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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夜袭糖坊(3)

守义到底年纪大一点,低声吩咐兄弟:“他们手中有刀有枪,我们两个斗不过。这样,我俩悄悄拐过墙,再大声喊人,他们地形没我们熟悉,追来了我们拐弯躲着跑,他们撵不到。”

兄弟俩计议妥当,钻出糠堆,转过墙角,使出吃奶劲大声呼喊:“来人啊,有贼娃子烧糟房啦……”

两人一边大喊,一边飞跑,后面有人提刀紧紧追来。两弟兄仗着地形熟,穿林拐坡,时隐时现,直往前坝飞奔。

美姑整天不见守义和守智,吃晌午饭也找不到人,心中焦急,早已唤守雄和守信带人在坝上寻找。听老幺们说两弟兄并未出大门,晌午前还在酒厂酿酒糟房玩,守雄和吴凯文带人正在中坝寻觅。夜空中突然传来呼喊声,守雄侧耳一听,正是守义和守智的声音。他飞身奔往酒厂糟房,远远看见有人点火烧糟房,有两三个人提着刀,正紧紧追赶两个兄弟。他不及多想,抽出手枪,瞄准追在最前面那个左手提刀的人,“啪啪啪”就是三枪。不想那家伙十分灵巧,听到枪声,就地一滚。左手丢开刀,从腰间摸出手枪就向守雄开火。子弹“嗖嗖嗖”从守雄腰间擦过。

“哎哟”一声,紧紧跟随的邓开武应声倒了下去,守雄大吼一声:“给老子开枪,打!”

十几个老幺端起枪,“乒乒乓乓”一阵乱射,边开枪边往前冲。守信听到枪声,也带人从前坝撵了过来。刹那间,枪声如热锅炒豌豆般在谢家湾上空回响。

守雄眼睛尖,是出了名的夜猫子。见那左手拿枪的家伙,右手齐腕是秃的,心中不觉一惊。而这伙人似乎都听这断手人指挥,守雄便紧紧盯住他开枪,打得他抬不起头来。十几个家伙不敢恋战,却进退机动。四五个人利用有利地形阻击掩护,大部分人以最快速度,回头直往后坝撤退。竹根滩河边停了一条船早有人接应,十几个人且战且退跳上船,顺江水下游飞快逃走了。

守雄还要上船去追赶,吴凯文一把拉住他道:“他们是有备而来,去追赶恐有埋伏,快回酒厂糟房救火。”

守雄和凯文撵到酒厂,见糟房边糠壳堆已燃起了大火。守信率老幺早已在那里浇水灭火。所幸火势尚未窜进酒厂糟房。那里面都是装满酒的锡桶和木桶,如果烧起来发生大爆炸,谢家湾恐怕连人带糖坊酒厂都要变成一堆灰烬了。

谢二爷和美姑听到枪声,情知不妙,急忙往中坝赶。半路遇见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守义和守智。兄弟俩将事情经过说了。二爷道:“何方毛贼,如此狂嚣,本帅拿住,定斩不饶!”

赶到酒厂糟房,大火已扑灭。邓开武和几个老幺身负轻伤,已用二爷调制的刀伤药敷治,并无大碍。守雄捡起地上几颗弹壳,皱眉说道:“这是德国造驳壳手枪用的子弹壳。这伙人作战协同,训练有素,看来绝不是一般偷鸡摸狗的毛贼。”

吴凯文提来一个被对方慌乱中丢弃的油桶,说道:“守雄说得有道理。这是一个军用油桶,难道是军队派来的人不成?”

守雄一拍脑壳大声说道:“对头,我想起来了。那领头的是个左撇子,右手齐腕是断的。大前年何旅长夜宴苏知事,出门遭到袭击,我用刀砍断一个领头家伙的右手。一定是他!”

守信摇摇头道:“这事我晓得,后来罗家财交代是何旅长派的手下兵痞行刺。但何旅长换防已两年多了,远在江阳,不可能专程赶来内江烧我家酒厂噻。”

谢二爷沉吟道:“来者不善,不可不防。若他们今晚得手,我谢家岂不要家破人亡?我看,一是坝上要增加人手日夜巡逻,打更匠也要配枪,有事就好鸣枪报警。特别是沿河堤岸,无遮无拦,乃是贼人进坝的方便之地。二是对这伙人要查个水落石出。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如不查明,防不胜防,就是老子的心腹大患了。”

6

第二天,守雄和守信进了县城。召集袍哥兄弟,四下放出眼线。特别追查一个右手断腕之人。不出三日,果然有袍哥兄弟伙来报:

