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宇城的母亲来了。
她来干什么？这么早？
我和顾宇城相视看了一眼，以最快的速度起来了。
顾宇城洗了一把脸出去了，我则用最快的时间洗漱干净，换好了衣裳也去了客厅。
顾宇城的母亲给带来了好多吃的，“这是你爹地的朋友从马来西亚带来的水果，水果干以及咖啡，我给你们带了点。如烟刚做了流产手术，身体不太好，多吃点水果补充些维生素。”
“谢谢妈。”我看着婆婆，嘴里这样说着，心里却不明白她安的什么心。
她什么时候这样对待过我，她明明心里厌烦我，难道说这样做是为了给顾宇城看吗？
“宇城，妈这些天总是头痛，吃了好多药也不见好。别人还给我介绍了一个神仙，说是看虚病特别灵，你陪我一起去吧。”婆婆说着话，微微皱起眉头。
她是真的难受吗？她和我耍的诡计太多，以至于我根本分不清真假。
“妈，您打个电话我不就陪你去了吗，干嘛还要亲自跑一趟。”顾宇城是大孝子，二话不说赶紧扶着他的母亲坐在了沙发上。
“哎，我这不是惦记着这些马来西亚的水果，想让你们尝尝吗。”婆婆说着，好像头痛忽然加重似的，坐在沙发上，多少有些萎靡不振。
我和顾宇城匆匆吃了早饭，本来我不愿意陪着她一起去，但是想到她生着病，还给我送吃的来，虽然心里知道她是做给顾宇城看的，但是我作为她的儿媳妇，也应该把表面文章做足啊。
于是我不待顾宇城跟我商量要不要一起去，就主动地说，“老公，一会儿我跟你和咱妈一起去。”
顾宇城非常高兴，不用问我也猜得出来，他觉得老婆懂事，让他在母亲面前有面子。
“如烟，晚上你也没睡好，我还想让你在家补觉呢。”顾宇城颇有几分心疼地说着。
“没事儿，我少睡点觉怕什么，咱妈的身体要紧。”我故意那样说着，让顾宇城看到我和婆婆和谐的一面。
尽管我心里清楚，这种表面的假和谐，就像一层面纱，不知道哪天就会被扯下去，但是戴着它总归是美好的。
“难得如烟这么有孝心，那就一起去吧。”婆婆说这话，我也听不出来这是好话，还是埋怨我平时关心她太少，但是无所谓，我进这个家门，也不是为了来孝敬她的。
三个人一起出门的时候，我看见婆婆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让人不易觉察的微笑。
跟她在一起，总是伴随着心机，还有……我想不到的阴损招儿，尽管顾宇城完全不知情，但是我得提防着她。
顾宇城开着车，我坐在副座上，三个人去了婆婆说的那个看病的神仙家。
神仙家里渗着一股阴气，香案上供奉着菩萨，菩萨面前是各色的水果和点心。
婆婆把提前准备好的水果和点心各自摆上一些，然后跪在那里祭拜了一下菩萨。
待婆婆起身，老神仙双手合十，拿着玉净瓶，仿佛观音菩萨一般的在婆婆的周围，撒着水滴……
我不知道老神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和顾宇城呆呆地看着。
不一会儿，老神仙让婆婆起来，坐在八仙桌旁的一把椅子上，认真地端详着婆婆，然后让婆婆报出生辰八字。
婆婆说出了生辰八字，老神仙点了三炷香，跪在菩萨面前念念有词，最后竟然浑身颤抖起来。
旁边的小神仙小声地告诉我们，他师傅这是神仙附体了。
我看着不由得有些紧张，顾宇城伸手抓住了我的手。
这个时候老神仙开始说话了，“天灵灵地灵灵，各路神仙快显灵……”
老神仙口中念念有词，数了半天，最后一屁股坐在菩萨前，闭着眼睛告诉我婆婆是有人跟她犯冲。
“犯冲？什么意思？”婆婆紧张地看着老神仙，顾宇城原本是有些排斥的眼神，可是伴随着老神仙装神弄鬼神乎其神的样子，顾宇城也不禁有些屏息敛气。
“你的家里最近是不是进了新人？”老神仙问这话的时候，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什么意思，最近，应该指的是我吧？
“没有啊……啊，就是我儿子刚娶了媳妇。”婆婆恍然大悟地说着。
“你儿子刚娶了媳妇？那你这个儿媳妇是不是属龙的？你属虎，龙虎斗龙虎斗，你们两个人在一起，不但家务宁日，还会有血光之灾！”老神仙的眼睛浑浊，看上去仿佛瞎子一般，然而偶尔也闪出一丝亮光来。
“什么？！”老神仙话音落地，婆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老神仙，你说什么？”
老神仙闭着眼睛，“我问你的儿媳妇是不是属龙的？”
