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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发荧光的牛角梳(4)

金人立品尝着青茶粗涩的苦香。他的眼睛盯着一面墙壁,眼角的余光却能瞟到门外的情景。他看见一个穿白衬衣剃平头的青年从门口走过。那是杨林。他走路的时候,上身一摇一晃,仿佛他对周围的一切都满不在乎。这种人就是这个样子。金人立想。他们总是以为自己没有人敢惹。过了大约一分钟,金人立掏出一元钱,放在茶桌上。

金人立走出茶馆,沿着街道向前走。走了几十米之后,街道在前面分岔了,像一个巨大的Y字,一条向左,另一条向右。金人立没有看见杨林的身影,他简单地判断了一下,向左边的街道走去。

这条街道的两边大多数是经营汽车配件的店铺。这条街道接近城区的边缘,街道很宽阔,充满汽油和机油的气味。在店铺门前的水泥地面上,不时可以看见一摊又一摊黑色的油渍。金人立看见杨林站在前面几十米远的地方,正在和另一个人说话。然后,他们走进了一间店铺。

金人立继续向前走。他经过这间店铺时,注意到招牌上的名字是“王老六汽车修理”。他瞥见杨林和几个人站在一张桌子面前。他迅速走过去。走到街道的拐角处,他停了下来。

从这里可以看见那家修车店。修车店里的光线比街面更幽暗,从里面很容易看见外面的情景。金人立向前走了两步,倚着一棵小叶榕的树身,观察修车店里的动静。他看见店里停放着一辆丰田牌轿车,杨林站在轿车旁边,与两个青年男子说话。金人立注意到,他们在说话时,眼睛偶尔会向外面瞟一下。一阵轻微的紧张感觉从他的脚后跟蔓延到后颈窝。他转过身,慢慢向前走去。

前面一条街道正在铺设天然气管道,金人立踩着满地的碎石渣走到人行道上,看见两米之外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握着一个扳手。金人立侧过脸来,发现还有两个人从后面跟上来。他面色平静地向前走了两步,突然弹出右腿,把拿扳手的那个人踹倒在地,然后,他顺势来了一个扫堂腿,旁边那个人也倒在了地上。这时,一个沉重的硬物打在他的后脑勺上,一股温湿的液体缓慢地从发根流到后颈窝。这股温湿的液体慢慢带走了他的意识。

叶一峰挎着他的竹篮,站在贵都美术专科学校的大门外。

学校大门的表面是灰色的拉毛水泥装饰。拱形的大门外沿被一种旋涡状的花边包裹着,大门上方的正中嵌着一块烧饼大小的蝙蝠图案。在蝙蝠的上面,有一块长满绿锈的铜牌,上面镌刻着几个隶书大字——私立贵都美术专科学校。

林译苇写到这里,把手中的钢笔放在桌面上。她在想,接下去该怎样写。

他应该直接走进学校的大门,林译苇想。

叶一峰走进了这座他找了好几天的大门。

林译苇写道。

他首先看到的是一个操场。操场四周长满了高大的梧桐树,有几个人在操场的一角打篮球,其中有一个青年女子,她穿一双白色的篮球鞋。这种白色的球鞋,叶一峰曾经在家乡的县城看见过,也是在篮球场上,只不过,家乡的篮球场上只有一个篮球架,而这里是两个。这样,打球的人就可以自由地在宽阔的球场上跑来跑去。

这时,一个男子把篮球投向女子,女子跑步去接,篮球从她的手中滑过,径直向叶一峰这边飞来,落到地上,向他弹跳过来。他侧身闪让,篮球从他脚边滚过去,他感觉到篮子里面的东西互相撞击了一下。他把篮子放在地上,蹲下身子撩开蒙在篮子上的那块蓝布,检查放在里面的几尊泥土像。

还好,塑像没有碰坏。叶一峰抬起头来,发现一个女子在盯着他的篮子。他拉过布,把篮子盖得严严实实。他认出来,她就是那个穿白球鞋的女子。

“你是来学校卖东西的吗?”她问叶一峰,“我看你篮子里装的东西像烤红苕,一个铜板可以买几个?”

叶一峰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烫。他拉开篮子上的布,把篮子端起来问她:“你看,这是烤红苕吗?”

女子瞪大了眼睛。叶一峰注意到,她的眼睛是典型的丹凤眼,而且眼睫毛特别长。“我可不可以拿出来欣赏一下?”她问。叶一峰感觉到她的语气是真诚的。

叶一峰从篮子里拿出一尊塑像,这是一尊古代仕女像。女子小心地把它捧在手里,发出一声短短的惊叹。这尊仕女像五官清晰准确,衣服的皱褶自然流畅。女子的目光从塑像转向叶一峰,眼神透出一丝惊讶。这个人身材单薄,穿一身蓝布中山服,上衣口袋里插着一支钢笔,脚上穿一双黑色的布鞋,装束不土不洋。

“这是你做的雕塑吗?”她问。

叶一峰挺了一下胸膛:“是我捏的。怎么样?”

“真还看不出来!”她说,“你是哪里人,到这里做什么?”

