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缓缓的走到了罗伊的身前,二人相距不到一丈的距离,罗伊仔细一看,只见赵云的脸色有点苍白,似乎大病初愈的模样。
赵云用他那浑厚的声音缓缓的对罗伊问道:“既然你是来找我的,为何还不放开他?”
赵云的声音隐隐有一种不怒而威的魄力,罗伊手下一松,已经把剑从那人质的脖子上移开了。
这个时候赵云见到了罗伊手上的这对短剑,顿时脸色一变,用他那苍鹰般的眼神仔细看了罗伊两眼,随即恢复了平静的神色。对众人命令道:“你们都下去吧!”然后对罗伊招了招手:“小伙子,跟我进来!”
罗伊松了一口气,对赵云抱了抱拳道:“我还有一个朋友在门外,请容许她一同进来吧!”
赵云点了点头:“这个自然!”
众军士见到赵云对这个小伙子如此礼遇,觉得甚为奇怪,不过他们也不懂这些,既然大将军已经下令了,他们只得遵从。于是各自撤到门口,继续担当他们护卫的任务。
赵云把罗伊和芙罗利娜引到他的书房,把房门紧闭,然后神色凝重的问道:“小兄弟,你手上的这对短剑……?”
罗伊把双股剑交到赵云的手上,赵云细看之下,更是神色巨变:“这不是陛下的随身佩剑吗?怎么会在你们手上?陛下此时人在何处?莫非战事有变?”
罗伊定了定神,严肃的回答道:“赵将军,陛下在彝陵被东吴打败,70万大军全军覆没,陛下在几百卫队的誓死护卫下,于日前退到了白帝城,在激战中又被弩箭所伤……陛下他,他已经归天了……”
赵云虎躯一震,双目几乎迸裂:“什么!你说什么!”随即身子一晃,几乎跌倒在地。
罗伊急忙上前一手扶住赵云,双眼含泪的说道:“将军请节哀,陛下临终前将此剑交给我,让我来见将军和丞相,早日稳定成都的大局,防止内乱发生。”
赵云老泪纵横,失声痛哭:“陛下!陛下!末将竟不能与陛下共生死……陛下……”
罗伊深知赵云与刘备随名为君臣,实则亲如兄弟,刘备也经常当着众人称呼赵云为“四弟”,此时得知刘备归天,赵云的伤痛之情可想而知。
芙罗利娜见到赵云如此悲痛,本不忍相问,但是又实在好奇,眨了眨眼睛问道:“将军此次为何没有随同陛下一同出征呢?”
赵云听闻此言,更是泪如泉涌:“老夫自从追随陛下三十余年以来,从来没有离开过陛下身边。此次我也曾竭力要求随同陛下一同讨伐东吴,可是陛下担心后方不稳,力主要求我留在成都,我又恰逢身染疾病,只好依从陛下,留在了成都,不想,不想竟成永诀……”
芙罗利娜“哦”了一声。
赵云以袖拂泪,尚难相信这悲痛的事实:“前方一直有捷报传来,昨日还有消息说陛下半月内即可凯旋……怎知,怎知……”
罗伊低头沉吟着:“这就奇怪了,陛下兵败距今日已有半月多的时间,也曾多次派出快马向成都告急,怎么这里丝毫没有得到消息吗?”
赵云听完罗伊这番话,脸色似乎一变,沉吟半刻对门外喝道:“统儿,广儿!”
房门打开,两个30来岁的青年将军走了进来,跪拜道:“父亲!”原来是赵云的两个儿子,赵统和赵广,两人虽年纪不大,却也是英姿飒爽,威风凛凛,俨然有其父亲当年的风貌。
赵云对二人问道:“今日可有前线而来的军情?”
赵统回禀道:“每日都有前方战报送到,今日的快马已经于一个时辰前到达,将战报送入了宫中。”
赵云眉头紧锁:“那送信之人现下何在?”
赵广见到父亲神色有异,不敢大意,谨慎的回答道:“快马都是从棉竹关转道至成都的,将战报送达之后即刻返回了。”
赵云眼光闪动,来回踱了几步,对赵统赵广下令道:“你二人即刻前往棉竹关,查看那边是否有异常,记住必须暗访,一有任何发现,即刻回报,此事重大,切不可有任何差池!”
赵统、赵广已经很久没见过父亲如此郑重其事过了,知道肯定出大事了,不敢多问,立刻领命而去。
赵云坐了下来,对罗伊说道:“事关者大,不是我不相信你,此时前方究竟是何情况,不能听你一面之词,等我统儿和广儿探查回来,再作定夺。”
芙罗利娜想到自己二人,四天奔波到此,一路翻山越岭,此时对方却并不信任自己,只觉得心里无限的委屈,看着罗伊,越想越气。
罗伊却另有想法,他非但没有怪责赵云不通人情,反而暗暗赞叹他心思之缜密,在听闻如此巨大变故之下,寻常人早已悲痛欲绝、失去理智,他竟能冷静谋事,不愧是五虎上将,而今蜀国的顶梁之柱。
三人一言不发的这样待了三个多时辰,赵云不停的在屋中来回踱步,脸色时而沉重,时而疑惑。罗伊则是静静的坐着等待,他知道赵云作为军中的最高统帅,在下决定之前先弄清楚真实请况是必须的。而芙罗利娜则越等越不耐烦,不住的对罗伊打眼色,罗伊只得不停的示意她再忍一忍,只把芙罗利娜急得坐立不安。
又过了一盏茶时间,房门被推开,赵统、赵广二人喘着大气跑了进来,顾不得喝上一口水,对赵云禀告道:“父亲,我们快马从棉竹关赶了回来,查探到那里近期确实有一些异常。”
赵云听闻此言,急忙把房门紧紧关闭,然后问他二人:“快说,究竟是什么异常!”
赵统回答道:“半月前,棉竹关的统兵将领和所有的兵士都被换走了。”
赵云眉头一皱:“棉竹是成都的军事门户,来往的军队和军报都要从那里转发,棉竹关守将是三年前陛下亲自委派的王平将军,他怎么会被换掉,如此重要的军情调动,我为何一无所知?”
赵广补充道:“现在棉竹的守将换成了孟达……”
赵云身体一振:“孟达?此人蛇鼠之性,岂能但此棉竹重任!此事丞相知晓吗?”
赵统回禀道:“前月南方部落起乱,丞相这才抽调王平领军前去平叛,至于孟达换任,是否丞相授命的,我们暂不得知……”
赵云拍岸而起:“荒谬!此等防务重任岂能如此儿戏。孟达反复无常,不堪大用,竟然会被委派到如此重要的防务上!”
赵云从怀中摸出一块虎形兵符,交给赵统:“你二人持我大将军令即刻调集本部一万人马,急奔棉竹,解除孟达所有武装,接管棉竹防务,密切留意前方送来的战报,不得有误!”
赵统赵广见父亲未请示丞相,直接发兵,足见情况万分紧急,接下兵符急冲冲的出门而去。
芙罗莉娜见赵云如此震怒,心里觉得直发毛。罗伊却丝毫不觉得意外,因为在当时的战事上,来往的情报都是通过各地驿站转发,若这些军事驿站出现变乱,那么出征的大军和后方的调配之间的联络就会断裂,这种情况对于战役来说是致命的。所以赵云一听闻绵竹有变,反应才会如此强烈。
赵云看着二人离开,怔怔的呆望了半响,然后对罗伊和芙罗利娜道:“现在我们立刻去见诸葛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