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敲门,罗程锦正在整理一份文件,眼睛一直盯着文件上的数字,喊了一声,“请进!”
抬起头,看是秦志诚,很绅士很儒雅地走了进来,罗程锦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丝惊喜:“志诚哥,你怎么来了?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秦志诚环顾了一下四周,很风趣地说道:“环境还挺优雅的,花养得不错,销售业绩也是节节攀升,不会乐不思蜀了吧?”秦志诚鄙睨着罗程锦。
罗程锦觉得志诚哥话里有话,只是没有挑明,于是问道:“志诚哥,你什么意思,总部那边有什么状况或是变动吗?”
秦志诚踌躇了一下,颔首似有所思,又扬起头说道:“有些事情还要提防些为好,有时间也回公司总部看看,罗程宇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还有你伯父,或许是件好事。”
罗程锦似有所悟,“你说罗程宇?他怎么可能变得那么快?上次家宴的时候还是老样子,难道……”罗程锦也开始了有了隐约的担心。
“噢,提起家宴,我倒是很好奇一件事。”秦志诚目光炯炯地看着罗程锦。
“什么事,志诚哥?”
“我记得在吃饭期间有人给你打了个电话,你能告诉我,是谁给你打的电话?”罗程锦紧紧盯着罗程锦,不错过一个眼神。
罗程锦心头一凛,却也把紧张和不安掩饰得很完美,就好像什么状况也没有,只是一个普通的电话而已。
“志诚哥,我都有些忘了,让我想想,可能是倪小柔打来的,问了一下工作上的事,到底问了些什么,我都记不清了。”
如此的轻描淡写,气定神闲,让秦志诚更加地坚信不疑,罗程锦一定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此时他的心里一定波涛汹涌,而表面却静若止水。
“志诚哥,坐会儿吧,我去给你冲杯咖啡?”说着罗程锦从桌子上的铁盒里取出一袋速溶咖啡,问道。
“如果你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一个人扛不住,”秦志诚停了一下,看了一眼罗程锦,眼神很复杂。
“要是信任志诚哥,就跟我说,如果没事我就先回去了,我过来是取一份文件,顺便看看你。”秦志诚又看了一眼罗程锦,的确不像有事的样子,就离开了办公室。
罗程锦的身体倚在办公桌上,透过半开着的门,看着秦志诚的背影远去,“志诚哥为什么突然问起那个电话,难道他也知道了什么吗?”
此时的罗程锦已是草木皆兵,就连最信任的志诚哥也觉得好像背叛了自己。
罗程锦感觉自己被一张网紧紧地罩住,任何的挣扎都是徒劳。
又是加班到十点多,钱峰也是慷慨解囊,点了四份披萨外卖,口味不同,钱峰原以为倪小柔能感激他的英雄救美,会跟他分享一份披萨,可倪小柔却独吞了一整份,钱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家享受美味了。
罗程锦回到家里时,客厅里的灯还亮着,林诺依旧抱着靠枕,头歪靠在沙发上,打着瞌睡,罗程锦也是心里一暖。
罗程锦蹑手蹑脚地走进来,林诺浑然不知,依旧沉沉地睡着,张着嘴,居然还流了口水。
罗程锦看着林诺的样子觉得很可笑,走到林诺的身边,试图坐在她的身旁,可刚坐下,屁股一阵尖锐的刺痛,让罗程锦尖叫着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林诺也是被罗程锦的尖叫声惊醒,慌乱地问道:“怎么了程锦?出了什么事?”很担心地看着罗程锦。
罗程锦表情痛苦地捂着屁股,“好像什么东西扎到了我?”
林诺恍然大悟,咯咯地笑了起来,“呵呵……吃过饭,文华阿姨拉着我,一定要让我跟她学编织,不然呆着也很无聊,所以就学了起来,织着织着就睡着了,扎得还痛吗,程锦?”林诺很是不好意思地问道。
罗程锦也是尴尬地揉了几下屁股,说道:“不碍事,你织地是什么?我看着怎么像个葫芦?”
