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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隔日上午,他们在金煌的客栈里一起用早餐时,县令周四强带着手下前来拜访。怎么看他都是一个普通人,中等身材,黑发黑目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然而,他有着强烈的使命感,不是因为他的傲慢或者强势,而是因为他自身散发出来的个性和明显的纯良。

四强让手下留在门口,自己走进客栈热情地与众人打招呼。他走到小龙面前的时候,笑着说:“你一定是小龙了。金煌和田灵跟我讲了好多关于你的事。真高兴终于见到你了,但有人比我更想见你。”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从侍卫丛中跑了出来,向小龙这边直冲过来。

当看到山儿,一个小马夫,来到桌边时,小龙不禁展开了笑颜。见此情形,金煌和田灵二人都傻了。连班超和朱成也很惊奇,看着小龙的表情如此舒展。虽然他俩认识小龙只有几天,但知道她是个严肃和内敛的人。

山儿完全无视这些,给了小龙一个大大的拥抱。山儿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在县令身侧停了下来。“小龙,这是如意师父,他在教我学做侠客,像你一样。师父,这是小龙。她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大侠。”山儿介绍说。

他师父的脸上登时露出惊奇的神色,因为山儿告诉过师父,小龙是如何一个人拿下了一整队士兵的。如意很快恢复了神色,双手抱拳,向小龙行平辈礼。小龙也回了礼,向他恭敬鞠躬。

山儿和如意没有逗留,他们还有好多功课要做,但山儿央求小龙答应在走之前一定要去看他。过了不多一会儿,县令也告辞了。客栈掌柜夫妇也匆匆去忙店里的事了,这样就剩下三个少年了。

朱成拿胳膊肘捅了捅班超,问:“还有强盗抓吗?”

“眼下这会儿没有,可……”班超刚想接着说。

“太好啦。”朱成打断了他,眼中满是淘气,“我倒有一个主意。”

“如果你的主意里包括笛子、吹管或者诸如此类的东西的话,我就不去了。”班超坚定地宣布。

朱成冲他眨眨眼:“什么?”

“昨天你还在说……”班超吞下了后半句话,叹了一口气,“好吧,没关系啦。”

“我们去替四强做些查访吧。”朱成建议。

“什么样的查访?”班超小心翼翼地问。

“除掉坏人的。”朱成对他说。

小龙默默地同意了他俩的计划,以后的几天,她跟着朱成和班超去执行他们的使命,不管是帮助县令将贼人捉拿归案,还是其他更加神秘的任务。

数天之后,他们三人正穿过一处熙熙攘攘的集市,见一群人正在争执关于影侠的事。对阵双方大声地各抒己见。三人刻意地慢下了脚步边走边听着对话,想弄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跟你说,”一位老人道,“影侠是保护我们老百姓的。”

“你解释解释为什么影侠会在一条后巷里头袭击我表弟,差不多要了他半条命。”有一名妇人回应道。

“你表弟肯定搞错了。”一名路人评道,“影侠从一群恶贼手里救了我儿子。恶贼差点儿把他砍了,幸亏影侠及时出现。”

“不对,你才搞错了。”一名身缠绷带脸肿得跟猪头似的年轻人说,“攻击我的人跟我说,她就是影侠。你以为随便哪个姑娘都能把我打成这样?肯定是影侠。我都没看见她是怎么出现的。”

“你要是再这么说,”对面街上有一个姑娘叫道,“我倒要让你瞧瞧是不是随便哪个姑娘都能把你打成这副模样。”

“你竟敢恐吓我表弟。”先前一个妇人回敬道。

这话又引来更多人开始新一轮的互相叫骂指责,其中一些人纯粹是在起哄,瞎叫嚷。

“这样会出乱子的。”班超有点担心地说。

“呃?”朱成问,“我听不见你说话。”

“他们这样会闹出暴乱的。”班超大声叫道。

“别在我耳边大叫!”朱成回应。

班超瞪着她:“你刚才……”

“这会儿没时间听你讲笑话。”朱成对他说,“他们这样会搞出暴乱的。”

小龙拍了拍他们两人的肩,指着两个正挥拳相向的男子:“已经开始了。”

班超想冲上前去拉架,朱成把他拉了回来:“我有个更好的主意。”然后她飞奔到了对面街上,抬起一筐蔬菜冲进了一条小巷。

“她不会乱来吧,是吗?”班超问。

随即,番茄和白菜叶子像漫天大雨般从天而降,将两个正掐得你死我活的男人浇了个当头当脑。边上的人立刻四下逃了开去。

小龙和班超避到一个小摊底下以免被殃及。小龙评道:“她当然会啦!”

