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被人撕去了脸上用来伪装自己的人皮面具,洛儿的情绪瞬间变得很是激动,这份情绪里或多或少都带着一份不愿接受整个事实的愤恨,看着赵晗如的眼神也毫不遮掩地宣泄出了将她毁灭的心思,道:“赵晗如,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是谁,那么你也应该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我要让你身败名裂,从此生不如死地活下去,如此一来,才能消除我的心头之恨。”
赵晗如到了这时却并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恼怒情绪,相反她反复看着手里的人皮面具,却是止不住地一阵惊奇,道:“没想到民间里的这点小把戏,如今也还是能够寻得到。洛儿,你可真是费心了,这般接近郑家,想要让我就此一败涂地,如今真被你寻到了一个不错的机会,而且你还真的得手了,当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呢。”
她说话的语气尽管轻轻柔柔,但眼里的冷意已是越来越多,她俯下身看着被瑞儿牢牢钳制在地上的洛儿,伸出手握住了此人的下巴,瞧着此人的面容确实已毁,道:“真是可惜了,要知道以前的洛儿还是一个模样挺好的美人,但就是因为跟错了主子,继而才会遇上这等厄运。然而,你依旧不懂得收敛,也不懂得谁才是天生的赢家,如今你惹到了我,让我很不开心,你说,等待你的会是什么呢?是没有这一双好看的眼睛,还是不能再继续走路、写字呢?”
洛儿是清楚她在赵家府邸的各种阴险手段,说到底她也是有些怕的,不过如今的她已是什么都没有了,唯独自己的这一条贱命还可以用用,这般想着倒是不再拥有什么胆怯之意,道:“什么时候,心狠手辣的六小姐也只会这些手段了?要知道你可是亲眼瞧着自己的娘亲死在自己的面前,并且还亲手将她埋葬在了荒无人烟的地方。这样一个冷血无情到了极致的女子,若不会什么更加可怕的手段,应是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她的话语瞬间刺痛了赵晗如的心,只是她脸上的神情依旧很是平静,她向来是不曾否认自己做过的任何事情,她极为坦诚地点了点头,道:“不愧是赵郁如的心腹,说出的话语也完全直击一个人的要害。不过,我很想知道,这话是赵郁如对你说的,还是你自己旁敲侧击知晓过来的?两者之间各有不同,我希望你能聪明地说实话。”
洛儿看她依旧脸不红心不跳的淡定神情,不禁鄙夷地冷哼了一声,道:“这很重要吗?反正你已经承认了亲手埋葬娘亲的这件事情,说到底也算是坐实了我适才所说的冷血无情。无论我说还是不说,意义都不是很大,毕竟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吗?”
瑞儿听着她的言语之中满是得意之情,心里的恼怒顿时达到了极限,愤然抓住了此人的头发,瞧着她一脸吃痛的模样,却是依旧不依不饶地紧紧抓住,道:“贱婢,你都是一枚被赵郁如狠心遗弃的弃子了,竟然还想着为她伸张正义,在郑家府邸里兴风作浪。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这么做会让赵郁如重新赏识你吗?你都不看看你残缺不堪的脸庞,已是让人恶心至极,就连我看着都是倒胃口,更别提只注重自己的赵郁如了。你还是少做这样的美梦吧!快给我老实交代,你还有没有其他的帮手,又是谁准许你在这里干活的!”
洛儿也明显发了狠,两人瞬间就要扭打在了一团,很快便会上演一出全武行,赵晗如赶紧拍了拍瑞儿的肩膀,瞧她一脸茫然的神情,只是露出一种极为赞许的笑容,道:“别污了韩小姐和芷柔小姐的耳朵,快去外面好好打吧。不必顾及什么,反正洛儿是一个死人,所谓的竹桃犯了这般严重的过错,也是绝对活不了多久。既然一样都是要死的结局,还是落在你手里比较合适,顺便也给你解解恨,毕竟你也是忍了太久,不好好宣泄一番,对你的身体也不好。”
瑞儿听她这么说了,赶紧点了点头,对她露出极为安心的笑容,道:“瑞儿心里有数,定然不会轻易便宜了她,毕竟她犯的这些过错,还是应该让另外一个更为合适的人来承担啊。”
赵晗如站起了身,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看着瑞儿拖着洛儿很快离开了,也仅是不甚在意地关上了房门,当她彻底隔绝了对于外面的一切世界,这才转过头瞧了一眼房里的另外两个人,道:“有些事情,我并不想过多解释,真正懂我的人,自然会知道我所做的一切皆是无愧于心。对于今天的意外,我深表歉意,若是两位执意要离开,我也不会强行挽留。”
她说到这里,不禁停顿了一会儿,眼神渐渐转移至了韩芷柔的身上,瞧得她明显有些怕了,本能地退后了一步,道:“但我想要说的是,招待不周是我的问题,和皓轩、郑家商行并没有任何干系,想要泄愤就请找我,还请不要给他们惹来不必要的祸端。医药箱里的药膏有很多,想来韩小姐擦了之后会有效果的,我还有些事情需要立即处理,就不在此奉陪两位了。”
韩芷蕙看她说完了这些话真的就此离开了,就连桌上放着的那本花样册子都不愿再多看一眼,不禁开口唤了她一声,瞧着她停下了前行的步伐,道:“你要去办什么事情?”
