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直到手指接触到她的身体，感受到病房上男人微弱的心跳声，她才终于忍不住的啕嚎大哭起来。
虽然叶青提前给她做过心理建设，但是猛然看到这个样子的男人，顾北音还是无法相信。
浑身生出一丝无力感，可是不管她怎么叫，男人从头到尾没有什么变化。
千山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
许久不曾见过顾北音，刹一眼竟然觉得她的背影有几分陌生。
毕竟将近四年的时间，想到自己前两天刚查到的东西，千山咬咬牙，还是上前了一步。
“医生说了，必须确保必要的安静，所以……”
顾北音瞬间回头。
看着她明显湿透中夹着恐慌和关心的样子，千山原本组织好的语言，顿时说不出口了。
他定了定神，把头瞥向一边，这才说道：“头部受到撞击，现在这种情况只能先观察，让大脑尽量保持绝对的安静。”
“不，不对，”顾北音的眼神顿时发亮了几分，说道：“你的意思是，他能听到声音，对不对！”
人在眼前，原本的所有措辞和想法都变得无力。
原本就是为了他回来的……
顾北音紧紧的咬住下嘴唇，她还等着司昂给她解释。
“能。”
千山还未开口，叶青就走了进来。
不过他的眼眶微红，不知道刚刚经历了什么。
他看向顾北音，闭了闭眼，然后说道：“司昂他……爱着你，所以你多跟他说话的话，会刺激到病人的大脑神经系统，很有可能会让他提前醒过来。”
“叶青！”
千山不悦的看了叶青一眼，警告的意味很明显。
顾北音再迟钝，也能看出来，从自己回来到现在，千山对自己有一种莫名的敌意。
虽然不知道这股敌意从哪里来，但是现在，她也顾不上这么多。
“我……我这几天能常来看看他吗？”
这句话说的卑微，但是听在两个男人的耳朵里，莫名的听出了几分心酸。
连千山看着这个样子的顾北音，都无法再说出拒绝的话。
直接扭头走了出去。
“音音，你别介意。”
等到千山出了门，叶青才开口：“司昂的车祸有些过于奇怪，我不知道他查到了什么，但是可以判定，这场事故绝对是蓄意，可以说是……谋杀。”
谋杀两个字一出来，顾北音只觉得浑身冰凉一片。
“什么意思！”
“车子是蓄意的，晚上三点钟，司昂从办公楼出来的时候，两辆车，分别开了单向头灯，一左一右，直直的撞了过来。”
“车上就他一个人吗？”顾北音脑海中完全不敢去想象那个画面。
“嗯，司昂从意大利回来之后……”
叶青看了眼顾北音，这才接着说道：“因为临时决定留在意大利，所以耽误的时间有些长，回来第二天的晚上，就出了事儿。”
他观察了下司昂的情况，其实司昂现在的恢复情况已经比想象中好很多。
只是因为撞到了大脑，所以一直陷入昏迷。
“你是说……”
顾北音后退一步，身体都有些站立不稳。
“他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公司吗？”
“嗯，据说寰安内部出了事儿，但是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司昂也是突然回来的，比计划提前了整整一天。”
叶青并不了解具体的情况，只能把自己知道的告诉顾北音。
“回来之后，司昂应该是工作时间超过了二十四小时，才会失去平时的防范意识，着了小人的道。”
顾北音心里像是发酵了的菜，一直不停的冒着气泡。
那股酸涩和痛意，简直要把她腐蚀掉。
“司昂他……公司有休息室，从你走后，他曾经有很长时间，吃住都在办公室。”
叶青说着，都不忍看她。
“那他为什么……”
顾北音紧紧的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他为什么还有回去？”
“不知道。”
叶青叹了口气，“可能千山查出来了，或者猜到了，但是我能肯定的是，跟你有关系。”
声音有些无奈，叶青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千山他……不是故意的。司昂出事儿本来就让他慌了神，更别说这么明显的谋杀。所以他的情绪不好，也是在所难免的，不是对你有意见。”
叶青的嗓门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说出的话都嘶哑了几分。
“司昂跟我们说你还活着的时候，你不知道……我们有多开心。”
不管是他，还是千山，就连齐悦，几个大男人都站在停尸间前陪着司昂待过，都体会过那股绝望。
所以得知她还活着的时候，所有人都欣喜若狂。
一向冷静的千山竟然直接打翻了手里的杯子，浇湿了一份三千万的合同。
“我知道。”
顾北音红着眼睛，“谢谢你们。”
“你……好好陪陪他吧。”
叶青看了眼司昂，“身体数据恢复的良好，之前的手术很成功，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醒过来。有你在，几率会更大些。”
顾北音点头，紧紧抓着司昂不输液的那只手。
双手苍白，怎么也舍不得放开。
“不用太担心，”叶青轻轻开口：“司昂的车子是经过硬装过的，性能在全国都可谓是数一数二了，安全气囊及时打开，但是耐不住缓冲力度太大，这才出了事儿。”
他侧过头：“对方两个司机，当场毙命。”
顾北音无法想象那晚的司昂经历了什么，她只能伸手，企图给男人带去一点温度。
看着她这幅样子，叶青一秒都不愿意多待。
刚准备走出门去，就听到顾北音轻轻开口。
“叶青，谢谢你。”
她低头，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四年前，要不是你，我可能就真的活不下来了。所以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是你最亲密的妹妹。”
她回头，努力撑出一副笑脸：“以前是，以后也是。”
“好。”
叶青沙哑着声音，点了点头。
随即大步走了出去。
病房门瞬间合上，男人靠在墙面一侧，苦笑的看着自己攥出了血丝的手指。
节节苍白。
他知道，无论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顾北音的心里只有司昂一个人。
他终究是晚了一步。
永远的晚了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