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随便讲吧，小阿神都爱听。”
封河看着他，失笑：“好吧，我给你讲卖火柴的小姑娘……”
小阿神听完连连打了几个哈欠，昏昏欲睡，还在支撑着最后的一丝意识。
“爸爸，你为什么不开心呀？你今天好奇怪，变得超可怕的。”
封河轻拍着他的后背，看着孩子心里淌过一丝暖意：“没事，爸爸明天带你四处玩玩，然后我们回家。”
“小阿神想妈妈了。”
说完，孩子便沉沉的睡了过去，封河吻了吻孩子的额头，当初这孩子来得太突然，他完全没有一点心理准备，甚至曾想，如果他没有来到这个世上，或许他会少了很多麻烦。
但是现在，他完全改变了初时的想法，他感谢上天将小阿神送到了他的身边，如果不是自己做了父亲，他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做父亲的感受还有无比的满足感。
次日，封河买了晚上的机票，他带着小阿神在巴黎自驾游玩了一天，到飞机上时小阿神就睡觉了。
回到家里，小阿神的时差还没有倒过来，大晚上的不肯睡觉，封河在书房里处理着工作邮件，接到了洛丽中途打来的电话。
“封总，小阿神还好吗？”
“嗯。”封河轻应了声，没有多余的话。
“我这几天会比较忙，不过我会每天尽量过来看小阿神的，如果有打扰到你的地方，总谅解。”
封河将自个儿丢进转椅里，紧抿着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不用勉强自己，我可以一个人照顾好儿子。”
洛丽现在对孩子的抚养权比较敏感，听封河这样说，有点急了：“我没有勉强自己，小阿神也是我的儿子，我对他的爱不会比你的少。”
“算了，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谈的，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就先挂电话了。”
洛丽还想说什么，那端封河已经挂断了电话，戚城正在远处跟剧组的武打动作老师谈着什么，回头看洛丽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便和老师说了句朝她走了过来。
“等会儿要拍一场打戏，可能会有些危险，你要万分小心。”
洛丽猛的抽了口气，抬头看向戚城，轻应了声：“嗯，我知道了，你别担心，也不是第一次拍打戏了。”
戚城失笑：“我是看你心不在焉的，是出了什么事吗？”
洛丽一脸凝重，嚅了嚅唇才说：“封河带着小阿神回来了，我最近实在太忙，没有时间陪着孩子。”
戚城一脸凝重，说：“你是害怕封河会像上次一样，把孩子从你身边带走，让你再也看不到他？”
“他能做第一次，也能做第二次，他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封河了。”
戚城低垂着眼眸，轻叹了口气，抬眸看向洛丽时，一脸严峻，洛丽不由得跟着凝重起来，她从来没有见过戚城这个模样。
“洛丽，你要知道现在我们是背水一战，我把所有的一切都赌了进去，我很理解你记挂着孩子的心情，但是我希望至少在这四个月的时间里，你能把所有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中来。”
戚城顿了顿，才说：“你也应该明白，如果封河有心要跟你争小阿神的抚养权，你是怎么也不可能争得过他的。”
也许说这些话洛丽会更加的担忧难受，但是如果不给她破釜成舟的决心，她永远都心不定，最终将什么事情也办不好。
听完戚城这番话，洛丽自然心里明白，戚城之所以这么坚持的要自己拉投资拍戏，一半也是因为她。
如果在这个时候掉链子，让戚城陷入两难的境地，她只怕会成为罪人。
“对不起戚城，我知道了，接下来的时间我不会想别的，会全身心的投入剧组工作中来的。”
戚城终是笑了，拍了拍洛丽的肩膀；“好了，准备一下，马上要开拍了。”
接下来的时间，洛丽一心一意的拍戏，不想别的。
拍完戏回去看小阿神有时候很晚了，又不想打扰孩子休息，于是她只能强压住对孩子的思念。
就在拍摄第二个月的时候，剧组面临资金短缺问题，随时可能拍摄停滞。
洛丽慌忙推开了休息室的门，看到戚城独自一个人坐在椅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轻轻走上前叫了他一声：“戚城？”
戚城缓缓回头看向洛丽，那一脸的挫败让洛丽心口一窒。
“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资金方面没有问题么？接下来该怎么办？”
