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林轩见她一双眼睛只转来转去，也不说话，便默不作声地戴上眼镜接着看起了自己的书，轻轻翻过已经读了五遍的一页。
林小可放下水杯，两只胳膊撑在凳子上，偷偷瞄了他一眼，迟疑着开口：“那个……”
“什么？”沈林轩瞬间反应扭头对着她。
“…那什么，你看得是什么书啊？”林小可问完眼神淡淡飘走移到书上。
“哦……”沈林轩拉长了声音应她，“你是问这个书啊，就是一本历史资料性质的书，从图书馆借的。”
林小可静静点头，垂着眼，故意避开沈林轩的眼睛，端端正正坐好，不论是眼神还是肢体都在极力表现着她对成绩并没有兴趣。
没别的，她自己也知道，她这个人，对成绩一直喜欢这样子。
她知道自己脑子比较灵活，学东西很快，通俗点说就是她要比别人聪明，上课学的很多东西对她来说都是很轻松简单的，所以有些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的成绩会很不错，因此平时对自己要求也不是非常严格，比如说晚自习偷偷睡觉。
当然，她自己心里是有自己的把握的，她之所以想睡就睡是因为她有信心有能力做好一个学生该做的。但身边的大多数人不是这样，他们大多是上课学下课也学，有得甚至晚上寝室熄了灯还会偷偷拿出台灯加班学习，更不用提晚自习睡觉了。
林小可对这样的人无感，她不喜欢太死板。
很多每天晚上牺牲睡觉时间来学习的人，往往所呈现出来的效果却并不是能让人满意，就好比明明付出了一片海域，最后得到的却只有一个快要干涸的水洼，她把这些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对于这样一部分人，她心里有赞赏，赞赏他们的持之以恒和不畏艰苦，真正践行学海无涯苦作舟；但还有一些无奈和同情，一次次的打击对他们所带来的伤害是旁人无法体会的，而他们却还在妄想着苦中作乐。
之前，她有过想要去帮助或者说拯救一个这样的同学，而当她了解过之后，发现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她所同情的那么一点点提高，在他看来弥足珍贵，且足以给他力量支持他以同样的方式继续。不需要管其他什么，就只需要埋头苦学的这种想法，早已经在他的脑子里深深扎根，甚至于都快要开花结果了。不是她一朝一夕能说得动的，是已经成型了的厚厚一堵城墙，她根本找不到门在哪。
所以现在，她仍旧自若地做着自己，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观念不同你怎样都没办法。
上课铃一响，消息中心的人瞬间一哄而散，大家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林小可从桌洞里拿出英语书，预习下一课的课文和单词。
老师说过单词是英语的基础，所以她一直坚持着记单词。虽然老师会不时地听写单词，但大家的态度往往是先混过去再说，然而学过去听写过之后，大家就不会去记了。林小可按着音标默读，一边读一边在纸上拼写。
大概这一节课过了十分钟的时候，林小可刚把单词记完，就听到有人在敲窗户。
她抬头看过去，班主任站在外面正打开窗户，她刚想低下头，却听到老师说：“你出来一下。”
林小可回头看了看旁边听到声音抬起头的沈林轩，又看了看老师，一位老师是在喊沈林轩，愣着没动。
“林小可，你跟我过来一下。”老师说完就关上了窗户。
林小可木然点头，打开后门走出去，跟着老师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走廊上的窗户没关，冷风灌进来，林小可挨着教室的墙走，扣上了大衣最上面的扣子。
教室离老师办公室有些远，隔了三个教室还有一个楼梯。楼梯对面有一个小隔间，里面零星散落着几只笤帚，有一把大扫帚立在墙边，最里边用水泥垒了一个简易的盥洗台，一个水龙头，水现在是温的，供老师们洗手用。林小可之前值日的时候，扫完教室在这里洗过手。
老师在前面打开门进去，林小可跟在后面默默把门关上，乖乖站在老师面前。
“林小可，老师叫你小可可以吧？”林小可轻轻点头。
“那，小可，是这样啊，老师之前也没和你聊过，所以呢也不是很了解你，这里有点事老师就直接说了哈。”
林小可把大衣最上面的扣子解开，深吸一口气，控制了一下紧张的心跳，两只手背在身后。
老师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纸，放到桌面上。
林小可瞄了一眼，密密麻麻的表格，最上面一行大字，她只清楚地看到了后面三个：成绩单。
“这是这次期中考试的成绩，你考得很不错，班里第二名，你先看看。”老师说完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开。
林小可心里突突一跳，然后慢慢平静下来，大概刚刚在她心里一直蹦来蹦去的兔子累了。
她伏下身子看成绩单。
第一是沈林轩，拉了她整整十分，第三是班长，只和她差一分。沈林轩年级名次29，而她是89，差了整整六十。她一个个科目看过去，一共七门课，她有六门要么和沈林轩一样高要么比他高一点。只有一个，英语，满分120，沈林轩110，她98，只这一门高了她12分，沈林轩第一而她位居第二。
林小可看完默默记在心里，站直了身子，两只手又背到了身后。老师走过来：“看完了？”林小可点头，手在身后攥紧了又松开。
老师坐下来，在桌子上翻了翻，拿出了一张答题卡，递给林小可：“小可，怎么回事啊，英语答题卡怎么没涂完它。”
林小可接过来捏在手里，前二十个题目，英语听力的部分，她没涂。
她想不到该怎么说，只一语不发地盯着手里的答题卡，等再抬起头来时，眼圈已经红了。
老师靠在椅子上：“你是不知道还是忘了涂了？”
林小可吸了吸鼻子：“老师，是我忘了。”
小姑娘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用力捏着答题卡，估计心里的那只兔子现在大概是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