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鼓励道:“你说!”
章清婠道:“咱们也来搞一次活动。”
章清婠之所以不惜暴露身份,也要帮助苏氏,是因为她觉得,人的习惯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等到他们都习惯了往一个地方去,那到时候再想让‘热豆腐’飞回来,可就困难了!
苏氏来了兴致:“什么活动?”
“咱们可以两家店面一起搞活动,买多少布料送好礼,珠花,项链,梳子等等,什么都可以,或者买首饰赠布料,满一定额度还可以抽大奖……”
巴拉巴拉一通,章清婠把前世那些个超市,商场的营销手段大略的说了一遍,她也是想要试探一下,看看那位幕后之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老乡’,说不定那家伙狗急跳墙,还会主动出来找自己见上一面也说不定,那样到时候可就好玩儿了。
苏氏的眼睛越来越亮,这种新奇的想法她简直闻所未闻,同时她也感到欣慰和骄傲。谁说自己的女儿一无是处,长相普通的,瞧瞧这脑子,不是比谁都灵光!
虽然苏氏此刻有种想要告诉全世界,她有一个多么优秀的女儿的冲动,但理智还是占了上风。
苏氏严厉的眼神扫过身边的几人,虽然都是亲信,但难免怕有人一时疏忽说漏了嘴:“今天小姐说的这件事谁都不许对外宣扬出去,不然……”后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周妈妈几人全都低声应是。
苏氏也是个行动派,回府后立马召集京城里自己名下所有店铺的掌柜,毕竟是久经商场之人,果决和魄力还是有的。一旦认定了章清婠的方案可行,要决定索性要赌就赌一次大的,毕竟这种招数,别人一学就会,抢占先机最重要。
苏氏在京一共有五家店面,其中一间是常年租出去的。另外四间,一间是卖首饰的,一间是买衣裳布料的,其余两家都是胭脂水粉铺子,用苏氏的原话就是比租出去合适点,赚点零花钱。
这么好的主意,当然要好好策划一下,她同时去信给延城的哥哥苏闵,将自己的想法一一列举出来。莫不如趁着这次,要搞就搞一场大的。
有了章清婠的提议和大致的方向,加上苏氏的精心规划和精明的谋算,这次的‘联合特卖’会,那是相当的成功,盛况空前。此次活动仅持续三天,就为苏氏创收了几千两,比她过去半年的收入还高!苏家的盈利更是不敢想象。
从此,每年的五月二十这天,就成了苏家店面的活动日。还一度瓜起了‘特卖’风。卖酒的送坛子,卖吃的搭小菜,卖鸡的送鸡蛋,卖鞋的没什么好送的,干脆买一赠一。
……
就在全京城的人都在为此忙碌起来的时候,而此刻,甄州城知府的后院内,一名十岁左右的女子,正悠闲的捣着凤仙花汁。
“小姐,京城里来人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鬟进来禀报。
窗边的女子滴滴应了一声:“让她进来吧!”。
那小丫鬟得了吩咐,轻轻的退了出去。
自打自家小姐生了一场病之后,就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不喜欢身边有人服侍,做事也是神神秘秘的,除了身边的丹青和妙笔两位姐姐,几乎是不让人靠近的。
少顷,一个年约三十许的妇人躬身走了进来。穿一身粗布短襦,身上还残留着赶路时留下的褶皱,更显风尘仆仆。
妇人在女子十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静静的候在一旁。
虽然她的主子只是个十来岁的小丫头,但她从来不敢怠慢,不单单是因为她的行事果决狠辣,尤其是她看人时的眼神,仿佛能看到人的心里去,让你不自觉的想要臣服。
沈盈歌捣完最后一片凤仙花的花瓣,才起身来到桌前坐下。
那妇人赶忙将信呈上:“这是朱掌柜特意吩咐奴婢带给您的信!”
沈盈歌接过信粗略的扫了一眼,原本不甚在意的神情却因为朱掌柜的一段话而变得越来越阴沉。
半晌,沈盈歌阖上信,揉了揉眉心,问道:“东海那边的货大概还要多久能上岸?”
那妇人道:“最快下个月底!”
沈盈歌道:“先不用发往京城了,先避开苏家,我会另择地点,重新开张。”
看来是自己太心急了,世上哪里又有一口气吃个胖子的呢。
那妇人不解:“可是,朱掌柜那里……”。
沈盈歌道:“他那里我自会去说。先前是我太心急了,还是应该先从距离咱们近的地方下手,这样也方便掌控”说着起身,来到梳妆台前,打开妆奁最下边的一个暗格,从里面抽出几张银票,递到那妇人手上:“这里是两千两的银票,你先在咱们府城周边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店面,先把它买下来……”
那妇人忙领命的去了。
看着那妇人出去了,沈盈歌才提笔给京城的朱掌柜去信。信中除了交代他要暂时按兵不动之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儿,那就是调查国公府二房,尤其是其独女章清婠。
她从来不认为这天下的事情会有这么多巧合,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一个前世明明早已经死掉的人,怎么会突然又出现了,而且还活的好好的。最重要的是,前世的苏家,也并没有搞什么所谓的活动,那么唯一的变故就应该出在国公府的二房,那个本不应该存在的人身上。
难不成她也和自己一样,是重生的?