戚城轻叹了口气：“最糟糕的情况可能是停止拍摄，等资金到位后再继续拍，只是拖得太久影响太大了，而且演员们也渐渐进入佳境却发生这种事情。”
洛丽想了想问他；“这事情发生得实在太突然了，让人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戚城轻应了声：“除了封河，我想不到第二个人会废尽心机这么做。那些人纷纷撤资离开，实在太过诡异凑巧。”
洛丽咽下喉间的苦涩，一时激动道：“我去找封河！”
戚城上前一把拉过了洛丽，拧着眉：“先别冲动，我们现在处于被动，你这样冒然去找他，根本于事无补。”
洛丽从来没想到会跟封河走到今天，也没想到封河能把一个人逼到如此境地。
如果不是因为她，戚城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样两难的境地。
“戚城，他只是针对我而来，跟你没有什么关系。”洛丽红了眼睛：“可却是因为我，才让你陷入这样的境地，我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你。”
“我们之间早就不需要说这些了，走过这么多风雨，我不希望你还拒我于千里之外，对我这样生疏。”
洛丽沉默了下来，面对着戚城对自己的恩情，不知该说什么好。
有时候，不知不觉的就欠了一个人太多，想全身而退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他们彼此的命运已经盘根交错，再也无法分离出来了。
“如果一直筹不到资金，会怎样？”
戚城一脸难色，无可奈何道：“之前投入的钱就当是打了水漂，只能重新再来过。不过也不用太担心，人生总是起起落落，最重要的是心态。”
“那还差多少钱？”
戚城紧抿着唇，没有说话，洛丽焦急的追问：“究竟还差多少？”
“如果后期节约节约成本，大概三千万的样子，够了。”
现在剧已经拍了两个月，还有最后一个月的收尾工作，如果就这样丢弃不管，所有的心血都白废了，只怕戚城也会因此而一蹶不振。
虽然明着答应了戚城没有去找封河，但是当晚，洛丽还是忍不住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那端封河接过电话，没有说话，似乎在等着她先开口。
洛丽声色嘶哑，质问着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封河，我真的觉想到你是这样小鸡肚肠的人。”
没有他所期许的认输与放低姿态求饶，其实封河要的也只是她适当的在他面前低下头来，而如今，洛丽怕是到死也不会主动低头回到他的身边了。
封河失落之余，燃起愤怒的火焰，她竟然为了戚城，质问数落着他的不是！
“哦？你现在才知道，我是这么小鸡肚肠睚眦必报的小人么？”
洛丽恨声道：“你究竟想要怎样？！戚城与我们之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何况他还是你以前最要好的朋友，你怎么能这样阴他？！”
“那他跟你又是什么关系？你用得着到了现在还这样护着他，竟然电话给我来斥责我的不是！你有什么资格？！”
洛丽悲哀一笑：“是啊，我是没有什么资格，跟你封少比起来，我洛丽人微言轻，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卑鄙！”
现在她连卑鄙的词都用上了，封河顿时情绪失控：“在你眼里我卑鄙无耻，小鸡肚肠，戚城好你去跟着他！”
“究竟要怎样，你才肯放过我？放过戚城？”
“洛丽！”封河怒吼了声，半晌才慢慢平复了下来，嘲讽一笑：“我不想怎样，算了……竟觉得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一个人如果心不在这里了，做什么都会是个错。
“之前的条件还算数吗？”洛丽沉声问他。
“什么条件？”封河没好气的问了句，点了一支烟，他夹着烟撑着隐隐作疼的头，半眯着眸吐出一个烟圈。
“我让出孩子的抚养权，签下离婚协议，你说给我两千万。”
这些话，封河从来没想过会从洛丽的嘴里说出来，与之前认识的那个人，早就陌生得天南地北。
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改变了他们，但是现在他们已经回不去当初的模样。
封河紧握着手机，沉默了许久，说道：“那就离了吧，你有时间过来一下，我们把离婚协议签了。”
洛丽强忍着的泪水，无声从眼眶滚落，她已经欠戚城很多，不想再欠他这一次，哪怕是能帮他一点，她也会拼尽全力。
