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葬剑山之中万剑齐鸣,剑气激荡。
那股剑意似欲撕裂苍穹,洞穿九重之天。
“剑……”
林九呢喃了一句,随着这一声呢喃,他身后的那一株树疯狂的摇曳,似乎是在回应林九。
缺一剑落在了林九身旁,剑身之上白芒十丈。
这一刻,与葬剑山合在一起的林九感觉自己像是一位年轻的剑客,浑身上下充满着一股豪气和不服天不服地的傲气。
慢慢的,那个剑客开始变老了,豪气不再,手中的剑换成了犁,他不再想着战天下,他只想安安静静的过完这后半生。
那边剑立在茅草屋旁,似亦老去,失去了那股锐利,失去了那股杀气,失去了剑气,满身斑斑锈迹,在门前静静等候昔日的主人回家。
英雄迟暮……宝剑亦老……
忽然之间,林九心间泛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那种滋味很不好受,很难受,很悲凉。
“以……吾之身,葬吾之剑!”
林九低声呢喃。
那手中握着犁的老人似乎也听到了这一声低沉的呢喃,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微微一笑,整个人轰然倒在了泥水之中,就此死去。
嘀嗒!……
茅草屋之上一滴雨珠滚落,打在了那把锈迹斑斑的剑之上。
剑在也发不出当年那清脆的锐鸣,只是沉默的被那一滴雨珠打折成了两截。
剑已断……人已亡……
随着那一声呢喃,整个葬剑山突然之间沉默了起来,失去了所有的声响。万剑齐鸣,却戛然而止。
葬剑山之中不再有着剑气,有的只是一股英雄迟暮的悲意。
那株枝叶繁茂的树,在这一刻开始树叶刹那之间枯黄,随后飘零。
枯剑……剑枯……枯尽世间繁华。
“老友,呵呵呵,你这是老叫我作陪了吗?哈哈哈,你这老不死的也会孤独吗?”
枯剑的声音之中充满着一丝的欣慰,一丝的落寞和悲凉。穷尽一生未能参透枯剑,林九虽身无剑骨,虽悟不透剑之意,可是他却已经到达了枯剑的边缘。
所有的一切尽皆枯寂,枯剑那仅存的一缕魂魄也在这一股枯朽之下消散不见。
林九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在他眼睛睁开的那一刻,身后那株树之上再次一叶不剩,整株树枯死。
身旁的缺一剑早已黯淡无光,似在时间长河之中经历无数万年的时光,似微风一吹这把缺一剑便会消散不见。
林九指尖轻轻一点,手指点在缺一剑的瞬间,缺一剑消失剑,融入了他的身体之中。
“以吾之身葬吾之剑,以吾之命蓄一剑之势,从此之后……闭剑不出!”
他深知自己难以感悟剑意,所以他选择了以自己的身体为坟,葬了这一把陪伴自己最久的缺一剑,从此之后闭剑不出,一生只出一剑,这一剑出,则天地惊,鬼神泣!
林九起身对着虚空之中再次一拜,如果不是枯剑的话他根本就难以走到这里。
扫了一眼漫山遍野的剑,林九双目之中精光一闪,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
“还欠着苏重一把好剑呢,这里剑这么多反正放着也是浪费,好不容易进来一趟,我就不客气了!嘿嘿”
说话间林九很是无耻的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数十个纳物袋,撑开纳物袋就往里面装。
当初在奈何界那幻海之中他收集了那么多的武器,可是最后却由于种种原因没能带出来,这一直是他心中的一个遗憾。
虽然这葬剑山之中只有剑,可是聊胜于无,剑也行,他不挑食。用这些剑也能稍微的弥补一下心中原本的遗憾。
林九哼着小曲儿,开始愉快的收剑,葬剑山之中那些名剑肯定是带不走的,但是这些普通一点的剑应该还是能带出去。
这些剑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没有用,但是对于他来说不一样,这些剑虽然普通可好歹也是灵宝,只要在这些剑之上刻画上爆破符文,那么在群战之时威力堪称惊人。
林九觉得似乎少了一点什么,想了想这才想起原来是缺了一点酒,遂拿出了一坛酒水惬意的喝了起来。
“以身葬剑,林道友好手段啊!”
