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诚拿着打火机凑近了照了照，才发现傻子手里拿着一张照片，而当他看清照片上的人的时候，不由得吃了一惊，竟然是老杨头！
他刚才说去找爹了，那他不就是…老杨头的儿子？姜诚狐疑地看着眼前的傻子，他嘴边挂着涎水，目光痴痴傻傻，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你是老杨头的儿子？”姜诚不太相信地问。
傻子连连摆手，手中地照片被摇的沙沙作响。
“不，不是啊。”傻子一边用手指着姜诚的背后，一边说，“他是！”
姜诚回过头来，看到泪流满面的黑鬼站在自己的身后。
老杨头口口声声要自己一定要抓住的那个黑鬼，竟然是自己这么多年苦苦找寻的儿子？姜诚这才反应过来，傻子一口一个呼喊着的“虽”，其实是他口齿不清的结果，他真正喊得是“苏一”…
杨苏一！
姜诚震惊地都快说不出话来了，他现在有太多问题需要搞明白。但还没等他一一去问，刚刚听到的哀乐声就再次响了起来。
是傻子站立的位置。
姜诚顺着缺口往对面看，隐隐约约看到对面也是一个平坦的空间的样子。一个破旧的木头桌子摆在正中间，桌子上还放着三三两两几个叫不上名字的山果。桌子旁边的地上，一只不知道什么年代的老旧录音机费力地运行着，飘荡出一阵阵哀乐的声音。
姜诚明白了，这两个人，在这个隐蔽的地下，给死去的老杨头正在举办着一场简陋的葬礼。大概刚刚独独缺了这一张死者的照片，杨苏一，也就是面前的黑鬼，才拜托傻子去帮他去外界找寻的吧。
杨苏一不动声色地抠掉了其他的石头，面前暴露出一个可以容纳一个成年人通过的洞口来。他接过傻子手里的照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看了许久，才紧紧地把照片抱进怀里，失声痛哭了起来。
姜诚拍了拍杨苏一的肩膀，宽慰道：“杨老伯一直很想念你，他以为是自己的过失才导致你走丢的，一直到去世之前还在叮嘱我要找到你。”
杨苏一的肩膀颤动了一下，抬起头来望着姜诚。
“你既然就在这座山上，为什么不下去找他？”姜诚又问。
杨苏一没有答话，两行清泪顺着脸庞滑落。
“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如果需要我们帮忙，你可以说出来，我会尽我的能力帮你。”姜诚望了一眼杨苏一怀里的照片，感慨地说，“杨老伯生前对我很好，我也想为他做点事。”
但杨苏一摇了摇头，依然不发一言。
姜诚和石一帆夏虓二人对视了一眼，发现他们二人也是一脸迷茫。
傻子似乎看出了门道，他窜到姜诚面前，张开嘴巴指了指，又指了指杨苏一，比划着说道：“没有！没有！”
“你的意思是，他不能说话？”姜诚问道。
傻子连连点头，想了想，又连连摇头。
姜诚皱着眉头看着傻子在面前比划，一时没明白过来。
“你是不是要说，他没有舌头？”夏虓似乎明白了一些。
傻子高兴地手舞足蹈，好像夏虓是他的知心人一样。
三人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杨苏一哭完了，从地上站起来，张开嘴巴指给姜诚看。姜诚把打火机移到他的面前，火光跳跃着照亮了他的整个脸。
同时，姜诚终于看清了，他的嘴里，不是没有舌头，而是仅仅剩下了半截舌头！
人为造成的陈旧性创口触目惊心。
“是谁干的？”姜诚看得震惊不已。
杨苏一义愤填膺，他瞪着血红地双眼比比划划了好长一阵，他好像要把所有他遭遇过的事情全部都吐露出来。然而，三个人尝试看了很久，依然是面面相觑。
杨苏一急了，张着嘴巴想要说话，但费了半天劲，却连半个字都发不出来。末了，他失望地摇了摇头，不再比划了。
“你会写字吗？”夏虓突然灵机一动，“可以我们问，你写出来。”
杨苏一的眼睛闪现出一道希望的光芒，他赶紧点了点头。
“我们需要赶紧出去，然后你写给我们看，怎么样？”夏虓提议道。
杨苏一点了点头，比划着让三人跟着他走。总算能出去了，大家的心里都长出了一口气。他们跟着杨苏一和傻子走了没多远，就发现了另一个出口。敢情他们刚刚其实离洞口已经很近了，要不是刚才那场撕打，说不定现在早已经走出来了。
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凛冽的寒风吹打在脸上，虽然像刀割一样疼，但都比不了自由的气息来得浓烈。
三人贪婪地呼吸着外面的空气，不想再去回想昨晚的种种。
他们在一块相对平坦的大石头旁坐了下来。这里土地比较松软，杨苏一可以把他的答案写在地上。
“你的舌头，是谁干的？”姜诚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杨苏一在地上歪歪斜斜地写了三个字：“不知道。”
“不知道是谁干的？还是你不敢说？别怕，我是警察，你说出来也不会有人报复你。”
“真的不知道。”
怎么连谁伤害的自己都不知道？姜诚心里纳闷，难道跟石一帆一样隐藏了记忆？
“那我们换个问题，既然你跟杨老伯的感情很深，你又住在山上，为什么不下去告诉他你在这里？”姜诚决定换个角度询问。
杨苏一沉默了一会儿，写出两个字：“不敢。”
姜诚想到那一天，他仅仅出现了一会儿，就被成群的汉子没命追赶的场景。
“是怕被村民追吗？”
杨苏一点了点头。
“为什么被你趴过窗户的人都会死呢？是你杀了他们吗？”
杨苏一抬头看了他一眼，写道：“不是我杀的。”
姜诚也直视着他的眼睛，良久之后，终于问出了心里最纠结的疑问，“为什么也要去趴你父亲的窗户呢？”
杨苏一的眼睛里瞬间噙满了泪水，握着树枝的手都有些颤抖了。姜诚没继续问，一直等待着他的回答。
他平复了片刻，终于写下了两个字：“提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