赵晗如没有转过头去看她,只是心里的苦涩之意却泛得越发浓郁,连带着说出的话语也透露出了几分悲凉之意,道:“韩小姐,我知道你很想将我当成知己,我也很高兴能够认识你。只是,今日的这一出,却硬生生地让这一切都毁了,我很抱歉让你败兴而归,我也没有这个勇气再让你设计什么衣裳。因此,只有说一声对不起了,其他的我无话可说。”
韩芷蕙看着她渐渐离去的落寞身影,只觉得此人经历了太多的苦,不禁叹息了一声,道:“芷柔,你觉得晗如真会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吗?我看她必然是有几分苦衷的。”
韩芷柔只是打开了医药箱,从里面取出了一些药膏,力度轻柔地涂抹在她的伤口上,道:“每个人都是有苦衷的,姐的心里也同样有很多,不是吗?我们到底是和她接触不多,为了保护自己,我们还是应该远离她一些。毕竟,我真的不想再看到姐受这般伤了。”
韩芷蕙感受着自己伤口处的阵阵清凉,脑海里想的却是之前在花园里和赵晗如聊天时的情景,那样一个笑得极为真诚的女子,心里有着太多的执着和想要实现的所愿。
这样的女子实属难得,而能够拥有这般不同的想法,经历定然也不会如寻常女子那般顺利,坎坷自然是一定会有的,那么亲手埋葬自己娘亲的诡异行径,也就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
韩芷蕙不是没有看出洛儿在说这些话语的时候,赵晗如的眼里明显多了某种情绪,只是她很快将此抑制了下来,下一瞬呈现给所有人的仅是一脸平静,这般隐忍的态度究竟是以多少毅力才能达到这一步,她心里是不知道的,但她却很清楚,结识此人将会是一件幸事。
洛儿冒犯了自己,仅是代表着她一人的恶意,却并不代表赵晗如也是这等女子,韩芷蕙对此还是区别得很开,她转过头看着房里挂着的一幅画,不禁看得有些痴了,道:“真是很美的一幅画啊,就是不知那是谁画的。你说,会是她画的吗?”
韩芷柔顺着她看的方向渐渐看去,不禁走上前仔细注视着那幅画,当她的视线落在了落款人处,本能地吃了一惊,道:“还真是呢,的确是少夫人画的,这上面的每一个景致,似乎都很是熟悉,奈何我就是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瞧见过。”
她似是思索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她不禁笑了起来,道:“我想起来了,那是府邸里的那处花园,就是少夫人带我们去的那个风景如画的地方,没想到她竟能画得这般好。”
韩芷蕙却是有些意料到了会是她,不禁笑着点了点头,道:“是啊,的确是画得栩栩如生,让人看在眼里,忍不住多了几分向往之意。好吧,既然你说我们要离开,我们便直接离开吧,反正我们也是要在上海和她相遇的,到了那时,再将做好的旗袍交给她吧。”
韩芷柔倒是不曾想到她竟会那么说,她只是瞧着韩芷蕙将记录好各种尺寸的纸张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皮包里,道:“我们真的要离开吗?不和少夫人打一声招呼吗?”
韩芷蕙仅是拿出放在皮包里的一件披肩,将之略显松散地围在自己的脖子处,使之变成一条围巾,而她的发髻也重新散开来,直接披在了自己的身后,这样的她和进入府邸之时的她已是完全不同,她在梳妆台前瞧着自己打理得并没有半点不妥的迹象,这才看向了站在一边已是完全愣住的韩芷柔,脸上满是最为温婉的笑容,道:“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