“怎么能像个葫芦?分明是只手套,只不过还没织好,也许明天看起来会好些。”林诺没好口气地说。
“林诺,你梦到了什么好吃的了,嘴角还流了口水?”罗程锦嘲笑地口吻问道。
林诺摸了一把嘴角,黏糊糊的,不好意思地笑了,“梦到吃鲍鱼了,鲍鱼宴啊!好大个的鲍鱼,肉肥汁美!”林诺舔了舔嘴唇。
林诺突然想起了什么:“噢,今天下午,爷爷送来两盒鲍鱼,好大的个头,是三头鲍啊,很难得有那么大的鲍鱼。”
“以往爷爷几乎不往这里送什么东西,除了送给我,林诺,看样子你好有福气。”罗程锦流露出了一丝嫉妒之情。
林诺看着程锦幸福地笑了,笑得很灿烂。
吃过晚饭也是织了很长时间,让林诺觉得肩膀有些酸,耸了耸肩,头发有些凌乱,妆容却很精致,看上去是精心地装扮了一番。
罗程锦神情十分惊讶地端详着林诺,看着她轻描的眉,粉嫩饱满的唇,鼻梁略施了亮粉,显得很高挺,还打了点腮红,眼睛周围还涂了一层珠光眼影,有些闪亮。
略施粉黛的林诺更加漂亮更加妩媚,罗程锦低吟着,“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
“你今晚怎么诗性大发?”林诺很是诧异地问。
罗程锦凝视着林诺迷人的眼眸说:“有诗情的男人才更有魅力,不是吗?林诺,所以最近偶然也研究一下古诗词。”
林诺摇了摇头,讥笑道,“你真是没救了,满腹酸腐的味道。”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说道:“今天文华阿姨带我去做了SPA,还做了香薰,闻闻是不是很香?”林诺把胳膊抬了起来。
罗程锦刚想把鼻子凑过去,林诺又连忙把胳膊收了回来:“还是免了吧,我怕你图谋不轨。”
罗程锦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本想轻轻地吻一下,却被识破了。
让罗程锦没想到地是,文华妈妈不仅教林诺编织,还带她去做SPA,或许文华妈妈真地改变了对林诺的态度。
想着十多年前,自己和文华妈妈回国以后,文华妈妈为了讨奶奶的欢心,也是培养各种兴趣,学习插花,编织,化装,礼仪等等,原以为奶奶会喜欢,可最终还是没赢得奶奶的欢心。
罗程锦想着文华妈妈也许是有意在培养着林诺高雅的兴趣,好讨得奶奶的欢心,却也可能只是打发无聊的时间而已。
两天后的清晨,罗程锦告诉林诺,他要去美国一趟,只是三天的时间,要去探望一下他的老师索菲娅。
临行前罗程锦很放心,发现文华开始格外地心疼起林诺了,一大早就给林诺熬了鲍鱼粥,林诺也有些受宠若惊。
林诺也是说,这几日正好可以跟文华阿姨一起学习编织和插花。
上午十点的飞机,罗程锦坐在候机室里的椅子上,很无聊,站起身去了书架,选了本古诗词的书,坐在椅子上仔细研读了起来。
听到对面有两个妙龄少女在窃窃私语,“罗氏总裁的嫡孙,好帅啊!”
“你确定吗?”另一位少女神经兮兮地问道。
“我手机上有照片,不信我给你看。”那位少女拿出了手机递给身边的女子看着。
没过一会儿,罗程锦听不到两位少女的声音,罗程锦放下书,目光四下扫了一眼,尽是看手机的低头族,却不见了那两位少女的身影。
罗程锦低下头欣赏着美妙的诗词,突然有人绊到了自己的脚,差点摔倒,罗程锦急忙伸手去扶,那个女孩子踉跄地站住了。
差点绊倒的女生转过身,稍许含情地看着罗程锦,很是忸怩。
罗程锦看出了其中的端倪,脸上一丝冷笑地问:“你俩就是刚才坐我对面的女孩儿吧,你们刚才好像嘀咕着什么,我都听到了。”
那个女孩子见被识破了,转身离开了。
罗程锦不禁感慨道:“现在的女孩子,套路挺深啊!”