“好。”洛丽哽咽着应了声：“以后，小阿神跟着你，我能回再来看他吗？”
封河将手里的烟蒂熄灭，含糊的应了声。
“你好好照顾孩子。”
“自然不用你来说，我也会好好的照顾他。”
洛丽深吸了口气，调整好自个儿的情绪，声音平复了许多：“我这两天不用拍戏，明天过来一趟吧，你把离婚协议书拟好，我觉得没问题后会签字的。”
这感觉好像在逼她把婚离了，将孩子抚养权交出来，但是封河从来没有想过要逼迫她。他也只是想让她低头回来认个错。
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即使再回头说要在一起，也只怕彼此心里都有了疙瘩。
复水难收，爱再难回头了。
“明天过来你给我电话。”说完这句话封河挂断了电话，紧握着手机坐在沙发里出神了好一会儿。
僵持了这么久，就这么结束了……
有点不甘心，但是那又怎样，或许这段感情里，也仅仅只剩下了那点不甘心。
爱情走得太远，他们早已不记得当初相恋时的模样。
戚城并不知道，洛丽当天给封河打了这通电话，次日戚城说要离开一趟，去国外找几个朋友。
洛丽下意识问他；“是不是关于资金的问题？”
戚城为难道：“已经投了六千多万，现在不能放弃，得尽快把资金补上，以免会有更多的变故。其实其他的我倒是不怕，最怕的是演员的不定性因素。”
“别去。”洛丽拉过了他：“再等等。”
戚城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拧着眉问她：“为什么？”
“这……”洛丽没有说，只是埋着头。
戚城一时激动的扣过她的双肩，问她：“说啊，洛丽你是不是去找封河了？”
“我……”
“你去找封河了对不对？”戚城一时间情绪失控的吼道：“我不是让你不要去找封河吗？他现在根本不安好心！对于现在我们落得这样的境地，他应该很满意很高兴吧？”
“没有，我还没有去找他，戚城，你冷静点。”
戚城听到此话，一把扣过她的手：“别去找他！我可以自己解决资金的问题，不管有多难，我一定会有办法！”
洛丽眼睛涩得发疼，她看着戚城抓狂的模样，似乎已经与初时那个只会如沐春风笑着的人渐行渐远。
“戚城，我欠你太多了，这一次不想再拖你的后腿，给你添麻烦了。”
戚城渐渐冷静了下来，坐到了洛丽的身后，认真的说道：“你从来都不是什么麻烦，至少在我的心里，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我何德何能？”洛丽抬手擦掉了眼里的泪水，深吸了口气：“我洛丽真的没有你想得那么好，也不值得你再付出更多了。”
戚城失笑：“你再不好，我也只喜欢你，值得不值得那是你认为，世人认为。只要在我的心里觉得值得，我就不会有任何遗憾。”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戚城不知道，只知道对洛丽的心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是长年累月慢慢积累的。
或许当初对她还没有爱得这么深切，只是人有时候真的很犯贱，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喜欢做茧自缚。
到了最后，除了深沉的爱意，也有不甘心吧？
至少现在他再也没有办法放手让她离开，他还有很多时间，不怕等她太久。
洛丽最终还是瞒着戚城去见了封河，那天戚城坚持出国要去找朋友渡过这次难关。
那天去见封河是周三，孩子上学去了，倒也不用担忧孩子在身边听到后会对他有直接的影响。
以后找到机会，可能跟孩子慢慢沟通，好好的谈。只是小阿神这个年纪，怕是不能理解，为什么爸爸妈妈要分开。
封河穿得很正式，他在家里很少穿西装，但是那天，他穿了黑色的西装，一身严谨装扮。
洛丽眼中闪过一丝讶然，但随即又假装若无其事的坐了下来。
封河镇定的将离婚协议书递到了她的面前，沉声道：“你先看看，如果有什么需要，或者你觉得哪里对你不公平，可以提出来做适当的修改。”
洛丽也不知道这份协议书究竟有没有什么不妥，她从头看到尾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清楚的条款都用黑色加粗的字体标了出来。
她拿过钢笔，正准备要在上面签字，突然封河伸手盖住了那页签字的地方，凝眉道：“你可想清楚了，我跟你签下这纸离婚协议，以后……再见也是陌路人。”
洛丽悲伤的笑了笑，推开了他的手，反问：“什么时候，我跟你之间的关系需要靠一条协议来证明？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婚姻对于你来说不过是一纸书罢了。只有俩个人的感情真正腐朽的时候，才极力需要用一纸婚书来约束证明。”
