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等千山回应,屋里突然嘤咛一声,司昂比千山更快一步的走了过去。
顾北音醒了。
千山知趣的退了下去,甚至体贴的帮他们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司昂站在一边看着她小口喝着奶茶,也不说话。
等到顾北音放下杯子,才漫不经心的开口,“怎么,这是过来给我上演苦肉计了?”
和司昂相处了几天,要不是因为醒来听到司昂和千山的聊天,顾北音一定会觉得这又是司昂故意呛自己。
可她偏偏都听到了。
所以这句话从司昂的嘴里说出来,顾北音顿时红了眼。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穿好了鞋子,然后朝着司昂着急的说了声对不起,就要往出走。
察觉到她这些动作,司昂的表情变了变,“怎么,来找我的是你,见到我就跑的还是你。顾北音,两天不见,你的手段倒是越来越多了。”
顾北音整个人楞在原地,这种屈辱的话从司昂的嘴里说出来,让她更难受了些。
但是不能表现出来。
顾北音捂着肚子,抬头看了他一眼,“司总,我知道最近我确实太堵莽了些,如果有让您不开心的地方,我道歉。”
说罢还鞠了个躬,端端正正的说了句“对不起”。
她低眉顺眼的样子,在司昂眼里却格外碍眼。
“怎么,你这是,新花样不断了?”
嘲讽的话控制不住的一句接着一句。
司昂的面上不爽,心里更是不爽。
仅仅这两三句话,就让他认识到,比起现在对着自己说着漂亮话眼里不带一丝色彩的顾北音而言,他宁可见到那个对着自己一脸防备,却在小动作上试图给自己搞些苦头吃的顾北音。
可是顾北音偏偏清淡的让他不知如何发脾气。
“说吧,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儿。”
他也端起了架子,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压着怒气,看着一片数据,等着顾北音的下文。
顾北音这才想起来,自己过来是问盛丰的事儿的。
却被一个生理期浪费了这么些时间。
不知道盛丰现在怎么样。
她端正的站着,慢慢开口,似乎在边说边组织语言,“我……我想问下您,盛丰的事儿,您……要怎么处理?”
“处理?”
司昂好笑。
“那照你的意思,我该怎么处理才比较合适?”
顾北音心里着急,“司总,只要我能办到的,您直接吩咐,如果是需要钱,您给我说,我给您还。但是求您出手帮帮盛丰。”
一口一个“您”,司昂听着耳朵添堵。
“你觉得,一个你?能还得起一个盛丰?”
司昂冷笑,却是说了实话,“顾北音,就你这样,把十个你砸进去,也救不活一个盛丰。”
话说的残忍,顾北音却知道,自己确实是口出了妄言。
“而且,”司昂继续开口,没有一点感情,“你觉得你被我用过的身子,还有人愿意要?”
他扫了眼顾北音,不管她的脸色有多么难看,“或者你可以试试,只要我一句话出去,看下谁敢接你。”
话说的狂妄,却是真理。
也是刀子。
扎在顾北音的心上。
毫不客气。
顾北音只觉得,先前拼命控制住的心悸,又被催化了似的,撕裂,再撕裂。
司昂继续说道,“要想救盛丰,我只有一个条件。”
顾北音抬头。
司昂看着她眼里闪烁的微妙的希冀,缓缓开口,“跟我结婚,我帮盛丰起死回生。”
顾北音显然被吓了一跳。
直到她浑浑噩噩的打了车回到了司昂的家里,还一脸空洞的模样。
家里明显是被收拾过的模样,不像自己走之前的那股慌乱,但是却无时不刻的充斥着司昂的气息。
这是司昂的家,不是她的。
想到这里,顾北音连衣服都没有再收拾,拿起包包,就逃亡一般的跑了出去。
从司昂在办公室里毫无感情的随意说出那句“结婚”之后,她整个人就像是被夺走了灵魂。
而这里,更像是收服灵魂的地狱一般。
张着血盆大口,要吞噬了她。
顾北音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等到她有了意识,已经离闹区很近很近了。
出粗车到处都是,也不再担心会不会有陌生人中途冒出。
也不再有关于司昂的任何消息或是气息出现。
顾北音随手打了车,报了自己小公寓的地址。
才猛然惊觉,脚已经不知道因为跑了多久,有些微肿了起来。
还是自己走之前收拾的样子。
顾北音从搬来之后,就没有改动过妈妈生前布置的格局,她躺在床上抱着妈妈的照片,像是在汲取温暖的孩子。
一直不敢在外面说的话在外人面前宣泄的情绪,这才肆无忌惮的发泄出来。
泪水已经糊了眼睛,她看不清面前的路。
她想过给司昂做一个月的情人,即使是出卖自己的身子,她也愿意。
只要能救回盛丰,能救回爸爸,能让顾一承认自己这个女儿的价值。
然后欢欢喜喜,过段时间,大不了拿着一笔钱和妈妈的东西,远走高飞离开这个地方。
起码“家里”的爸爸,还记得自己。
起码她以后的人生,就还是自己的。
可是所有的一切,都被打乱了。
甚至只要自己点头,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照片上的妈妈笑的一脸和蔼,一如小时候的样子。
顾北音把照片贴着自己的胸口,一直在问,一直在问,“妈妈,你说,我要怎么办?”
能怎么办呢?
没有人回答她了。
司昂很晚才回去。
临时有了应酬,被拉着喝了好几杯。
没有太醉,但是意识还是有些微微的迟缓。
千山把司昂送回来的时候,看着明显一脸比起平时更加严肃的脸庞,一时间只能沉默。
下午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经理级别的人物,因为各种各种的问题被教训的狗血淋头。
甚至财务那边有个实习生因为把项目的小数点打错了位置,直接连带实习生以及交回报告的上级全部被撤职处理。
以往这种情况,只要员工态度诚恳,司昂都只是惩罚了事。
千山心里微微揣测,大概都是因为顾家那位小姐的缘故。
顾家小姐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明显眼眶是红的,而总裁办公室确实传来了摔东西的声音。
这种样子的司昂,千山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