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合江银行方面，果然按照事先的计划，如果盗取存款的陈雄归还全部金额，将不加以追究。陈雄，即改名为陈雨的男人，按照银行的要求，归还了全部金额。
询问陈雨的第二天，五月五日，上班后，夏子成和钟明月便召开专案组会议，决定由夏子成带领陈敏调查陈雨三月十三日的行踪，主要是搭乘公车的情况，以及到达公寓的时间，另外，三月一日晚的调查，由钟明月和大宝去调查。
地铁谋杀案专案组成立以来，还是第一次全部为同一条线索出动。
钟明月在出发之前，已经和陈雨提供的进货人张先生联系上，因为张先生家在街心公园附近，所以选择在街心公园见面。
街心公园位于比较接近市区的人民路上，正对面是小型商场，由刑警大队开车到达那里，大概需要二十分钟。
过了街心公园红绿灯，把警车停泊在街心公园人行道上就下车，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看见大门侧边有间小卖店，两人便走过去。
钟明月看见小卖店门口有个中年男人向他们举手打招呼，钟明月挥了挥手。
两人走近分别和他握了握手。
“你好！”钟明月首先打招呼。
“你好，这里说话也许不方便吧，我们进去谈吧。”张先生指了指街心公园里面。
他们点了点头。
在里面选择一片有大树的草地坐下，张先生便说：“选择在这里谈话实在不好意思，因为等待一会要去进货给其他商家，所以……”
“实在不好意思，让你百忙之中抽空出来。”钟明月边说边打量着他。
清瘦的小脸，双眼也很小，但是看起来却很有精神。据钟明月了解，这种给老板提供货源的人说清楚其实就是代理商，每天为一些档口的货源东奔西跑，挣钱虽然很薄利，不过一天可以给十来个档口提供货源，自然积小成多。
“由于你还需要忙，所以我长话短说了，”钟明月直视着他说。在旁边的大宝掏出笔记本准备记录。地铁谋杀案到现在，肥胖的他，明显开始瘦下来。地铁谋杀案的成员在苦中作乐说，这回大宝总算因为长期熬夜，有点不太像猪了。
“好的。”对方点了下头。
“据陈雨所说，本年三月一日晚上九点五十分左右，你们在这里约会见面，谈论进货的问题，是吗？”
“嗯，不错。”因为来之前，电话里提起这问题，所以对方很快就能够作答。
“是你约他到这里来的吗？”
“这个，不是啊，是他提出在这里见面。”
钟明月开始感觉到不对劲，以往将要破案之前，他都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那么，大概是什么时候分手？”
“好像是十点二十分了，具体记不太清楚了。”他搔搔脑门，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嗯，据陈雨所说，这里当晚举行什么晚会是吗？”
“对的，当晚这里举行‘蒙牛杯’歌唱决赛，听说是蒙牛和一些商家合办的大赛，意在打广告做宣传，毕竟现在牛奶的竞争越来越大了。”对方很畅快地说出自己对销售的看法。
“晚会举行到什么时间结束呢？”
“由于当晚我提前来了，所以看到宣传广告上写着十一点。”
钟明月想了想，说：“这里附近有没有地铁入口。”夏子成和钟明月推断这里有地铁入口，陈雨说他在这里看晚会到十点半，完全是说谎，因为当晚这里一定很热闹，所以压根无法有证人看见他在这里呆到十点半。
“地铁啊，有啊，沿着人民路一直往北的发现走去，大概五分钟，便有一个地铁入口，站名是三岩。”
“是二号地铁吗，由金融大学开往小古方向的。”钟明月来之前曾经看过地图，小古离这里不是很远，因此有可能二号地铁经过这里。
“不是，是五号地铁，始发站是古城物理大学，终点站是万向站。”
“知道最晚班是几点吗？”刚来的兴趣立刻消失。
“最晚班是十点，到达万向站是十点五十五分。”对方很正确地说。
看来他经常乘坐这趟地铁，所以很清楚行程路线和时间。
一阵失望袭来。
“不过从三岩站乘坐到山雨站下车，可以改乘二号地铁。”
