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程锦和林诺一直走着,沿溪而行,拐过一堵墙头,可见一棵参天的古榆,遮天蔽日,粗壮的树干一半露于墙外,一半掩入墙里。
忽然从树干后闪出一个孩童的身影,就是那位偷窥者的男孩儿,他站在石头台阶上,“叔叔,你们是要找乔叔吗?”
罗程锦很是惊讶,“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乔叔?”
“我认识你手上的帆布袋子。”那个孩子指着罗程锦肩上的帆布袋子说道。
罗程锦懂了,乔叔上次就是用这个帆布袋子给孩子们装的桃子,所以那个男孩认出了袋子。
“我不找乔叔,我找你们,又给你们带桃子来了,又大又红又甜的桃子!”
男孩儿咧开嘴笑了,露出白牙,打了一个响亮的口哨,有十多个孩子忽然从各处钻了出来,聚拢在了罗程锦和林诺跟前,把二人围了起来。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说开了,“叔叔,你们是城里来的吗?”
有一位扎着冲天辫的小女孩儿问道:“叔叔,漂亮阿姨是你女朋友吗?”女孩子的嗓门很响亮,很清脆,像银铃一般。
罗程锦被问得楞住了,他看着林诺,林诺的脸红了,“小朋友,我把这个最红最大的桃子送给你吧!”
罗程锦找了个话头,把小女孩儿的话题岔开了。
那个小女孩儿接过桃子,忘了谢过罗程锦,而是一直盯着林诺说道:“阿姨你长得真好看!”
林诺看着小女孩儿笑了,笑得很迷人,连孩子们都被林诺甜美笑容给征服了。
有一个男孩子喊到:“她像龙潭仙子!”
“龙潭仙子是谁?”罗程锦寻着声音看去是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剃着个茶壶盖的头,小鼻子小眼睛,很俏皮的模样。
“龙潭仙子你都不知道,真是孤陋寡闻。”那个俏皮的小家伙鄙夷地说道。
罗程锦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儿给怼了。
林诺转过身来,缓缓地说道:“龙潭仙子是传说里的一个女子,据传在很久以前,在这个村子里有一对很恩爱的男女……”
林诺把乔叔给她讲的传说,又绘声绘色地给罗程锦讲了一遍,孩子们张着小嘴,瞪大了眼睛,听得很入神。
由长得像神仙的姐姐讲述的传说就更传神了,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原来如此,很美的传说!让人感动的爱情!”罗程锦连连赞叹到。
林诺讲过了故事,招呼着孩子们吃桃子,“孩子们,吃桃子吧!”突然林诺想起了一件事情,“程锦,你洗过桃子了吗?”
听了林诺的问话,孩子们全都笑了。
“你们笑什么,孩子们?”
一个孩子拿起了桃子来到了溪水旁,把桃子放进去洗了洗,捞上来甩了甩,就狠狠咬了一口,“真甜,真好吃!”
林诺看着溪水,还是有些怀疑,“那水……”
“阿姨,我们村子里的人一年四季都喝这里的水,可甜了呢!”说着那个小女孩儿也把桃子放在清冽的溪水里洗着。
“这是龙潭的水!”那位长得俏皮的男孩儿说道。
林诺不再怀疑,走了过去,也把桃子放进了溪水里洗着,溪水很冰凉,清如琼浆,一层层的波纹映在水底,光影淋漓。很美妙。
林诺把桃子从水里捞出来咬了一口,果然清凉爽口。
“真地不错!”林诺称赞地是溪水。
孩子们笑着,吃着,罗程锦看着林诺笑着,也会心地笑了。
忽然,孩子们身后的一扇黑漆大门打开了,有一位穿着偏襟、淡蓝色衣裳的中年女人从木门后走了出来。
此女子虽然不算年轻,但看上去很有韵味,脑后挽了一个发髻,发髻上插着根梅花的簪子,眉毛轻挑,皮肤像溪水一样细腻,身形很精致。
女子看到一群孩子们围着一对年轻的男女,她上下打量了眼前的一对男女,过了一会儿问道:“你们是罗程锦和林姑娘吧?”
罗程锦和林诺都觉得惊讶无比,想着孩子们认出了他们可以理解,因为他们认出了装桃子的袋子,可眼前的女人又怎会喊出自己的名字?