半小时后罗程锦上了飞机,旁边的座位一直是空着的,罗程锦看了一下,四周都座满了,唯独自己旁边的座位在飞机起飞后还是空着的,刚才的那两位女孩儿就坐在自己的对面,一前一后。
百无聊赖的罗程锦拿起一本杂志翻了几页,杂糅的内容没有什么可读的,无非是美食、旅游等等五花八门的广告,全然没有什么吸引力。
“请问,你这里有人吗?”一个很熟悉的声音问道。
罗程锦心中一凛,抬起头看到顾秋,赫然站在自己的旁边,“怎么是你?”罗程锦一脸惊讶地问。
顾秋笑吟吟地站在一旁说。“索菲娅也是我的老师,当然也有必要去探望她!”
“刚才在贵宾舱遇到了一位商业伙伴,聊了一会儿,耽误了点时间,程锦,让一下,让我进到里面,还可以看看风景。”
罗程锦站了起来,顾秋坐到了里座上。
顾秋坐下,放下手袋,义兴阑珊地说道:“刚才我遇到的那位伙伴,他的楼盘快很快就会竣工,邀请我跟他一起合作,我没有直接答复他,还要考察一番之后再说。”
罗程锦很佩服顾秋可以抓住一切商机,“那要恭喜你,又做成了笔大生意。”手里还在翻动着那本杂志。
“商机就要眼前,抓住的就是商机,抓不住就只有后悔了,所以为什么商人喜欢坐在贵宾舱,因为那里有提供给你商机的人。”顾秋笑着说道。
“女孩子们管理公司会不会很辛苦?”
“世道就是这样,没有永恒的安逸和舒适,只有不断地努力和奋斗,所以辛苦固然是有的。”顾秋看了一眼罗程锦说道。
“小时候没看出你如此地精明、能干。”
“你真是谬赞了,不然怎么办?总不能把我爸爸辛苦打拼下来的公司,拱手让人,也只好我接手喽。”顾秋说起来好像无可奈何地语气。
“到了美国之后,你还有什么安排吗,程锦?跟朋友聚一聚或是去母校看看?”
“没有,只是去医院探望下索菲娅老师,没有别的安排,你呢,顾秋?”
顾秋只是摆弄着空姐送来的零食,却不肯打开,“我去过医院之后,还要去一家装修材料公司,签一份合同。”
“那会很匆忙,时间安排得会很紧。”
罗程锦注意到距离自己最近,那位皮肤异常白皙的女孩儿仿佛困了,打着瞌睡,把头歪向里侧,搭在紧挨着男士的肩上,那位年轻的男士看上去很英俊,穿着也很得体。
“嗯,没办法,程锦,你还记得索菲娅老师带我们去湖边郊游吗?”顾秋转过头问。
“当然,那次你的脚不小心扭伤了,我一直背着你,所以会一直记得。”
顾秋不禁心头一热,那次郊游是顾秋一直很怀念的,也是自己与程锦最亲近的一次。
那是一次去湖边的郊游,天空很晴朗,湖边是一片绿色的草地,草地很柔软,大家在草地上互相嬉戏,游玩,旁边还有一片橡树林,自己爬树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脚踝,罗程锦也是很紧张,之后无论到哪里,一直背着顾秋。
在记忆里,顾秋觉得那片湖水特别的蓝,天空也是湛蓝无比,没有一丝云彩,连心情都是蓝色的……
“那次我们玩得多开心,我还留了几张在湖边拍的相片,还有一张我们跟索菲娅的合影,索菲娅笑得美极了。”
顾秋用余光瞄了一眼罗程锦,还在翻看着杂志,翻过来翻过去,好像心思也没在杂志上。
突然一个念头在顾秋的心头闪过:下飞机的时候,自己可以站不稳,或是没在意,脚下踩空了,还可以伤到脚踝,有可能会更严重,罗程锦一定还会背着自己。
想到这儿,顾秋的脸色绯红,一阵发热。
顾秋看了看自己穿着的跟部又尖又细的鞋,觉得再次扭伤脚踝是可能的。