“什么？你说什么？”钟明月好像发现新大陆般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很可惜的是，我没有乘坐过那趟列车，所以具体的时间就不清楚了。”对方见他如此反应，微微吃惊。
“哦。”钟明月陷入了沉思中，他认为凶手可能是利用地铁时刻表来谋杀。这种谋杀案在日本的小说比较常见。
“很多谢你的帮忙。”钟明月决定暂时没有什么需要询问，说着站起来和他握手。这时，对方手机响起。
“不好意思，我该走了！”对方向他们露出一丝笑容，随后向另外一个门口走去。看来是位非常努力工作生活的人。
“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呢？”大宝搔着肥大的脑门，脸上露出疑惑。
“去地铁站，了解从五号列车乘坐到二号列车转车的时间表。”钟明月快步地向警车走去。这次外出，是由大宝驾驶。
从三岩站管理员那里了解到，五号地铁的确途径山雨站的时候停顿五分钟，晚上最后一趟列车十点从物理大学开出，到达三岩站是十点二十五分，十点三十分开出，十点四十分在山雨站停顿，二号列车和五号列车的乘客根据自己情况，需要上下。
钟明月获知列车时刻表之后，进行了分析推理。三月一日，王丹约好和李跳跳乘坐最晚班列车，当二号列车和五号列车同时在十点四十分在山雨站停顿，王丹从二号地铁下来，改乘坐迟来的三号列车，而这时凶手从五号列车下来，上了二号列车最后的车厢。他觉得这样的推理完全合理，因为张先生和陈雨分手的时间是十点二十分左右，他完全有时间去赶列车。但是令他疑惑的是，当时王丹下车后，跳跳为什么没有下车呢？这点完全说不出理由啊。
2.
由图书城始发的488班车，最晚班是十点十分开出，途经中山路，市场路，工恒天桥——鲁磨购物广场，广洋百货——终点站青花公寓。
五月五日上午十点，488班车在广洋百货站停车后，上来两名身穿牛仔裤和衬衣的男人。眼看天气进入立夏，炎热的气候已经很明显。他们扫了车内一眼，看到乘客不多，几名男女稀稀落落坐在后面和中间的位置上，见靠近司机的位置空着，便坐了下去。
趁司机还没有开车，其中一名男子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本，翻到他个人照片的那一页，递到司机的面前。司机看到是刑警证件，上面字体是夏子成，刑警大队大队长，不禁惊讶地扭转头看着他。
夏子成还没有等待司机开口，就直接说：“请问这趟车最晚班是几点到达这个站呢。”
“十点三十五分左右，相差不会超过五分钟，当然塞车的情况例外了。”中年司机很准确地回答。
他们猜测司机是南方人，带着南方的口音。
“那么，请问本年三月十三日开这趟车最晚班的司机是你吗？”
坐在后面的乘客看见司机和一名男子在交谈，以为是问路，不以为然。
“三月十三日啊，”司机好像记不起来，在驾驶座前面翻查日历，翻到三月十三，见到上面写着白班，回头冲夏子成笑笑，“不好意思，不是我上晚班，至于白班吗，哦，应该是李司机。”
“李司机？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司机沉默着翻查着手机，一会手指指着手机屏幕上姓李的姓名上。夏子成很快地记录下来。
后面的客人开始显得不耐烦了，有二个埋怨着怎么还不开车。
夏子成冲在后面的同事陈敏点了下头，然后一起下了车。
关上门后，司机头也不回道：“我也想快点走啊，但是你们不看到刑警在询问吗？”
丛客惊愕。
下车后，夏子成离开吵闹的马路，打通了李司机的电话，那边很吵杂，好像在开车。夏子成简短地向对方说了下情况，对方回复现在正在图书城，准备发车，车号也是488。
挂了电话后，夏子成见班车到达还差二十分钟，便和陈敏到背后的鲁巷购物广场去打发时间。
十点三十五分，488班车准时到达广洋百货站。
上车后，夏子成掏出证件，证实司机三月十三日开最晚班车后，便掏出一名英俊男人的照片，问他是否记得三月十三日晚班，看见这名男子坐车回青花公寓。