罗程锦满腹狐疑。
“云霞奶奶,云霞奶奶!吃桃子啊!”孩子们争先地喊着,那位声音最响亮的小女孩递给她了一枚桃子。
罗程锦猛然间知道了,站眼前的女人就是乔叔一直喜欢的女人,为了她,乔叔等到四十多岁一直未娶,直到有一天她的丈夫去世了。
乔叔才终于向他心爱的女人表白,两个人才走在一起。
罗程锦此刻也明白了,乔叔那么多年一直等着这位女人的原因。
“那我该称呼你乔婶吧?”罗程锦觉得只有这个称呼还算合适些。
云霞阿姨落落大方地说道:“随你,怎么称呼都行!”
林诺也似懂非懂,“乔婶,”林诺也顺着罗程锦称呼着,“你知道龙潭在哪儿吗?”
云霞扯了扯衣襟,“龙潭,那可是挺远的,要走上多半天的光景,你看!”
云霞伸出手,指向那座尖形的山峰说道:“看到那座有些尖的山峰了吗?就在那座山的半山腰的位置,虽然看着不远,走起来却觉得没有尽头,说也奇怪!”
林诺看着那座山峰高高耸立,云雾缭绕,不免有些失望,“太可惜了,恐怕是去不成了,太远了。”
林诺望着远处的山峰叹着气,她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那座山峰,也许还沉浸在美丽的传说中……
云霞看着罗程锦问道:“罗程锦,乔叔这两日一直没回来,一直住在别墅吗?”
“嗯,在的……在的!”罗程锦含糊其辞地说道,目光有些闪烁。
“那就好!”云霞很放心的样子,“那你和林姑娘进屋坐会吧!”
罗程锦看着林诺,林诺如梦方醒的样子,看到云霞阿姨很盛情的邀请就欣然接受了,“好吧!”
云霞阿姨满脸堆笑,转过身推开门,林诺刚踏进小院就喜欢上了如幻境一般的小院。
依旧是青色方石铺成的小院,但每一块青石都经过匠人的打磨,很方整。
窗前一族族紫藤萝花开得空远烂漫,深深浅浅的紫色,飘飘洒洒的花瓣,虽已是过了花期却依稀可见曾经繁茂的花影。
紫藤萝花前面是一缸睡莲,深红色的,开得娇艳欲滴,很妖娆,边上还长着几株木槿,也开得极为茂盛,小小的院子俨然就是座微版的花园。
院子里的花呀,草呀,甚至是石头都被浇过了水,像刚下过一场雨的样子,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清新新的,娇滴滴的……
林诺坐在了紫藤萝花旁的椅子上,桌子和椅子看上去都是手工打成的,也应该是乔叔的手艺,摸上去手感极为光滑,像大理石一般光滑。
林诺不停地用手在桌子上左滑一下,右滑一下。
云霞阿姨问道:“今天中午就在这儿吃午饭吧,林姑娘?”
林诺看着罗程锦,罗程锦有些不好意思打扰,于是说道:“乔婶,那怎么好意思打扰您。”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好意思,就做几个家常菜,尝尝我的手艺!”云霞挽起衣袖,拿出像是要做饭的样子。
“那好吧,盛情难却,那就打扰了!”罗程锦也爽快地说道。
云霞顺手掏出口袋里的围裙,扎在了纤细的腰间,看上去就很干练,“你们坐着,看看花,聊聊天,一会就好!”说着云霞阿姨身体婀娜地走进了屋里。
罗程锦看云霞阿姨走路和干活的架势,就知道,用不了多久就能吃到午饭了。
林诺的手中扶着一束紫藤萝花,静静地看着,闻着淡淡的花香……
罗程锦在林诺的侧面站着,看着林诺犹抱紫藤半遮面的身影,让罗程锦的心变得不再淡定,荡漾着。
罗程锦又摸到装在上衣口袋里的小盒子,踌躇了一下又送了回去。
林诺转过头看着罗程锦说道:“我觉得乔叔好幸福,跟如此精致的女人生活在一起,真地很幸福!”
“是呀,能跟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一起就是幸福!”罗程锦话由心升,一句却也意味深长。
罗程锦的手又探进了上衣的口袋,手心都沁出了汗,摸着盒子觉得滑腻腻的,那个盒子变成了一条泥鳅,有些快抓不住了。
“罗程锦,你相信世界上有一见钟情的爱情吗?”林诺看着一片紫藤萝花问道。
“当然!我相信!也许那一见是在小时候……”
林诺低下头笑了,“我也相信!乔叔一定是看到云霞阿姨第一眼就爱上了她!”