“顾秋,你想什么呢?”罗程锦看林诺突然安静下来,于是问道。
“还在想着那次郊游。”顾秋脱口而出。
罗程锦昨天加班太晚,有些困了,翻着杂志的手不动了,头靠在座椅上睡着了。
顾秋听着罗程锦均匀的呼吸声,慢慢地转过头,看到罗程锦果然睡着了,顾秋的目光极其温柔地凝视着他的脸,“多英俊的一张脸,让自己多么喜欢的一张脸。”心里想着。
顾秋的脸更红了,心里像着了火,身体开始发热,发烫,感觉自己像一座要喷发的火山。
顾秋的目光羞涩、缠绵,目不转睛地看着罗程锦,罗程锦回动了一下,吓得顾秋赶紧收回自己的目光。
把目光投向斜对面,那里坐着一男一女,显然是情侣,恋情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男生不时地把女生的手握过来,百看不厌的样子。
顾秋把目光挪开了,不忍直视。
罗程锦没有醒,顾秋尝试着把头靠轻轻地靠在了罗程锦的肩上,很轻,像落在肩头的一朵棉花那样轻柔。
顾秋的心怦怦地跳着,自己一直渴望的爱情就在眼前,让她的心多么的兴奋,多么欢愉。
顾秋的心慢慢地、慢慢地安静了下来,闭上了眼睛,俨然有了困意,“能一辈子这样坐在他的身旁该有多好!”顾秋心里想着。
顾秋感觉自己深深地陷进了罗程锦的漩涡里,无法自拔,已经被罗程锦的洪水吞没了。
三个小时候飞想落地了,罗程锦醒来,发现顾秋的头搭在自己的肩上。
罗程锦推了推熟睡中的顾秋,“顾秋,到了,我们要下飞机了。”
顾秋惊醒,发现自己的头搭在罗程锦的肩上,连忙坐正了,“到了?真快,昨晚加班太晚,好困啊。”
坐在罗程锦旁边的那位皮肤白皙的女孩回过头,鄙夷地看了一眼顾秋,又把头转了过去。
罗程锦和林诺下了飞机之后,真奔医院。
到了医院,顾秋带着罗程锦直奔索菲娅的病房,却被医院告知,索菲娅已经去世了。
没来得及见到索菲娅最后一面,让罗程锦悲恸万分。
顾秋给索菲娅的姐姐打电话,得知她们正在墓地,顾秋和罗程锦连忙打车去了墓地。
罗程锦和顾秋匆匆忙忙赶到了索菲娅的墓地,她的墓地是在一座高坡上,旁边是一片杉木林,杉木粗壮挺直。
神父正在做着祷告,肃穆的人群里传来嘤嘤啜泣,顾秋悄悄来到索菲娅姐姐的身旁,默默地做着祷告。
天下起了蒙蒙的细雨。
罗程锦注意在自己身旁站着个巨人,不用抬头,就知道他是Kelly,长得像极了火箭队的斯克拉。
Kelly上学时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优秀的棒球队队员,无耐个子太高。
索菲娅坟墓的四周撒满了白色玫瑰,生前她最喜欢玫瑰花,却从来没有男士送过她玫瑰花,包括她的丈夫,在Bernie出生后不久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位老妇人神情最为悲伤,双肩不停地颤抖,默默地流着泪,顾秋猜测她应该是索菲娅的母亲。
祷告之后,亲人向死者告别,罗程锦手捧一大束白色的玫瑰,来到索菲娅的墓前,泣不成声。
罗程锦看着墓碑上索菲娅的遗像笑得很灿烂,像是在学校一样的模样,她走得一定很快乐,Bernie在天国等着她。
离开了墓地,罗程锦的心情极差。
罗程锦打算直接去机场,连夜赶回国内,却被顾秋和Kelly硬拉着去了酒店,说在那里有份惊喜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