司机思索片刻，说：“每个月每个司机只开十天晚班车，不过这名男子我记得他是住在青花公寓，因为他长得英俊，所以有印象，不过三月十三日晚上，倒是没有什么印象了。”司机脸上露出抱歉的神色。
事情过去这么久，对于乘客是否当晚坐这趟车没有印象，也是很正常。
“你边开车边想想，我们也去青花公寓，后面的顾客还等待着呢。”夏子成回头见到乘客目不转睛地蹬着他们，好像在赶时间。
“好的。”司机说着换档加油，看见前面有车超过，猛打喇叭，“想死啊！”
途径学生公寓的时候，夏子成的手机突然响起，掏出见是钟明月打来的，心想他那边的调查情况怎么样了，本来打算晚点再打电话给他，想不到他提前打来了。
钟明月很不容易向他说清楚地铁那边的情况，然后相约在青花公寓碰面。
时针跑向十一点还没有过一，班车已经在青花公寓车站停下来。这时，除了司机和他们，还有一名乘客。由于司机还是无法记起，夏子成留下电话给他，一旦想起，就要打电话给他。临下车时，司机好奇地悄悄问了句：“重大案件吧。”
夏子成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一下车，就看见钟明月和大宝两人站在对面警车的旁边，向他们挥手。
他们挥了挥手，走了过去。
“有情况了吗？”钟明月掏出香烟，先递给夏子成，然后递给陈敏和大宝。
夏子成吸了口烟，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们边走边谈吧。”钟明月拍打下他的肩膀，叼根烟在嘴上，然后向青花公寓大门走去。
“从调查三月一日的情况看来，虽然疑点很多，不过陈雨的确拥有杀人的时间，而且杀人动机也具备。”钟明月点着火后，继续说下去，“不过当晚他有没有搭乘地铁，回去后就安排人手在地铁上询问了。”
“不错，一旦有人发现他在五号地铁出现，而且看见他上了二号地铁，就要对他实行监控。”夏子成眉头微微紧锁，似乎觉得这种排查，花费的时间和难度难以形容。
青花公寓的保安看见四位男人从警车那边走过来，立刻疑惑地打量着他们。钟明月掏出刑警证件在两名保安眼前晃了晃，叫其中一人带路前往陈雨提供的公寓地址：青花公寓N区A栋五楼。
陈敏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青花公寓位于车道的右上方，左边一带是新开发不久的天然公寓，他推断是两三年，右边是还没有开发的地盘。想到来这里建设公寓的开发商，想必是有钱无处投资了，陈敏心想。虽然有这样的想法，但是他对于房地产一窍不通。
保安是名五十出头的男人，头发略显花白，身材高大，应该是当兵退伍的。
“认不认识这个人？”他们边往里面走，钟明月边掏出陈雨的照片递给他看。
保安看了一眼，说：“好像叫陈先生，住在这里差不多两年了。”
“两年了？”钟明月猜想他从银河到古城后，一直就住在这里，“他一直是一个人住吗？”
“应该是吧。”
“哦。”钟明月愣了下，还是掏出王丹的照片递给他，“有没有看见过这个女孩和他一起在这里出入。”
保安仔细看了一会，摇了摇头。
陈敏和大宝跟随在后面边走边打量公寓的环境，发现这里的楼盘开发应该是不到五年吧，楼房还是比较新颖。
夏子成则推想着此案的种种可能性，故此一直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N区A栋是比较靠里的。
他们对楼上楼下以及隔壁进行了调查，并没有住户看见过王丹曾经在这里出现，而且陈雨的公寓，要很晚才能够看到灯火，从以上的情况看来，王丹的确没有来这里住过。随后，他们对三月一日以及三月十三日陈雨晚归的情况进行了调查。根据监控视频提供的消息，三月一日晚上，陈雨是十一点二十分才回来，而三月十三日晚上，十点零五分出去，十一点十分回来，然后一直就没有出去。
青花公寓只有一个门出入，就是他们进来的那个，而且四周围墙很高，一般人不可能爬墙出去，而且那样很危险，会遇到保安或者住户。
3.