“我的白菜!”蔬菜摊的小贩大叫了起来,他这会儿才突然醒悟过来绿色纤蔓是打哪儿来的。

过了一会儿,无趣的人群散了,街道上铺了一地厚厚的白菜叶。它来得快,去得也快,朱成从刚才消失的小巷里走了出来:“看,这样解决是不是更好?”

“你怎么着也得带上我们吧。”班超抱怨。

朱成咧嘴一笑,好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似的继续往前走去。小龙和班超跟在后面,看她高兴的样子,小龙不禁露出了微笑。三人继续往前走着,小龙想起刚才镇民们说的话,不禁皱起了眉头,心想不知是谁竟然敢用她的名号欺压百姓。

当晚,小龙无法入睡,决定重振影侠的威名。因为平时只穿黑衣,此时无需更换衣服,她直接跳出了卧室窗户。待离开了客栈一段距离之后,小龙蒙上了面罩,潜行暗查。心想,也许能撞上被镇民误以为是影侠的家伙。

过了几天,他们三人在县衙帮县令一起受理公开投诉。这天,任何镇民都可以前来向县令讲述自己的问题,县令会尽力帮助解决。一开始,尽是些张家长李家短的琐事,三人开始后悔上这儿来了。

快到中午时,一小群农夫突然闯进了宽敞的公堂,疯了似的挥舞着胳膊,大声喊叫着“冤屈”。侍卫们好不容易把他们安抚下来,一名农妇走上前来对县令说:“求你了,大人,你一定得帮我们。我们住在陈柳城外的一个村子里。我们跟北面一个村子的人素无往来,可是今天一大早,我们去地里收割的时候,他们拿着斧头镰刀抢走了我们的粮食。我们人少啊,抢不过他们。可他们如果下回再来这么抢粮食,我们怎么办呢?迟早会饿死的!请大人一定帮我们主持公道。”

县令大吃了一惊,无论多么关心和担心,他能做的都是很有限的。犯事的村子已经不在他的辖区里了,县令没有权力派兵去对付手执利器的管辖区外的村民。任何一个他的人或这里的村民,在邻县的地盘上受了伤,都会是一件棘手的事。

县令思索着,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真的太抱歉了,我的朋友们,我没有办法派兵去帮助你们。我可以派信使去邻县,恳请他们的县令出面摆平他们的村民,这是我能做到的全部了。真的没有办法给你们更多的帮助,非常对不起。”

村民们低头看着自己走烂的鞋子,活力和生机仿佛活生生地从身体里被抽走了。他们沉默了好一会儿,说话的农妇又鞠了一个躬,说:“我们明白了,大人,多谢您尽力而为。”

村民们转身走了。小龙走上前去说:“四强,我去帮他们。”

“我们也去。”班超说。朱成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噢,干什么嘛!”

“我自己会发表意见,多谢你。”朱成对他说完,又转身冲着县令说,“我也去。”

四强斟酌了一下,点了点头,谢过了他们三人。小龙赶上前去向村民们了解更详细的情况,他两人也跟了上去。

班超还在摸着他的后脑勺,一边小声地抱怨:“你本来就准备去的,何必这么多事嘛!为啥还要打我?”

朱成耸耸肩:“觉得你活该啊。”

“完全没有道理嘛。”班超说。

“对的事,不需要有道理啊。”朱成对他说。

“这完全没有……”班超话没说完,觉得没有必要与不讲逻辑的人理论,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有逻辑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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