木易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葬剑山之中,难看的脸上强行挤出了一丝僵硬的笑容。
先前之时葬剑山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被关闭,等到再次开启之时他就冲了击来。
结果一进来就看到林九这不要脸的家伙竟然拿着纳物袋愉快的哼着小曲儿装着葬剑山的剑。
虽然那些剑都是一些普通的剑,可也架不住林九这无耻之徒没玩没了的拿啊,而且这些都是一剑宗前辈的遗物,怎么能让林九如此搜刮。
林九看了木易一眼,谦虚的道:
“哪里哪里,好不容易才进一回葬剑山,结果连剑意都感悟不了,惭愧啊,惭愧啊!”
林九一边很是痛心的说着,一边手中速度一点都不慢,当着木易的面快速的拔着地上的剑。
“既然林道友已经以身在葬剑,理应庆贺,走,我与林道友喝一杯。”
木易很是友好的挡在了林九前面,微笑着看着林九道。
林九想了想,一屁股坐了下来,拿出了两坛酒水,将一坛丢给了木易。
“既然木易道友如此看得起我,那么我们就在这葬剑山之中一醉方休!”
林九哈哈一笑道。
木易一脸黑线,手掌一颤,身后数百把长剑齐鸣,似随时听从木易之令斩杀林九。
“林兄,在葬剑山之中的事情既然已了,那么你是不是该出山了!”
木易双目微眯,眼神之中充满着威胁之意。
林九嘿嘿一笑,认真的看着木易道:
“当初说好的让我进葬剑山一次,可没说多久出葬剑山啊,好不容易进来了,我这还准备在葬剑山过完我下半辈子呢。”
说着林九面露难色的看了木易一眼。
“唉,木易你也知道,卦痴一句一人乱北荒就将我推在了风口浪尖,现在整个北荒有着多少人想杀我?恐怕数都数不过来,就连锁妖宗都想着要杀我,更就别说其他的人,所以我想着在这葬剑山之中就不出去了,最起码能够安稳的过完下半辈子。”
木易气结,手指微微一动,数百把长剑瞬间将林九笼罩。
“在这里,你一样会死!”
木易眼中杀机一闪,他欣赏林九,可不代表他就不会杀林九。
葬剑山就连一剑宗弟子都难以进入,怎么会允许林九这一个外人一直待在这里。
林九淡然的看了一眼那数百把长剑,拿起手中的酒坛灌了一通。
“你不会杀我的,而且我也没有违反莫逍遥和任桓当初的约定,我只进了一次葬剑山,不过不出去了而已。在这葬剑山之中你一个人也是孤寂,我这老友专程跑来作陪你还不愿意!”
忽然木易无奈的摇头一笑,挥手间那数百长剑再次插在了一旁山石之上。走到林九身边坐了下来,拿起酒坛也喝了一口。
“真的很难相信,一个堂堂归一后期的高手,竟然是如此一副痞子无赖德行,全天下也就你一个。”
木易笑骂。
林九摇了摇头,很认真的道:“不不不,不止我一个,还有常笑天,那货比我还无赖。”
木易愕然,“也就你们师兄弟两个这么无耻!”
林九完全不在意,干脆躺了下来,喝着酒水唱着歌,这种生活似乎才是真正的生活。
“喝完酒,你就离开吧,不然宗主出手你就真的要永远留在这里了。”
木易好心的提醒了一句,任桓对于林九可是一直抱着必杀之心的。
林九淡然一笑。
“那你觉得我一个没有剑骨也没有感悟剑道意境的人能走到这里吗?呵呵,你可是告诉任桓,就说一个自称枯剑的老头带我到了这里,让我留在葬剑山之中修行。”
木易身体猛然一顿,双目之中闪过一抹骇然之色。他在葬剑山之中那么多年,他当然知道这葬剑山之中存在着一位自称枯剑的老者,可是他却不知道那老者的身份。
曾经他问过任桓,但是任桓没有说,只说那老者是一剑宗以为老前辈。
“你认识他?”
木易惊骇的问道。
惊骇的神色在木易的脸上可不多见,林九好笑的看了半晌。
“不认识,但他认识莫逍遥!”
林九没有隐瞒,那老者认识莫逍遥。
原本这老者即便是不能成为他一个靠山至少也能保证他活着走出一剑宗,可是现在好了,那老者竟然也消散了。这让林九有些暗叹自己的倒霉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