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兖匍匐在地,腹部的殷红鲜血染红了大片的衣襟, 腿上受到重击的高兖再也爬不起来了,面色颓败的倒在地上,从未有过的屈辱感席卷而来,何曾想过自己竟然败在了一个叫“十恶镇”的镇子,回蜀国终究只能在梦中。
高兖的死相十分的凄惨,果然不付“十恶镇”的恶名,“十恶镇”的十大恶人在江湖上恶名昭彰,聚集在着民风淳朴的镇子,做着十恶不赦的勾当。
颓败的高兖坐在圈椅上,表情十分的复杂,腹部的剧痛阵阵的袭来,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一个泄气的皮球,一点一点的往外泄露着什么。高兖面色苍白的吓人,没有一点儿血迹,凌乱的头发搭在额头,完全了没有了高兖在蜀国做兵部侍郎的风采。
公子羽是个爱体面的人,应该来说是十大恶人最爱干净的人,一袭白素的长衫,头戴纶巾,手里把玩着一把折扇,充满浓浓血腥味的屋子,弥漫在每一个角落,钻入你的毛孔,并没有让公子羽感到不舒服,反而激活了公子羽的每一个细胞。
公子羽深深的吸了口气,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让公子羽感到兴奋。“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落在我们手里?”公子羽骄傲的问道。
高兖的腿受到重创,似乎就要裂开了一般,疼痛难耐,火辣辣的疼痛,只能随意的塔拉在一旁,但是他尽量使自己坐的端正,保持高兖最后的尊严,尽管已经狼狈不堪了。
高兖低着头,只觉得十分的承重,不知为何,觉得天似乎暗了下来,高兖抬头看了看公子羽,摇摇头道:“我也算半个江湖人,如今落在你们手里,也算心服口服了。”
公子羽得意笑道:“你或许就不该来凉国,更不该妄想着在凉国作恶一番,还能全身而退!”
高兖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蜀国人?”
公子羽道:“我并不知道你是哪里人,至于你是蜀国人这条重要信息也是后来国主的文书送到后,我们才得知的。”公子羽摇了摇折扇,停顿了一会儿,道:“王子介是十恶镇的老三,他亲自送过来的礼物,我们如何能不笑纳。”
高兖耷拉着脑袋,努力的回忆着王子介的一切,其实已经很模糊了,那个中年男子白净的皮肤,不苟言笑,他用大夫的身份伪装的十分的好,更何况他的确是个大夫,还有一个丰韵的妇人,残存的记忆在高兖的脑海里已经没有任何印象了。
高兖道:“其实是王子介看穿了我,你们并没有?”高兖的声音有些微弱,努力的为自己找回一点儿尊严。
公子羽摩挲着手指,道:“老三是十恶镇的神算子,没有什么逃得过他的眼睛。”
高兖低了低头,或许从他逃离眉香庵时,就注定最后的结局,国主怎么可能轻易的放过自己逃离英烈村,高兖在英烈村犯下的种种罪行,劣迹斑斑,也必定受到惩罚,至于高兖的死法,国主文书的意思是便宜行事,就由十大恶人来决定高兖的死法,国主不再过问。
腹部涓涓的温热的液体向外涌出,浓浓的血腥味弥漫了整个屋子,公子羽显得异常兴奋,因为他将亲眼目睹生命的流逝,高兖的右腿因为受到公子羽折扇的重创,已经不能动弹了,死亡的气息渐渐爬上高兖的面额,惨白的就像一个死人。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高兖仿佛使出了最后的力气。
公子羽当然是洗耳动听的。
“十恶镇”是何由来?在十恶镇这个民风淳朴的镇子,竟然盘踞着这样一群恶人。或许这才是高兖无法理解的吧。
公子羽高傲的笑道:“十恶镇”由来已久,在这个穷山恶水的村子,正是为我们这样的人而建立的,杀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这样简单,不是吗?公子羽得意的笑。
此时的高兖已经没有精力去应付公子羽的揶揄,在这个无法无天的镇子里,高兖死的不甘心,公子羽等人私设刑堂,就要这样结果了高兖么?
公子羽冷笑道:“你们无端的闯入凉国,在凉国杀人,制造动乱,增加凉国的内耗,死在这里有何冤?算不了好人。”公子羽道:“就算你逃出英烈村,逃出十恶镇,也逃不出凉国。”公子羽顿了顿,接着道:“我让你死个明白,十恶镇杀的都是恶人,像你一样的恶人,对于手无寸铁的百姓,我们只会爱护有加,与你是不同的?这就是十恶镇的由来!”