罗程锦点着头,乔叔对爱情的执着打动了罗程锦。
罗程锦把手再次探进上衣的口袋,一把够到了盒子,心坪坪地乱跳着。
罗程锦把那个装着礼物的盒子从上衣口袋里拿了出来,“林诺,闭上眼睛!”
林诺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闭上眼睛?”
“我要给你一个惊喜!”他看着林诺的迷人双眸说道。
“噢?惊喜?”林诺有些期待罗程锦能给她带来什么样的惊喜,于是她闭上了眼睛,额头轻轻的扬起,在期待着……
罗程锦掏出盒子,轻轻地打开,把一条手链拿在了手里,水波纹的样式,寓意着绵绵不绝的情意,上面镶了几颗粉钻,散发可及心底的光芒。
罗程锦轻柔地牵起了林诺的左手,把手链戴在了林诺纤细的胳膊上,闪闪的手链配着林诺如玉的皮肤,煞是好看,罗程锦看着有种要吻下去的冲动。
林诺睁开了眼睛,看着胳膊上闪亮的手链,瞪大了眼睛,问道:“太漂亮的手链,送我的吗?”
“当然是送你的,这条手链只有戴在你的胳膊上,让会让它大放异彩!”罗程锦说得一点也不夸张。
罗程锦并没有如实地告诉林诺这条手链的名字,其实它配有一个很浪漫的名字,叫lover。
林诺端起胳膊颇为兴奋地瞧着。
“开饭了!”云霞阿姨端着菜就从屋里走出来了。
林诺扭过头被煎得金黄的藕夹吸引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舔了舔嘴唇,露出了吃货的面目。
云霞阿姨说那是附近荷塘里的藕,又甜又脆,是乔叔前几日挖回来的,提到乔叔云霞阿姨的脸上洋溢着不经意的柔情。
用荷花的花瓣和如翡翠的茭白拌成了一道凉菜,用荷叶沏成了一壶新茶……像诗一样的美味佳肴。
罗程锦坐在桌子旁,看到桌边有一把三条腿的椅子,罗程锦问道:“乔婶,为什么要放一把三条腿的椅子?”
“谁知道呢,你乔叔也是个怪人,一直坐着那把三条腿的椅子。”
“噢!”罗程锦应了一声,心里很是纳着闷,乔叔为什么要坐在仅有三条腿的椅子上。
罗程锦拿起了筷子递给了云霞,“这桌饭菜看上去就像一首诗!”罗程锦称赞道。
走了很远的路,林诺早就饥肠辘辘的了,夹一块藕夹,咬一口,满口留香,“真是太美味了!”
“好吃,就多吃些!”云霞笑着说道。
“乔婶,我感觉龙潭仙村好生神秘?”林诺小声地问道。
“说说看,哪里神秘?”云霞放下筷子,听着。
“我看到村里的墙上还有门上都刻有许多神秘的图案。”林诺想起那些图案说道。
“啊,那些恐怕你们要去问村里的族长了,她会告诉你们的。”云霞又拿起了勺子喝了口鲫鱼汤。
“是族长吗?”林诺睁大了眼睛问。
“是的,村里唯一的、脸上有刺青的老人,就是族长了。”云霞笑了笑说。
听了云霞的话,罗程锦和林诺不禁面面相觑,转而低头吃饭。
在他们身后一块废弃的老磨盘,上面放了一根旧的轮胎,轮胎里盛开着白色和红色的金鱼草,泛着黑绿的叶子十分地茂盛,密实得几乎看不到轮胎里的土。
早些开过的金鱼草的种子已经成熟了,崩裂了,散在地面上,发了一棵棵小苗,很娇嫩。
透过擦得锃亮的玻璃可以看到屋里也摆着各色的小花,不知名的,不起眼的,却都长得恣意。
小小的院落散发着花的香气,也散发着让人心醉别样的气息。
在院子的拐角两株芭蕉静静地开着,叶子舒展着,像蒲扇,花心里吐出了两串红色的花朵,开得是如此的热烈,特别地鲜艳夺目。
芭蕉花后的墙上还挂着几串红辣椒,已经风干了,火红火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