“考学校。”

“哦,原来你想当艺术家?”

“这个,你不用管。”叶一峰说。

“今天我偏要管你,”她说,“我要对你说,你来晚了,学校现在不招生了。我还要告诉你,学校在一些城市设了考试点,招生时间早就过了。你是哪里的人呢?”

“四川。”

“哦,四川。”她说,“我记得在四川的成都有一个考试点,你没有去那里吗?”

“没有。”叶一峰说。

“你真笨。”她说。

叶一峰转身就走。他走向耸立在操场边的那幢棕褐色的砂岩楼房。在光线幽暗的走廊里,有一些办公室的门开着,从门口射出的光线像一块块浅灰色的毯子铺在走廊的地面上。有一间办公室的木质门框上钉着一块铜牌,上面刻着——招生委员会。

房间里的办公桌旁边坐着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他放下手中的钢笔,取下老花眼镜,盯着站在门口的叶一峰。

“我来报名。”叶一峰说。

中年男人的眼光在叶一峰脚上的布鞋和挎在腰间的篮子上溜了几遍。

“我们现在不招生了。”他说。

“我从很远的地方来。”叶一峰说。

“我们招生不招生,和你远不远没有关系。”中年男人戴上眼镜,继续在一个本子上写字。

“你还没有看我捏的人像。”叶一峰上前两步,把篮子放在办公桌上。

中年男人随意地瞟了一眼叶一峰篮子中的泥巴人像,鼻子里哼了一声。

“嗯,不错。但我们招生委员会不是为你一个人设置的。我想,你应该找得到回去的路。”

叶一峰拎过篮子,转身走出办公室。在操场边,他突然举起篮子,把它砸在一棵梧桐树上。一个拳头大小的头像飞到十几米外,在铺了炭渣的跑道上滚动了几下,撞到了一只穿着布鞋的脚。

就这样,私立贵都美术专科学校雕塑科主任陶蕴玄于一九四五年六月二十三日下午从脚下捡起了一颗泥塑的人头,他也因此发现了自己教学生涯中最得意的学生。

林译苇写到这里,感到思路清晰多了。她放下手中的钢笔,望着窗外的景物。她呼吸着二十一世纪的空气,想象着几十年前,一个来自偏远小县城的有艺术天分的青年如何因一个人而改变他的人生道路。叶一峰是一个酱园主的儿子,他家里有许多大陶缸,里面装满了豆瓣酱、酿醋的麦麸和制造酱油的黄豆。八岁那年,他跟随父亲到一个制造土陶的工匠那里购买陶缸,第一次看见了做陶器的软泥。这种柔软的泥土可以在他的手指间变成任意的形状。正是这样的泥土,让他在十年后来到私立贵都美术专科学校。

一年四季,山风无休止地掠过单岭堡,把村子里的温度带走。

林译苇这样写道。

她的眼前逐渐浮现出一座大山,一座长满丝茅草和青冈树的玄武岩山脉横亘在蓝灰色的天幕下。在一座山头的顶端,散布着一些茅草做屋顶的石头墙房子。那就是单岭堡。

单岭堡是一个贫瘠的山村,村民们在山坡上零散的耕地上种植苞谷、小麦和洋芋。那是祖先们开垦出来的小块土地,村子就是因为这些小块土地而诞生的。

人总是要依靠粮食,依靠植物的种子生存。英国学者雅克布·布洛诺夫斯基在他的《人类的攀升》一书中叙述道,在一万年前,人类就和植物的种子相依为命。这样的命运一直保持到二十世纪的单岭堡。在四季的风中,村子里的人在祖先遗留下来的小块土地上种植红苕、苞谷、小麦、洋芋,他们播种和收获,却从来就没有丰收的消息。山上长得最茂盛的,永远是树木和野草,村子里的村民身上,永远有一股植物的气息。

田单岭十四岁的时候,是一个很瘦的孩子,但个子比同龄人更高。他每天要做的主要事情就是对着一个能够旋转的木头人拳打脚踢。木头人的手臂被击打的时候,会快速来回运动,从而形成一种机械的反击,他的头部和肩膀经常被撞得青一块紫一块。木头人安装在屋后的一块空地上。三年前,父亲田大方用斧子在山坡下砍伐了一棵桢楠树。他把这棵树砍成好几段,用其中的一段做成了这个木头人,其余的砍成碎片做柴火。他的母亲田莲花用这些木头的碎块填进灶膛里给他做饭。他家的炊烟往往在黄昏的时候像薄薄的轻纱罩在屋顶上面。在很远的地方,村里的人们都可以看到。

田单岭带着满身的伤痕慢慢成长。他学会了快速躲避别人的打击和快速打击别人的方法。

这就是国术,利用身体和简单的器械打击别人或躲避别人的打击。这是一种原始的自卫方式和原始的攻击方式。许多人把这样的技艺视为文化,从而产生了不少大师级人物。但是,田单岭的爸爸田大方不是一个大师,而是一个把国术作为卖艺的本钱、在大地上四处游走的乡下人。

