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风很凉,看到落羽尘的马车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白墨衣眨了一下眼,有些犹豫,有些矛盾,有些茫然,素手撩起的车帘倏地放下,车内一片昏暗,只有两人清清浅浅的呼吸声。
她的心也随着车帘的放下陷入黑暗之中,光明离她很遥远,她的世界没有光明!
一抹莹弱的光在车中散发开来,不够明亮,却带着一抹温暖,白墨衣的眼定在离太子手上的那颗明珠上,那光正是从珠子上散发出来的。虽然弱,却驱走了这一室的黑暗,虽然昏暗,此时却给白墨衣的心带来一丝波动。原来一个在在黑夜里呆久了,也是渴望光明的!
“妹妹,人家怕黑,还好有准备!”离太子青青红红的脸在光线在显得有些狰狞,却无端让白墨衣感到一丝温暖。
喜欢孤独,却又害怕孤独,因为孤独久了,理所当然以为生活就是这样,却不想有人在黑暗里给你点亮一抹光时,才发现,夜,也并不是很冷!
离太子牵起白墨衣的手,把明珠放在她手里,幽幽的清光自她素白的手指中溢出,撒在她脸上,有一种圣洁的美,带着夜的魅惑,冲击着离太子的眼,在他心里漾开一种叫心疼的情绪。
伸手把她揽入怀里,轻轻道:“世界并不是只有黑白色,只要你睁开眼,你会发现这个世界五彩斑斓!”
许是离太子的真诚,许是夜色太过诱惑,也许是手里的光太温暖,白墨衣没有拒绝他的拥抱,一个兄长对妹妹间关怀,一份属于家人的温馨。第一次,白墨衣放下了戒心,听着这个自打出现后这邪肆狂妄又发浑的人口里第一次说这么正经感性的话,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很轻很淡,有别于她平时的冷清,是发自内心的笑意。
因为心情的放松,身体自然放松,经过一晚上的折腾,依在这个温暖的怀里,疲倦和困意同时来袭,白墨衣慢慢闭上眼,全身心地信任这个突然出现,才两次相见的人!
清浅而平稳的呼吸自怀里传来,宫绝殇低下头看着那个睡得毫无防备的人,睡梦中她的眉头也是无意识地皱着,手中却一直握着那颗并不算是很亮的珠子,也似是在握着这唯一的一点光。心里漫起心酸,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头顶,环着她的手紧了紧,邪肆的眼里闪过一抹厉气,在感觉到怀里的人不舒服地动了动,宫绝殇立刻放柔了动作,一只手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喃喃道:“衣衣,我会要你幸福!不管谁欠了你,我都会帮你讨回来!”
这个时候的他没了之前的轻浮玩笑,身上散发着一种帝王般的霸气,坚决而果断,尊贵而高高在上。这个时候的他若是被人看到,肯定心中叹赞,这才是一国太子应有的气势嘛!只不过,这样的他被掩在了玩世不恭的外表下,反而给了世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遗憾。
马车到了水墨居,宫绝殇小心地抱起熟睡着白墨衣,轻轻跳下车,红菱一愣,想上前接过,却被宫绝殇一眼瞪回。
后面落羽尘撩起车帘静静看着,陷入黑暗的脸看不到表情,车内散发着一股清冽的气息。
在众人看不到的角落,玉无痕风冷霜寒,身边的流雨静静候着,看着满脸是伤的宫绝殇抱着白墨衣进去,清冷的小脸上是毫无防备的睡姿,她就这么相信他吗?一句哥哥就能让她放下所有心防?
看她如猫般地绻缩在别人怀里,玉无痕怎么看怎么觉得那画面刺眼极了,冷冽的声音带着一股阴寒,轻轻道:“找个理由让他回国!”
回国?谁?流雨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主子说的是那位太子爷,不由皱起了眉,这位太子爷刚认了妹妹,正在兴头上呢,普通的理由是让他回不了国的!主子又丢了难道给他了!
“主子,这个……这个请主子明示!”流雨硬着头皮请示道,原谅他脑子单纯想不出好的办法来。
玉无痕看着那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水墨居内,朱红的大门慢慢合上,这才转过身,扫了一眼流雨道:“楚君灏不是别有打算吗?总不能让他胎死腹中,推波助澜总会吧!”
“是!属下这就去办!”流雨出了一身冷汗,得罪主子的下场果然很惨!刚走了一步,又回过身道:“主子,若是其中出了什么意外,那白姑娘?”白姑娘刚认了离国主为义父,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以后白姑娘知道了内情,那她肯定会恨主子的!
“是意外不是吗?”玉无痕声音很轻,却是无情至极。
即然他敢来楚国,那就要为他的行动负责,明知道此行凶险,却还是坚持要来,真出了事,也怪不得别人!
“属下明白!”流雨不再多说什么,隐身黑暗之中。
夜风萧起,玉无痕如鬼魅般消失在夜里。
“主子,我们回吗?”云知守在马车前,看了一眼久久无语的自家主子,低声讯问,白姑娘都进去很久了,主子怎么还舍不得离开?
落羽尘放下车帘,她好久没睡过安稳觉了吧?今天是因为宫绝殇,所以她才睡得这么安稳吗?心里的某一处似乎被什么蜇了一下,如果有一天她也能这么安心地睡在他怀里,该有多好啊?
“回吧!”淡然的声音有一丝低沉,从车内传出。
“是!”云知驾起马车往回赶。
“离国主在楚国的时间,暗中保护!”她在乎的人,他也会在意。
“主子是怕有人对离国主不利吗?”云知愣了一下,离国主身边的侍卫也不是等闲之辈,用得着他们保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