田家场最近拉起了一支团练队伍,竟然有一百多号人。大部分是军队遣下来的散兵游勇。配备的武器精良,清一色的德国驳壳手枪。头目就是一个右手断腕的家伙,但左手舞刀使枪都是高手。团总挂名的是一个乡绅,是个老实厚道的好好先生。这乡团练真正的当家人,从未露面,十分神秘。

守雄闻报大为震惊,连忙与凯文商议。为弄清这支武装的真面目,两人决定前往察看。田家是三六九逢场。二人趁一个赶场天,穿一身破旧衣服,戴一顶大草帽,化装成乡民模样,挑一担蔬菜,混进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细细观察。整个上午,却未见一个团丁在场上出现。只见团练队的伙夫带着人出来割肉买菜。从割肉的斤两买菜的多少,守雄断定吃伙食的人不少,但绝没有一百多号人。守雄和凯文故意以低价将菜卖给那伙夫,自告奋勇要帮他送菜。那伙夫连忙摆手说:“免了免了,我们有专门挑菜的。当官的有规矩:团练队是军事要地,任何闲杂人员不得入内。你的菜便宜,二天我多照顾你就是,坏了规矩,我要倒霉。”

两人卖完菜,到团练队大门口去转了一圈。只见两个团丁持枪笔挺地站在门前。偶尔有个当官的进出大门,“啪”地立正行的是军礼,明眼人一看就是行伍出身的士兵。大门内一堵石墙遮了视线,里面的情况看不见。

守雄不见黄河心不死,和凯文住进一个袍哥兄弟家中,日夜进行监视。第三天夜晚三更过,团练队有了动静。先是出来十多个腰插短枪的团丁,出门四下散开,查看周围动静。见整个场镇更深人静,杳无人迹,又迅速返了回去。不一会儿,三十多个身着黑衣黑裤的短枪团丁,从大门一拥而出,为首的正是那个右手断腕的家伙。一队人马悄无声息,迅速穿过田家场上桥,直往场外飞奔。

守雄和凯文不敢怠慢,潜身紧随其后。见他们一路屏声息气,到内江东兴码头上了船,顺江而下。两天昼夜行船,过了叙府。第三天天刚麻麻亮,来到柏溪上岸,队伍急速行进到郊外一个石墙高垒的大院。断腕人走到门前,三轻三重地叩击门环。院门轻轻打开,一行人一拥而入。从里面走出一个人,往四周瞧瞧,又返身进去,将大门戛然关上。

守雄和凯文仔细观看,见这大院修在半山腰,地势险要,扼守咽喉,进可攻退可守。院中有一瞭望高台,哨兵站在上面,山上山下周围动静,可以尽收眼底。二人坐在草丛中,细细商议。守雄道:“看这架势,这团练队中定有军事高参。团丁是招纳的军中士兵,这枪支配备就是县衙士兵也比不上。他们来夜袭我家,是断腕人报私仇还是另有目的?更怪的是,他们远天远地,到柏溪这么远的地方来修个营盘干啥子?”

凯文沉思良久说道:“一个乡镇团练,搞得如此强悍,绝非造福地方,也绝非地方之福。我想它定有雄厚的财力背景,也定有谋利目的。兄弟你想一想,要养几十号人马,单是伙食粮饷,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再加上人人配备的枪支弹药,一年四季的服装,日常生活用品,没有财源,哪里养得起!至于他们来夜袭酒厂糟房,我看不是像报私仇。依我这几天观察,这个团练规矩如此森严,当家的决不会允许下面的人去报私仇。如果说是为了要报仇,对了,那就是……”

守雄接过话头说道:“那就是他们当家的和我们有仇!”

吴凯文沉重地点了点头。二人找山下一户农家住下,称是过往乡人,路过此地。给了些银两,向农家打听那半山腰大院的情况,农家摇着头不肯说。守雄同他递烟喝茶,摆了大半上午的龙门阵,才约略地摸清情况:那大院本是当地一大财主的庄园,后来子孙吸鸦片又赌博,将家产挥霍一空,破落下来。几个月前,有一个军官来此,用重金买下庄园,修葺一新。加高垒墙,架了一座瞭望台,设为军事要塞。平时有武装人员扛着长枪和机关枪,押运车马装载货物进出。老百姓根本不准靠近。前几天还有一个乡民上山砍柴,就因为太靠近大院被开枪打伤,给了一点医药金,乡民一家不敢再吭声。

吴凯文听了,凝思良久分析道:“想不到他们还有长枪队和机枪。这伙人来头非同小可哟!这柏溪乡并非商贾云集之地,既无生意可做,也非军事战略要冲,一个乡团练来此,耗钱耗力设置营盘,肯定有他的算盘。我看此地方位,直接可通往云南昭通和会泽,押运来的货,应该是这个方向来的,是啥子货呢?”

守雄和凯文异口同声说道:“鸦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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