高兖似乎明白了一些,但是又摇摇头。
公子羽长叹一口气:“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公子羽的眼眸里有无奈,甚至有苦笑……这方寸的“十恶镇”将圈禁他们的余生……
高兖渐渐的垂下头,失去了生气,腹部涓涓的血液也变得冰冷,逐渐凝固了,死算是死,死要死的体面,这就是高兖。
高兖不甘心的死在了“十恶镇”,他的所有希望与执着,在“十恶镇”破灭了。
我陪着我的师傅吾悲师太白莉出了英烈村,墨黑的天空在静谧中越来越黑,国主早命士兵回营,徐市擎着火把去举动老高,哔剥有声,滟滟的火光扑向人面,吾悲师太掌着拂尘,单掌合起,向国主行礼,国主看了吾悲师太一眼,道:“师太有礼!”
国主看了我一眼,不知为何,我有些不自在,朝国主福了福。
戚英来报:“所有的士兵都已经回营。”另留下了一个卫队的亲卫保护国主的安全,但是这些亲卫都隐在黑暗中,只有在必要时才会出现。
国主点点头,看着隐藏在漆黑中的英烈村,在这场浩劫中更显得残碎不堪,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将岂扬走,国主有一种无力感,付坚死了,死的很惨烈,将会是英烈村永远不可磨灭的殇。国主眼里有些摩挲,如何来修复英烈村,恐怕是国主一生要做的事情。
国主命人将被挟持的村民送回村子,好生安置。众人跪拜国主,那黑暗中黑亮的眸子闪着精光,踉跄摇晃的躯体显得是那么的瘦弱,不知为何,我留下了眼泪,浸润的我的脸庞。
送走了众人,单薄而残碎的躯体消失在黑暗中,深一脚浅一脚杂沓的声音穿透英烈村的黑暗,一点一点的,天静的可怕,黑的更可怕。
戚英来禀国主:“再过一个时辰天就亮了,请国主上马回宫。”
国主抬头看看依然漆黑而空旷的天空,点点头,早有两个亲卫为国主牵来了一匹骏马。
在国主要认蹬上马时,两匹马冲破黑暗,在离国主不远处停了下来,国主的身子顿了顿,并没有上马的意思,来人利索的跳下马,一前一后,向国主行礼:“臣弟叩见国主。”身后跟着的人行礼如仪。
国主皱眉,面上的表情看不出变化,言语倒还平稳:“二弟深夜到此,想必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齐王拱手而立,思索了片刻,“臣弟特意来接吾悲师太到府中小住。”齐王身后伫立一人,如刀刻般伫立,是房疆,虽然他的脸隐在黑暗中,但是我还是一眼能够认出。
国主对齐王的要求似乎并没有感到惊奇,平和而坚决的道:“恐怕不行,吾悲师太现在是凉国的嫌疑犯人,只有待受审确认无罪开释后,臣弟才能接吾悲师太道府中小住。”
齐王解释道:“臣弟的母妃与吾悲师太曾是金兰,臣弟也是想替已经过世的母妃尽一份心,总要尽晚辈的孝心才好。”
国主并没有退让,而是道:“二弟的一片孝心孤感同身受,不过国有国法,孤不能为二弟的孝心而废法,也请二弟见谅。”
齐王清楚的知道,吾悲师太一旦入宫,他将没有机会再见到吾悲师太,而隐藏多年的疑惑将再难解开。
吾悲师太挥动着拂尘,单掌合立道:“齐王殿下客气了,贫尼在此谢过齐王殿下,不过贫尼甘愿入凉宫受审,贫尼在凉国犯下的种种罪行,百口莫辩。”吾悲师太的话里暗含着的意思,别人听的一头雾水,但是国主与齐王是明白的,既然吾悲师太甘愿入凉宫受审,那么就不会向齐王透露关于他的母妃李妃死亡的任何信息,这也是一种态度的表明。吾悲师太要在活下去,在凉国安稳的活下去,他必须做一个选择,然而,吾悲师太选择了国主。
国主没有再说话,而是吩咐我道:“王颐,你扶着吾悲师太上马车。”
我应了一声,吾悲师太向国主行礼。
齐王的脸色却不大好看,“金雀钗”的出现,必然会解开那段封存的陈年往事,就算此刻国主想捂住一切,李璇会就此善罢甘休么!国主能捂得住吗?就算白莉入凉国受审,只要他还活着,国主真的就不担心白莉泄密吗?那么白莉就不担心国主杀人灭口吗?然而,国主与齐王的反目,将会是凉国的一场真正的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