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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不诉相思

侍卫见此动静踏着粉底云靴齐齐过来,疾呼:“大王!”李炎面色猛沉,呵斥道:“下去。”侍卫迟疑片刻,李炎拔高音量:“下去。”他们无法,只得悻悻离开,行了几步,李炎又道:“嘴给孤锁死了,谁敢透半点消息出去,剥了谁的皮。”绮罗急忙从他身上翻了下来,耳根子烫得发红,又去扶他:“大王,摔着哪里了?”李炎右臂被砸伤,微微一动,便觉入骨的疼,又恐绮罗担心,强忍着痛楚,道:“无妨。”动了动,却丁点力也使不上。绮罗眼眶瞬间也红了:“是奴婢不好。”李炎撑着自己站了起来,这才觉得好了些,笑道:“别声张,扶我回屋里去。”绮罗点点头,搀着他的右臂回到他的屋里。

李炎自个儿用作日常起居的图南殿极为空旷,里头三面环着书架,置有成千上万册书,打门口进去,倒不像是寻常公子哥的寝殿,更像是哪个老学究的书房。绮罗将李炎扶到靠窗的软榻落座,拉过蒲团,跪坐在软垫上帮他看伤势。被那实木风灯砸伤,那块筋骨都鼓了起来,他今儿赶巧又穿的一件窄袖箭袍,掀不上去。她用剪子将袖子剪开,这才看得到伤患处,肌肤都成了青紫色,浮肿了大片,光是看着就疼得紧。她用手指沾了药水,一点一点给他涂抹,眉头皱得极紧,眼中秋波流转,一副又要哭了的样子,李炎为免她难过,特意岔开话题,问道:“方才你不是有事求我吗?红雨现在究竟怎么样了?”绮罗本还忍得住,但见他现今自个儿都伤着,还要挂心她的市,那泪便藏不住,哗哗往下掉:“奴婢卑贱之躯,纵是有什么事也万不能和大王的千金之躯相比。”

李炎笑道:“好端端的,却又哭了,你身体里怕是藏了个泪人罢了。”又道:“好了好了,不过皮外伤罢了,修养两日就好。也不是什么要命的事,此事你也不要知会别人,尤其是孟王妃和太妃那里,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过两日就大好了。”绮罗心里明白,连累亲王受伤是顶大的罪名,要是被别人晓得了去,一层层传上去,她如今又是个行走的靶子,少不得有人的暗箭指着自己,他这全然都是顾着自己,于是越发难受得慌。李炎见她面色仍不开朗,又道:“别再哭了,本就是为你擦眼泪受的伤,你现在还哭,岂不是辜负了我受的这份疼。”绮罗闻言,这才勉强绽出丁点笑意,那笑容僵在唇角,比哭还要难看些。李炎道:“这才好,你要多笑才好看。”

刚好给他上好药,又找了身新衣换上,外头小厮就在门口唤道:“大王,百里府上小将军求见。”李炎朝绮罗一笑:“快些别哭,否则你阿兄要以为我欺负了你,同我拼命打架,我可打不过。”绮罗抹了把脸上的水泽,破涕为笑:“他不敢。”李炎一面任由绮罗为他披上衣裳,一面笑道:“他敢的,我看他为了你倒是什么都敢。百里家的小郎君护着家妹,可是全长安都知道的事情。坊间还有人笑言,道是……”道是日后你若嫁了人,郎君见了这英勇的舅哥,怕是都不敢上门提亲了。他想到此处,自己先笑了笑,也不便再说,领了她出门:“咱们去看你阿兄去。”

凤歌今日来原是为了百里将军的书信一事,当时将军百般叮嘱过,信务必要在许世德定罪之前交给皇上御览。昨儿他回来皇帝未亲自召见他,恐怕此后也不见得会召见,于是他来找李炎,希冀借由他转呈皇帝,这才过府求见。他早先等在水榭,听到外头脚步声起,知是李炎到了,忙起身迎出相见。绮罗打起帘子,正好与出来的凤歌打了照面,凤歌忙下去向李炎行礼,又问绮罗:“你也来了?”又见她眼角的泪痕,面色顿时一黑:“哭了?”