灵活是田单岭给别人的第一印象。

林译苇继续在纸上写,田单岭的形象在她的意识里越来越清晰。

他的身材又瘦又高,五官端正,眼睛在任何目标上停留的时间都不长久。他总是感到饥饿。每天他都精疲力竭,他最渴望的事情就是吃一顿饱饭。

母亲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想方设法为他准备吃的东西。在山坡上,家里有四块祖传的土地,总共面积只有三亩。这几块土地每年都稀稀拉拉地生长出一些红苕、洋芋、苞谷和小麦。父亲田大方不在外面游荡卖艺的时候,就扛着家里那把锄头到坡上挖泥土,挑着两桶粪水去浇地。初夏,家里三亩地只能收获四箩筐小麦,秋天还能够收获几箩筐苞谷。母亲把小麦和苞谷背到村头的水磨坊里磨成粉末。由于石磨的磨齿太粗糙,小麦和苞谷的粉末形成不均匀细小颗粒,它们带着麸皮,成为田单岭每天的粮食。为了给田单岭换口味,小麦刚收获的时候,母亲会到树林里采摘桐子树叶,把丝茅草的根放在两块石头中间,压榨出奶白色的汁液,调在麦粉和苞谷粉里,用桐树叶包上,在锅里蒸熟。有时,她会用红糖水或丝茅草汁和在麦粉里做成饼子,放进灶膛的柴灰里烤熟。这是田单岭最喜欢吃的食物。他喜欢甜味,喜欢甜麦粉做的饼子。那时,糖是乡村里的稀罕物品,丝茅草的根是甜的,它就是穷人的糖。夏天,苞谷还没有成熟的时候,妈妈就到地里掰下鲜嫩的苞谷穗,在锅里煮熟。嫩苞谷有一股甜味,带着一股青草的清香气息。但是,苞谷老了,就有一种粗粝的口感。

大概每隔一个月,父亲就从外面回家。他要在家里待上一阵子,又出去。他每次都带回一些杂七杂八的玩意儿,却总是带不回钱。有时他带回一个鼻烟壶,有时又带回一个核桃,颜色是橘红色,上面雕刻着细小的图案。他喜欢带花纹的东西。鼻烟壶上画着一些彩色的鱼和花朵,而核桃上的雕刻就更神奇了——上面雕刻着八仙过海,八个神仙比黄豆大不了多少,眼睛鼻子却一清二楚。核桃不知经过什么人的长期把玩,已经变成了半透明的模样,像一块玉石雕件。这些都是父亲带给田单岭的礼物。他把它们放在一个竹子编的小箱子里,平时,小箱子就搁在田单岭的枕头边。有时,他还会为儿子带回红糖,那是一种暗红色的块状物,很坚硬。在睡觉之前,田单岭把糖块从一个小箱子里取出来,咬一小口含在嘴里。他闭着眼睛躺在麦秸床垫上,听着风声掠过窗外,慢慢入睡,让那甜丝丝的味道慢慢浸入他的梦里。

父亲用一把钢凿在屋边的悬崖上凿下一些石头。他把石头凿成铜锁的形状,把另外的石头凿成几扇小磨盘。他把一根木棒穿在两扇磨盘之间,做成一副杠铃。他要儿子每天早上站在院坝里举杠铃、举石锁。田单岭用尽全身力气把杠铃举过头顶,眼睛盯着山下小镇外面的那条细小的河流。汗水从他的额头流进眼里,他感到眼睛刺痛,但他努力睁开眼,任凭视野里的景物一片模糊。他的双腿开始颤抖,他感到杠铃要从酸胀的手臂上砸下来了。最终,杠铃并没有砸下来。

一天早上,田单岭把沉重的杠铃放下来,正要松口气,身体突然向前飞去。他飞出几步远,扑在地上。他闻到了地面上的尘土味。他回过头,看见父亲站在身后。

“你老是不小心自己的背后。”父亲对他说,“对你不安好心的人,总是站在你的背后。”

田单岭从地上爬起来。他的嘴唇擦破了,他感觉有一股火苗在嘴皮上蹿动。

父亲把他带到屋后,蹲在地上寻找。父亲搬开一块石头,找到一个指头大小的泥洞。他用一根树枝小心地挑开泥洞,一只灰白色的蜘蛛从破损的泥洞里匆匆爬出来,被父亲一把捉住。他把蜘蛛放在儿子的嘴边。

“吃下去。”父亲说。

田单岭把嘴唇微微张开。

“你如果害怕,就不用嚼。”爸爸说。

田单岭让父亲把蜘蛛放进自己的嘴里。一个冰凉的小小物体在舌尖上滑动,他努力把它咽了下去。他感觉到蜘蛛的身体在自己的喉咙里慢慢往下滑。爸爸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很好。”父亲说,“现在,再来看这个。”

父亲从泥洞的底部小心地取出一块白色的絮状物。这是蜘蛛网。他把蜘蛛网贴在儿子的嘴唇上。田单岭感到一丝冰凉的甜腥味。

“蜘蛛是好东西。”爸爸说,“蜘蛛网也是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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