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非在躲安安。她出院后就一直和安安岔开时间回家。是觉得丢脸还是不想面对,这些都没有关系。安安近日来身体很不适,她不在乎安非到底怎么了。
傍晚终于和安非碰到一块出门,安非开车送安安去和艾克教授约定好的地点,然后再回研究院,据悉的这段日子安非没有再吵着闹着去找景一。
约定的地点是在一家人气很旺的法国餐厅,正是饭点的时间食物的香味时不时传来,混合着红酒的香味,并不觉得好闻。最近安安总是从早到晚的头晕,胸口还闷得发慌。总是做不了几道题就开始呼吸不顺畅。
眼下闻着这味道越发的难受,皱着眉头看时间,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将近半小时,但是她胸口闷得想吐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急匆匆找到了洗手间,抱着马桶什么也吐不出来,胃里翻滚着,绞痛一般。
捂着肚子出来,洗手台旁边站了个大腹便便的女人,小心翼翼的洗着手,温和的冲镜子里的安安笑。
那笑容让安安浑身发冷。她下意识地低头去看自己的小腹,根本看不出什么异样,但是心底却由生着恐惧。
她跑出餐厅,第一时间冲进了超市,找了就近的厕所,撕开包装纸的手颤颤发抖。最后居然没敢真得用那东西测试,安安头一次胆小的坐在马桶上哭起来,不敢让自己哭大声,捂着嘴巴,嘤嘤呜呜,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在衣领上。
和艾克教授的约定失约了。向左是在中心公园找到安安的,远远看见她时候,蹲在地上,头低着。接到电话,对方没有说话,但是来电显示是安安,沉重的呼吸声听着令人难受。向左纯属抱着试试的心态,居然找到了她。
像那一次一样,他放慢了脚步,轻轻蹲在她身边。
叫她:“安安。”
你怎么依然哭的像是个小孩?
“向左……我可能,怀孕了。”安安吸着鼻子,抬头看向左。
向左愣住了,他没有想到这一点,以为过去了就过去了。
“我才二十一岁,我大学刚刚毕业,我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我没有资格怀孕的。”她呢喃着,声音沉沉的夹杂着鼻音。
向左安抚她:“或许是你多想了,你有没有去医院?”
安安摇头,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可怕得吓人。
“走,我们去医院。”向左拖起她,不该让她这样为根本不清楚的事情伤神的。
没有去医院,在附近的保健室重新买了验孕棒。她这次验了,在肯德基的厕所里。
然后,她一路跌跌撞撞被送回家里,进了房间,靠着大门颓然倒下。父亲却粗鲁推开房门质问为什么爽约了?和艾克教授的约定怎么可以就这样爽快落跑?
她根本说不出辩解的话,父母失望的表情越发让心口疼。
父母离开房间的时候,她闭着眼睛躺在地上,泪无声无息滑下。
告诉大家会怎么样?拿掉孩子?封锁消息,送出国,几百年不得踏足这块土地?有可能,她懂得安家的决绝。
她的前途尽数全毁。
还有,她要怎么向安非交代?这个孩子是你最爱的那个男人的?
提到安非,她突然冲了进来。无视躺在地上的安安,车钥匙扔在地板上砸出刺耳的声响。依然还是质问:“你的车为什么会停在海天华庭?”
“你为什么要去哪里?!你是去见景一的对不对?安安,我安非不要的你的同情。你根本不够资格同情我!”
关上房门那一刻,安安终于明白了这些天安非对自己的疏远。原来是因为她骄傲的姐姐以为自己丢脸丢到家了,更怕被什么都不如自己的妹妹笑话。
这些都不可怕,最怕的是,无风捉影,怕什么来什么。
第二天安安去见了景一。
景一在接到电话的时候也很诧异,他以为她一辈子也不愿意再见到自己。面对面的时候他嘴角的讽刺忍不住露出来,听了安安的说辞,更加忍不住嘲弄。
安安说,“我需要钱。”
景一大手一挥,扔给她一张支票。
“多少额度你自己填。”好吧。这是他欠她的,应该要付的钱。景一觉得自己看走了眼,也期待错了人。他很生气,气自己。
安安填了三百万的数额,景一看着那数字嘲弄:“三百万?高级妓女也没这么高的数字。”
“加上第一夜,我知道你不缺钱,何必为了我连带着把自己说成不堪的嫖客?”她居然一点也不生气。
拿了钱走人,但是景一不让。
他扯着她,压低她的脑袋凑上去狠狠咬了一口那殷红的嘴唇。
“别让我觉得,三百万付出得太容易。”
安安愤愤推开他,掉头往外跑。跑了不知道多远,才停下来,捏着支票的手心里汗渍渍一片。
听说市郊外有一间黑市医院,器官,血液倒卖的事情屡见不鲜。因为它见不得人安安终于确定了在这里做手术。
她用最快的速度计划了好了一切,和医院的人预约好了手术时间,安慰自己这一切都能过去,但千算万算居然算不过更多遗漏。
本地报纸在第三天发行了一通独家新闻。
“姐妹同心,同时恋上景式一族。”标题取得够含蓄,但是内容却丝毫不客气,有安非同景一热吻的照片,有安安凌晨从景一家里出来的画面,还有那日景一凑上来咬她嘴唇的画面。
怎么看都是暧昧不明的状态。
安安无从辩解。三堂会审都榨不出一句话来,父亲拿着一叠报纸直接摔在她的脸上,说了一句,就一句话:“你连安非还不如!”
不如安非的光明正大。同样是男人,她却要背负上勾引姐姐男人的罪名,败坏安家名声不说,居然还在姐姐进医院那天,出这种事情。
安母当晚没有太过责怪,只是看安安的眼神很冷,很冷。
她对跪在地上的安安,无声的失望。
“安安,我以为你至少懂得努力的,你以为为什么我们要那么大费周章让你争取你姐姐不要的位置?我以为只要你努力总有一天可以承担下这个担子,但是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别说景一是你姐姐喜欢的男人,哪怕他是个陌生人,你姐姐能做的事情你都没有资格去做一边。”
安静的听完母亲的话,安安彻底面对事实。
安非能做的事情她没资格做,安非不要的东西,要经过允许她才有可能捡来。
什么逻辑?
安家特有的逻辑。她无从改变,改变不了。也怪她倒霉,遇上的翩翩又是一个恶魔。安安从来都没低估过景一的能力,如果他有心,一定不会让这样事情登上报纸,如果不是他的故意那放大的接吻照片怎么可能放在大众面前?
安安讽刺地笑出了声,在偌大的客厅,突兀的笑着。
到这个时候才明白,三百万的代价原来是要这样付出的。
安非没有像想象中那样指责安安,她只是搞不懂,也不明白。“安安,你什么时候同景一扯上关系的?你明明知道,为什么就不避开呢?”
她也知道,景一就是个外表光鲜的流氓,恶魔。安安根本不是景一的对手。
安安望着姐姐,反问:“你也明明知道他是什么人,为什么又会义无反顾一头栽进去呢?”
安非表情难看,她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自己的妹妹,就如同安安讨厌自己一样。她语重心长:“安安,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没想到你会用这种方式来恨我。但是没关系,安安,你斗不过我的,只有我能陪在景一身边,包括安家的继承权,我也想收回来了。这是你逼我的。安安。”
安安觉得很讽刺,到现在这种情况,安非执迷的还是这件事。
突然就觉得没有意义了,安家也好,景一也罢。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要过,所有人都以为她贪心不足,她也乐于做个那样的人,直到失望彻底后认识到没有利用之处所以弃之如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