封河心口狠狠一窒，喉结滚动，到了现在，反倒是他变得不理智不透彻了么？
他眼睁睁的看着洛丽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字迹端正清丽，隐约有他的字体的痕迹。
“还记得当初练字，你的字写得很难看，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的字竟也写得这样好看了。”
说着封河拿过属于他那份离婚协议书，端祥了一会儿，才叹道：“你终究已经破茧成蝶，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洛丽了。”
洛丽冷静的看着他：“你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封河。破茧成蝶也改变不了本质，比如你封少永远都是封少，我洛丽依旧是那个从落后的小村庄里出来的洛丽。”
离开封河，她依旧无所依，继续飘泊。
封河取了一瓶伏特加，拿了两个杯子：“一起喝一杯吧，本来想开那瓶香缤，但是气氛实在不合适。”
“不用了，我不太想喝酒，签完协议，什么时候一起去民政局里？”
“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你约时间。”见她不肯喝一杯，封河也没有勉强她，径自倒了杯酒，没有再看她一眼。
“等你把两千万过到我帐户，我们就去民政局。”
封河嘲讽一笑：“我真的没想到，你会为了戚城做到这一步。跟我离婚，让出孩子的抚养权，就为了这两千万？”
洛丽红了眼睛，恨恨的盯着他：“全是你逼的！”
封河的笑僵在脸上，洛丽拿过包包，甩门离开了别墅。封河目送着她离开的背影，仰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一切，都结束在今天了。错了吗？或许吧，疯过了，伤过了，也执著过了，回想这段日子所发生的事情，现在仿如一盆冷水淋下来，好像什么情绪都被浇熄了。
签完协议的第二天，封河便让助理给洛丽转了两千万过去，一分也不多。
得知封河离婚的消息，叶寒珊当晚失眠了，也不知道那盘绕在心底的烦躁究竟是为什么。
她起床想去厨房倒杯水喝，却突然听到母亲深夜在跟谁讲电话。
叶寒珊觉得很是意外，于是便悄悄凑上前听了听。才知母亲正在跟她那混帐父亲在讲电话。
“我不能把寒珊往火坑里推！那个封少看着虽然对她还不错，但是也不是什么善茬。我只是希望我的女儿，可以过平凡的生活，你就别再动这些歪脑筋了！”
叶父冷哼了声道：“这一举两得的事情究竟有什么不好？再说寒珊不也喜欢那个封少？现在寒珊只要嫁入封家，我的公司也有救了。”
叶母抽泣着，擦着眼里的泪水：“你从来都是这么自私，什么时候你才不会这么自私，也替我和女儿着想？”
叶寒珊听罢冲上前夺过了叶母的手机，冲着那端的叶父吼了声：“叶清你给我听好了，我叶寒珊从现在开始跟你没有什么父女之情，你休想利用我嫁给封家，给你那破公司带来什么好处！不都宣布破产了吗？你现在还做着青天白日梦呢？该醒醒了！”
说罢愤愤的挂断了电话，对母亲又气又怜又恨。
“妈，我都说过多少次了，你以后别再跟这个混蛋有什么来往，他从来考虑的是他自己，是另一个女人和儿女。”
“你……你别这样说你爸爸。”叶母轻叹了口气：“其实他之前也跟我提过，他现在已经后悔那样对我，现在周晓芝也已经离开了，他前几天还打电话给我，让我带着你搬回家过，他要好好补偿我们母女。”
叶寒珊心头憋着一口气，喘不上来：“妈，你怎么还相信他的这些谎言？如果不是我现在还有一点利用价值，这个老混蛋怎么可能还会想到你？”
谁知叶母狠狠抽了她一个耳光：“你怎能这样说你爸爸？”
叶寒珊瞪大了眼睛看着母亲，简直不敢相信，她竟然会为了一个忘恩负义，从来都对也没有过半点责任心的男人而动手打她？
顿时，叶寒珊的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滚落，她抚着火辣辣的脸恨恨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伤心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叶母也谎了，拉过叶寒珊的手：“珊珊，你……你别生妈妈的气，妈妈真的不是故意的，刚才一时冲动。”
叶寒珊咽下喉间的苦涩，甩开了母亲的手：“我会搬出去，如果你想回叶家，那你就回去吧，我不会回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