李炎招呼他们坐下,笑着对绮罗说:“你看,我让你洗把脸再来,你不信,凤歌待会儿恐怕是要同我拼命了。”又对凤歌道:“这件事原是我不好,夏常侍在法会上杖毙了个丫鬟,说给她听,她素来心怀慈悲,听了不忍,自个儿抹了两回眼泪。”凤歌斜看了她一眼,笑道:“从小就生了颗七窍玲珑心,为他人忧不尽愁不完。”绮罗没有心思同他斗嘴,嘴角耷拉着也不反驳。李炎抬手沏茶,她见了,忙劈手夺过水壶,为他们俩各自满上:“大王吩咐一声就是,自个儿动手,倒显得奴婢不中用。”

李炎会过意来,也不拒绝,笑饮了她斟的茶。凤歌不疑有他,将信取出来,道了原委,托他转呈皇帝。此事对李炎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他欣然接过,道:“正好过会儿我要去向皇兄请安,此信我便一并交了过去。”凤歌道谢不迭,李炎连连摆手,道:“左右你现在回京也没什么事,闲来便常过王府走动,绮罗在王府无甚亲人,你来了她也能高兴些。”凤歌口中答应不尽。

又喝了两盏茶,李炎还要进宫,又吩咐人照拂了凤歌的饮食坐卧,方才去。他这一走,留下凤歌和绮罗两人在水榭,没了人从旁周旋,两人谁也不说话,竟显得别扭起来。默了片刻,凤歌方启唇问道:“昨日大王也在,我不好问你,这几月,你过得可好?”

自他去安北这几月,宫里的事情一桩接一桩,先是腌臜了太子的眼,红雨又患了重病,夕月也险些同她决裂,今儿又差点被夏常侍打死,一件一件迫得她出不得气。天大的委屈无人过问,她自己打碎牙吞下肚子里也就算了,偏生他要来问。这一问便向星星之火,辗转起了燎原之势,恼道:“你不是等我不得吗?说好不见不散,我去了,你人又在哪里?口口声声说得好听,却全是骗我的。走了这么久,书信也不见一个字,安北塞外风光好,怕是你早就将我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现在又假惺惺问我做什么?”

劈头盖脑就是一顿臭骂,凤歌倒懵了懵,顿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那日你去了竹墙?”绮罗眼泪掉不停,挂在脸颊上,长长一串滴落下来,溅到他手上,竟灼人得很:“怎么没去?不过太子将我拘去少阳院文化,等我从少阳院出来,哪里有半个影子?亏得你平常尽是捡些好听的话来哄我,却等我也不愿意等。我是油脂蒙了心,才冒着风雪去等你。”凤歌见她哭得伤心,那日他在竹墙外,等了半个多时辰不见她。因心里死信她不肯来,以为自己白做了痴心人,伤情得很,也不及再等等,踉跄到平康坊喝了个烂醉。若知她回转了心思,漫说是半个时辰,就算是一天、两天、一月、一生也是能等的。他情知自己错得离谱,也无边悔恨,不住讨饶:“是我错,是我错了,我万改多等你的。”绮罗边哭边道:“纵是你不等我,我也能体谅,当时天寒地冻,谁耐得住那冷?推己及人,就算是我等不到也合该离开的。”凤歌半蹲在她膝边,辩解道:“我耐得住冷,我也该等你的,当时见你久不来,我只当你是铁了心不愿和我们离开,我才走的。”

绮罗淌着泪:“纵略过此节不提,你一去好几个月,书信全无,半个字也没有传回来。我要打听你的消息还要去求着别人。你就算是怨我恨我,也不该使这个法子来伤我的心。我总写信给你,你一个字也不回我。我怕……”凤歌大呼冤枉:“漫说是信,我连你的半个字看也没有看到。最后还是求了程方锦,让他帮忙想法子打听你的消息,得知你吃罪了太皇太后,在园子里跪了一夜,我心就跟刀砍火煎一样难受,偏偏给你去的书信,没得到回音,又求了颍王暗中周旋。”绮罗一听,大吃了一惊:“你说真的?”

凤歌赌咒发誓道:“我还能编排出话来诓你不成,这事你问问朱钊,再问问程方锦和颍王,他们自是能帮我洗刷冤屈的。其余的事情我都能认,唯独这件你不能冤枉我。我在安北没有念想,也就念着你才有些奔头。要是这点心也被辜负,我不知……”绮罗登时止住眼泪,宫人与家里来往的书信都要经过殿中省的统一收发,现殿中省管着这件事情的是总管李知夏,他们素来没有嫌隙。若是凤歌说得没错,李知夏为什么扣押她的书信?细想之下,不由害怕起来。

她昨儿夜里饮酒过度,脑袋本就有些疼,今儿又哭了好几回,直哭得头昏脑涨,突突跳着疼,她揉了揉额角。凤歌起身坐在她身侧的长凳上。绮罗侧目看他,见他耷拉着脑袋,像做错了事一般,面色又是懊恼,又是悔恨,不禁格外心疼起来。她本也不怎么怪他,自幼便是如此,他便是做了什么让她不痛快的事情,只需围着她哄着她劝着她,她便什么都不计较了。今日她心里本就十分不痛快,这才闹了这一出,此时平静下来,也不再计较,佯作睨了他一眼:“你这回回来,可有给我带什么稀奇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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