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浩也毫不畏惧地回看着姜诚，微微一笑道：“姜诚，谁跟你说我有妹妹的？我是关铁风的独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姜诚嘴角动了一下，平静地说：“你在关家呆久了，是不是都认为自己本身就是姓关的人了？”
关浩眯缝着眼睛，瞅着他不说话。
姜诚从怀中掏出那张墓地的汇款单，放在桌子上推到关浩面前：“说吧，为什么买墓地？给谁买墓地？”
“呵，你果然进过我的房间。”关浩拿起汇款单看了看，又放了回去，“怎么，这年头买块墓地也犯法了吗？”
“关家人口稀少，你给谁买？”姜诚又问。
“给朋友。”
“哪个朋友？叫什么？”姜诚一直穷追不舍地问。
关浩的脸色开始有些难看了起来：“这是我的私事，我不需要向你交代。”
“如果你的朋友是个杀人犯的话，你就必须要向我交代！”姜诚的语气中有着无法抗拒的严厉。
“你什么意思？”良久之后，关浩问。
“你们两个人还真是朋友，那种戏虐的讨人厌的语气一模一样不说，装傻的本事也一个比一个强。很好。”姜诚自顾自地点了点头，他起身出门，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台小型的投影仪。
“我帮你回忆一下你的朋友。”姜诚平静地接好投影仪的电源，然后对着身侧的玻璃虚空地晃了晃手，玻璃另一头的吴祥明心领神会，马上把事先准备好的东西投到了墙上。
画面开始动了，一个会面室里，姜诚和吴祥明坐在一侧，洪梓豪作为犯人坐在了另外一侧。原来播放的是洪梓豪生命最后的那一段录像。
录像播放的平缓不已，关浩的脸上始终看不出什么起伏。当播到洪梓豪跟他们说谢谢的时候，姜诚的注意力移到了关浩的脸上。他知道，最重头的戏要开始了，如果关浩在这一段有什么情绪波动的话，就会一览无余地展现出来。
果然，说完这句话之后，洪梓豪就从先前戏虐的状态变成了痛苦异常，他咚地摔在地上的一刹那，姜诚注意到关浩脸上一闪而过的震惊。结果，洪梓豪的鼻孔里、眼睛里、耳朵里都流出了黑血，他的整个脸都扭曲不堪，关浩看得微微瞪起了眼，一只手刚刚要握起拳头，但下一秒就停下了握下去的动作。
他的心理素质果然很好。姜诚暗自想着。
录像播完了，关浩的脑门上渗出了一些细细密密的汗珠来，看得出来，他的情绪被他自己刻意压制住了。
“怎么样？想起你这个朋友了吗？”姜诚问。
关浩喉咙有些沙哑，但他还是尽可能地平静地回答：“我不知道你口中的朋友是什么概念，我不认识这个人。”
“是吗？”姜诚缓缓站起身，他绕到关浩的后脖颈处，突然伸出一只胳膊，环绕住了关浩的脖子，一用力，把他连人带椅子都给掀在了地上。
“姜诚，你干什么！”关浩被他这一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他失控地喊了出来。
“嘘……别出声，我想让你静静体会一下。”姜诚没有松开他那只胳膊，继续说道，“当时他就在差不多的位置，猛地倒了下来，他的感觉可能是呼吸困难，五脏俱焚，亦或者是肝肠寸断？”
关浩躺在地上，猛地抬起眼来看向姜诚。
“感觉到了吗？”姜诚伏下脸来跟他面对面看着，继续说道，“他的七窍都流出血来，那些血里面含有剧毒，只片刻时间，就在他脸上留下了沟沟壑壑的腐蚀痕迹，特别难看，特别痛苦。”
关浩重新闭起眼睛来：“你拿个恐怖片来吓唬我，就觉得我会承认一些跟我无关的事情？”
“你觉得这是恐怖片？”姜诚低沉着声音问，他想了想，转念又说，“也对，的确挺恐怖的。最后他的血管都变成了黑色的，紧紧地贴在皮肤上，跟干尸差不多吧。”
“姜诚，你别再说了。”
“他就死在我的怀里，差不多跟你的姿势差不多。”
“我说你别再说了！”关浩瞪起了眼睛，低吼了一句。
“他本可以选一个比较舒服的死法，我开始一直都不懂他为什么非得服用烈性毒药了结自己没剩多久的生命。”姜诚并没有打算闭嘴，他继续说，“不过后来我想通了，他为了隐藏你。”
姜诚重新把关浩拉了起来，两人又变成了面对面对立而坐。姜诚瞅着淡定的关浩，觉得用他妹妹作为出发点攻破他的防线，似乎还不如用洪梓豪来得有效。
他继续说：“当年师傅去孤儿岛领养你的时候，一定见过另外两个和你形影不离的小伙伴。甚至你们都曾经作为备选的孩子出现在领养人的面前。而一旦被师傅认出他的脸，自然而然就会联想到下一个凶手就是你，那你的一系列的后续计划都无法完成了，对吧？”
关浩嗤地又笑出了声：“怪不得我父亲说你是他最得意的徒弟，你的想象力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你这种能编故事的技能，至今没有剧组发现你吗？去哪个剧组当个编剧，不比当警察来钱来的快啊！”
死鸭子嘴真硬。
“师傅早就知道你是第二个凶手了。”姜诚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关浩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但马上就恢复了正常。
“奇怪吗？”姜诚问，“你妹妹的案子，卷宗的资料是他给的。他装作随意地收拾旧书，让我故意发现孤儿岛的照片，引出你的身份，也是他引导的。我想，提议搬到那个小区，也是师傅的意思吧？因为以他的聪明才智，他肯定早就发现了01的秘密！”
关浩突然拧紧了眉头，他在回忆关铁风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01的事情的，他还知道什么？他还跟姜诚说过什么？
“洪梓豪等于是白死了。”姜诚点燃了一支烟，自顾自地抽了起来，“他本以为可以用自己的生命保住你的命，却不知即使没看到他，我们同样能查到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