为了复原三月一日案发的经过，晚上夏子成和钟明月带领陈敏，大宝采取了行动。
首先，钟明月和大宝于当晚十点三十分，在街心公园向附近的车站走去，前去坐公车到心门站，然后转到青花公寓，看从街心公园回到青花公寓需要多少时间。按照嫌疑人提供的消息，只有559以及45路公车到达心门站。
十点四十零三分，一辆旧公巴停顿在街心公园附近站台，钟明月看清楚是45路，便和大宝上去。
上车后，发现乘客包括他们在内，只有十几个，看来都是一些上晚班而归的。司机竟然是名中年妇女。看来越来越多的公车喜欢用女司机，因为女司机细心，开车比较安全。这是钟明月的想法。
一分钟后，班车开动。班车陆续在平阳站，雪花站等站台停顿，到达城门站，车上只剩下不到十名乘客。
钟明月便走到司机背后的空位置上坐下，掏出刑警证件在司机眼前停顿一下，随即抽回来。
女司机很激动地说：“请问我可以帮上什么忙吗？”看来司机是那种非常有热心的女人，能够帮上刑警，是她非常乐意的。
“请问一下，本年三月一日晚上这趟车是那个司机走呢？”或者被女司机情绪感染，钟明月难得露出笑容。
“三月一日啊。”女司机同样去翻排班表，然后说，“是我。”
“很好。”钟明月将陈雨的照片递给她看，说，“当天晚上，有没有看见他乘坐这趟车回到心门站。”
“这个……不是很清楚，也没有什么印象。”她直接说出自己的感想。
“麻烦仔细想想。”司机对乘客有印象，是非常罕见。
她似乎在努力回忆，不过还是摇了摇头。
十一点十分，班车在心门站停顿，他们向女司机道谢后，和着五名乘客一起下车。
按照女司机提供的方向，他们沿着往北的幽暗小路一直走去。开始炎热的夏天到来，深夜的气候还是很凉爽，有丝丝冷意。
十一点二十分，果然如同嫌疑人所说，到达青花公寓。
钟明月这边乘坐公车的同时，夏子成和陈敏，开始向附近的三岩站走去。他们到达三岩站是十点二十分，五分钟后，五号列车果然准时到达。列车门开后，等待的乘客和下车的乘客互相进出。十点三十分，列车准时出发。他们发现乘客几乎是下晚班的上班族，也有空闲无聊的男女大袋小袋，看样子是到市中心那边去购物。他们乘坐是第十节车厢，乘客不多。
十点四十分，列车在山雨站停顿，当他们听到广播后，立刻下了列车。下车后，看到站台上贴着站牌是山雨。两名身穿工作服的工作人员站在旁边细心地看着车门的位置，等待乘客安然无恙地进出。与此同时，二号列车姗姗来迟。
上了二号列车之后，他们发现只有最后三节车厢打开，而且车厢的位置和五号列车出入口很相近。他们沿着列车的通道一直向最后的车厢走去。从第三节车厢到最后车厢，他们发现乘客很少，最后车厢更是只有两名乘客。
选择靠窗的位置坐下，广播响起，列车缓缓启动。
此时，夏子成明白凶手为什么选择在这里动手。因为凶手很清楚这趟列车的乘客数量情况，或者过了山雨站，到下一个站口，这两名乘客就可以下车，那么一来，最后一节车厢完全是空的。在这里杀人后，选择最近的站台下车，然后悄悄离开，的确连目击证人也没有。
死者死亡时间是十点四十五分到十一点十五分左右。意思就是说，在到达终点站的任何时候，从五号列车上来的嫌疑人都可能对她动手。
为了确认嫌疑人能够有足够的时间逃离现场，他们已经向地铁管理处了解情况，只有在花城站下车，然后由花城站到青花公寓，是最近的一条路。
十一点零五分，二号列车在花城站停顿。列车门刚一打开，他们就立刻向指示牌指着的出口方向跑去。出了出入口，向出租司机打听青花公寓。据司机所说，于十一点二十分前，能够到达青花公寓。为了确认事实，他们还是坐上出租车。果然如司机所说，十一点十八分到达青花公寓。
由以上的两种可能性，他们展开了排查走访。希望能够从公车或者出租车，地铁乘客哪里证实嫌疑人当晚的行踪。
另外，接下来是三月十三日的情况。
按照青花公寓视频所见，嫌疑人于晚上十点到十一点之间外出，到底这段时间他去了什么地方？
无头女尸的死亡时间是十三日深夜十一点到十四日凌晨三点之间，也有可能提前到十点半，因为尸体已经腐烂，死亡时间无法准确。但是从视频里看到，嫌疑人完全是空手出去，空手而回，没有带上电锯之类的凶器。而且从时间上推断，完全没有可能，因为尸体在小古方向，离这里起码需要三十分钟车程。凶手就算坐车过去，来回包括杀人的时间，完全不够。由此，推断嫌疑人是凶手的推理，表面上看起来完全没有成立。这也给调查增加了更大的谜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