫血,外加不好好吃饭,所以引起了血象的集体下降。而免疫科的医生则确定地告诉我,以目前的结果看,我并没有患上免疫系统疾病。他们还告诉我,确实有很少部分的人在验血时会显示出免疫系统疾病的血象特征,但是他们并非真的得了这样的病,而是因为身体劳累或者精神不佳,导致体质短期内敏感。

而我,显然就属于那比率极低的少数派。

就这样,我在已经确信自己身患绝症的时候,却被命运之神告知,一切都只是吓唬我一下而已。

出了医院大门,我先给表姐打了电话,听到我没事后,她非常高兴,然后嘱咐我以后一定要注意身体。随后,我将消息告诉了老辛,老辛听了后差点儿喜极而泣:“我就说嘛,你肯定是那20%里头的,你还没上当文豪呢,老天哪舍得让你走。”最后,我给公司同事打了电话,因为在我去看结果前,老板就嘱咐我,一旦有了结果马上告诉他,他时刻准备着帮我联系更好的医院。

等我将医生的话挨个告诉这些人后,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这一个多月,对我来说,简直像是过了一个多世纪。而今,我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韩寒曾经说过:“有时候,‘虚惊一场’这四个字是人世间最美好的成语,比起什么兴高采烈、五彩缤纷、一帆风顺都要美好百倍。可使你懂得什么叫失去。”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我真的体会到了没有什么比绝望后重获希望、比吓到半死后发现是虚惊一场,更加让人对命运感激涕零了。

一直以来,我都算不上是老天的宠儿,我没有惊艳的颜值,没有不俗的家世,脑子算不上聪明,工作上也一直没有大的作为。我有的,只是一个和睦的家庭,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一些相识多年的好友,仅此而已。然而,经历过这一切后,我才知道,自己拥有的这一切是多么重要和珍贵,因为他们构成了我生活的主线,并且给了我好好活着的最大慰藉。

如果在生死面前我们的心境依然一如既往,那就继续做想做的事吧。余生的长短无法计算,但是可以让自己一直活在喜悦中,直到生命尽头。

【如果让我重来一遍,我还是会选不好走的路】

事后,身边人对我说得最多的话就是:“你这身体,是累的吧?”

是不是这个原因,我也说不清,所有有关SLE的资料里,说的都是“此病病因不明”,我简直有了一种中头彩的感觉,医学界那么大的难题,都让我撞上了,早知道应该去买注彩票。

不过,坦白说,有那么两天,我真的有点儿后悔。后悔自己之前为什么那么好强,后悔为什么要不停地做这做那,为什么要让自己那么辛苦。甚至我还想过,如果一毕业我就去找一份安逸的工作,然后每天打卡下班,回家就开心地追剧、上网,什么心都不操,什么远大的梦都不做,是不是就能安安稳稳地活到100岁?

好多个晚上,我躺在床上问自己,如果给你一个重来一次的机会,你会不会选择另一种方式的生活?答案出乎我的意料,我感觉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在大喊:我不要!

我不想每天重复同样的事情,活了好多年,依然体会不到自己的价值;我不想只成为某人的老婆、妈妈和女儿,却始终搞不明白自己。我不愿意过那样的生活,即使能活到100岁!

因此,我的后悔劲儿也就出现了两天,之后就被冲得烟消云散。后来每当有人再问我那些问题的时候,我都摇摇头:“如果让我重来一次,我依然还会选一样的路。”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但只有我知道,一个人唯有在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候,才会明白什么样的生活对自己来说最重要。对我而言,我发现自己的心中,竟然直到这个时候,还是不愿和很多事情握手言和。

是的,就算把我扔回过去一百回,我还是不会选择稳定,不会选择安逸,我甚至会让自己更早置身于向往的领域,去折腾,去品尝挫折;我还是会做所有那些别人眼中辛苦的事,还是会打了鸡血般地去憧憬未来。这并不是出于什么励志心态,而是真的很想好好活。好好活,并不等于只是活着。

我曾经采访过一位企业家,他曾经被医院诊断为肝癌。虽然事后证明是虚惊一场,但是在他以为自己命不久矣的那几个月,他没有像很多人以为的那样,每天躺在躺椅上边看风景边回忆自己的一生,而是继续上班,继续去谈项目,甚至比以前更加兢兢业业。

他周围的很多人特别不理解,但是他后来告诉我,那时候他是真的没有停下来的想法。换句话说,他很享受之前的生活状态,正因为享受,所以这种状态不会因为一场疾病而改变。

我不支持那种不顾家人的工作狂,也很讨厌那种“老父亲病危但是儿子依然坚守工作岗位”的戏码,但是,真心想给那些在生死关头依然坚持做着想做之事的人点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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