“小姐,夫人来了!”丹青的话突然打断她的思绪,沈盈歌将早已写好的信塞进信纸,交给丹青,吩咐道:“一会儿找机会将信送出去!”
丹青会意,赶忙将信收好,转身陪着沈盈歌出去迎接夫人。
沈盈歌看着面前明明只有四十出头却已早生华发的母亲,内心止不住的酸涩难受。当年他的父亲沈文举进京赶考,中了榜眼,被国公爷章明仁相中,招为成龙快婿。将庶出的长女嫁给了毫无身家背景的他。暗地里多有提携,才一步步升到了今天的一州知府的地位。
然而他却并没有满足,随着年纪的增长,欲望也开始膨胀,一直想要疏通关系进京任职。
沈夫人被沈盈歌扶着进了内室,拉着女儿的手坐下,又吩咐身后的小丫鬟将东西呈上:“娘看你最近又瘦了不少,特意给你炖的银耳莲子羹,你快趁热喝了吧!”
沈夫人起身要去拿那食盒里的碗,手腕却突然被女儿一把抓住,她惊的慌忙要把手撤回来,却是已经晚了。
“他又打你!”这个他,指的自然是她的好父亲,沈文举。
沈夫人脸色涨的通红,低声道:“……没有。”
沈盈歌气的不行,指着她胳膊上那青一块紫一块的地方道:“还说没有,你还要维护他到什么时候!”
沈夫人嗫嚅着道:“等,等到年底就好了,到时候他三年期满,咱们一家就能调回京城了,他也不会再……”
“再什么,再打你,让你写信回京求你的好父亲,国公爷么?”沈盈歌气道:“你醒醒吧,如果他能帮你,早在三年前父亲连任的时候就该帮了,何苦等到现在!”
沈夫人似乎也来了脾气,只不过她可能不太习惯和别人争吵,只重复一句话,“不会的,不会的!”
沈盈歌笑:“怎么不会,实话告诉你吧,父亲他这次依旧不会留京!只会平调。你以为他背地里做的那些勾当京里的人不知道?别做梦了!要不是国公爷还念着你是她女儿的情分,早就让他沈文举滚蛋了!”
沈夫人惊讶:“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的父亲!”
沈盈歌笑,是啊,她怎么可以这样说自己的父亲,可是,她怎么就不可以呢!
那个前世一心为了仕途,可以逼死妻子另取她人,为了仕途,可以卖女求荣的父亲,她沈盈歌还真的是要不起。
想到她父亲接到调任时那张扭曲的脸,她就感到恶心,还有母亲去世之后为了银钱疏通关系,就把自己许给皇商许家二房来赚取大笔银钱疏通官位,沈盈歌她就恨不得没有他这样的父亲。可是,老天就是如此公平,报应不爽,最终她的父亲还是逃不过被撤职抄家。连累的自己也跟着在夫家受尽委屈,年纪轻轻就郁郁而终。
现在,老天爷都怜悯她,又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还好她回来的够早,一切都还来得及。她发誓,她再也不会任人摆布!
为了变强,她已经开始实施她的第一步,那就是要有钱,有足够的钱。她利用前世在许家学到的经商手段,早早的置办了自己的产业,又利用前世的记忆,找到了当年为许家效力的朱掌柜,提前收为己用。又利用早就知道的会开通海禁,早早的派人出海,一切都是那么顺利,除了苏家这个意外……
沈盈歌道:“母亲,他这样对你,你就一点都不寒心么?”
沈夫人流泪:“不然母亲能怎么办,谁让我是家里不受宠的庶出女儿……”
沈盈歌低声道:“你就没想过和离么?”
沈夫人吃惊的抬起头来看向女儿,好似被她这大胆的话语惊到:“你,你怎么会这么说?”
沈盈歌道:“不然,你就要继续忍受他每日的打骂,只要一不如意就拿你来撒气,说不定万一哪天一个失手……”
沈夫人道:“不会的,你父亲他这几年只是心情不好,等年底回京述职就好了,就好了,再说,母亲还有你,不能,不能……”
沈盈歌看着这样的母亲,就好像看见了当年的自己,多么可笑,原来一切都是当局者迷,只有死过一次才会明白,当时的自己是多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