婆婆叹了口气，转过身来问我，“如烟，我还真不知道你属什么的，你是属龙的吗？”
我的确是属龙的，我不知道顾宇城跟他们说过没有，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一个属相就那么重要吗？
“不是，如烟是属蛇的，不是属龙。”顾宇城抢先回答着。
我心里清楚，他是故意隐瞒的。或许，不想让她母亲再一次感觉到我和她犯冲吧。
顾宇城这样说，我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属蛇的，那还好一些。能报一下你的生辰八字吗？”老神仙问着我。
我于是说出了自己的生日和出生的时辰，老神仙不听则已，听后倒吸了一口凉气，“幸亏是属蛇，如果是属龙的，那这命可是相当硬，金龙上午正八点出生，这样的女孩子会先克亲爹后克亲娘，与子女无缘，身边的亲属和爱人都是要倒霉的。”
我看见顾宇城的脸色变了！
好在算卦地又说了一句，“还好，属蛇的就没有这些事了。”
“可是……”婆婆看着我，“她虽然是属蛇的，命也是硬，爹妈都没了，怀了两次孩子一个也没保住……神仙，你看有没有破解之法？”
顾宇城看看我，伸手搂住了我的肩膀，把我搂在怀里，对他母亲说，“妈，咱是唯物主义，不信这些。”
“那不行！关键是她真的应验了这些事，老神仙，无论如何你得给我想办法破破这件事。”婆婆说着，从包里拿出一沓钱来，厚厚的，放在了老神仙的面前。
“我给你开一道黄符，你回去压在枕头底下，同时，儿媳妇是吗？我跟你说，为了你家人的健康，希望你以后吃素，如果这样长期坚持下去，你们家还可望平安。”老神仙转脸对我说着。
“吃什么素，如烟的身体已经够弱了，算了你不要瞎说了，妈，我们走吧。”顾宇城说着，伸手扶着婆婆的肩膀往外走。
婆婆不说话，做出头痛很严重的样子，精神恍惚地往外走着，一直到上了车，婆婆也不说一句话，只是“哎呦哎呦”地说自己脑袋疼。
“妈，我带你去医院，找专家看看。”顾宇城看着她母亲疼成那个样子，也是心疼。
“我不看。我去了医院好几次了，你还是送我回家吧。”婆婆说着，叹了口气，“该着井里死，湾里死不了，听天由命吧。”
“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我们家又是开医院的，有什么病治不了？”顾宇城开导着母亲。
“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反正我也活了五十多岁了……”婆婆说着，又接连“哎呦哎呦”几声，坐在一旁默默地流起眼泪来。
顾宇城和我从反光镜里都看到了她在哭泣。
顾宇城心中不忍，喊了声，“妈……”
婆婆带着哭腔说话了，“宇城我知道你怕我不高兴，故意不说如烟属龙，其实你带她去咱家第一天就说了，她24岁，比美琳大一岁，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属蛇的……”
“妈——算卦的一派胡言，你也信他的。”顾宇城不满意地说着。
“他一派胡言，怎么就算出了如烟爹妈去世，算出了如烟没有子女缘，你说这是为什么？难道就这么巧吗？”婆婆张嘴一说话，顾宇城一时卡壳。
说真的，当时算卦的说这些时，我也着实吓了一跳，他怎么就算得这么准？我一直不相信算卦的，那么这是为什么呢？
除非，就是有人把我的情况提前告诉他了。
我看着顾宇城的母亲，渐渐地明白了，我这一个月子，没在她身边，她想折腾我也找不到人，所以这是又要开始折腾我了。
宋芙蓉，你怎么就这么狠？你害死我的亲妈，害得我流产，甚至最后一次，如果不是顾宇城坚持说是和我爸撞车的人绑架我，我还是首当其冲会怀疑她。
现在，她又想耍什么花招呢？
我不想让顾宇城为难，不就是吃素吗，多大的难事！
我看看顾宇城，又看看婆婆说，“妈，其实算卦的就是胡说八道，但是如果您实在在乎，觉得我吃素你才安心，那我就吃素好了。”
“咳……咳……”婆婆装作咳嗽的样子，咳了两声，“如烟，原谅你妈岁数大了，人家说什么就往心里装，你是不知道，这人啊，岁数越大越迷信，好吧，你就当是孝敬你婆婆我了吧。”婆婆的口气顿时没了哭腔，变得和缓了很多。
“可是，如烟你的身体那么弱……”顾宇城不放心的说着。
“没事的，老公我可以的！”我故作轻松地说着，顺便从反光镜里瞥了一眼婆婆，我看见婆婆的嘴角露出了不易觉察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