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你诚意不够吗？”罗厂长盯着姜振彪，沉声质问。
“不是我诚意不够，是你故意跟我过不去。”姜振彪瞪眼罗厂长，“再说我是跟廖总道歉，跟你没什么关系，就少管闲事。”
“话可不能这么说，姜总，这不仅跟罗厂长有关，而且你还得向罗厂长道歉。”廖博士神色严肃地说，“现在就正式道歉吧。”
“你说什么，我要向他道歉？”姜振彪又惊又气，“为什么？”
“因为罗厂长是工厂的负责人，你指使你的手下破坏生产，理当向罗厂长道歉。”廖博士理直气壮地说，“这个理由很充分。”
“你……”姜振彪气急败坏地说，“姓廖的，你太过分了。”
“不道歉也可以。”罗厂长板着脸说，“不过，这事还没完。”
“没错。”廖博士把脸一沉，“姜总，你要真不向罗厂长道歉，这事就不算完了，到时候我们还会找你的。”
“行，我向他道歉。”姜振彪沉吟了半天，才开口说，“罗厂长，我真心诚意向你道歉，是我的不对，还请你原谅。”
罗厂长没说话，直盯着姜振彪那么冷冷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算了，你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得到了就有的教训，我就不跟你计较了。”罗厂长宽宏大度地说，“这事就到此为止吧。”
“既然姜总道过歉了，这事就到此为止吧。”廖博士脸上露出笑，温和地说道，“时间不早了，姜总，你回去休息吧。”
姜振彪出于礼节，向廖博士道了别，起身就往门口走去。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他一边快步往车子走过去，一边在心里说句，没关系，这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我要报仇雪耻报仇。
打了个漂亮的胜仗，廖博士心情自然很舒畅很愉快，就请大家吃夜宵。此时罗厂长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因此就打趣道：
“廖总，你看我跟你多默契呀，你刚说要请我们吃夜宵，这不肚子就咕咕地叫了起来。行，我们大家一起吃夜宵。不过……”
“不过什么，罗厂长，你是不是还有条件要提？”廖博士问。
“还真给你对了，没错，我的确是有条件要提。”罗厂长笑道，“跟你说，廖总，我的条件就是我请客。怎么样，没意见吧？”
“当然有意见，这事是我提的，理所当然由我请客。”廖博士拍拍罗厂长的肩膀说，“你呀，就别跟我争，这事就这么定了。”
“廖总，你帮我忙，还让你掏腰包请客，我这张脸往哪搁呀。”罗厂长边说边扫了眼大家，“到时候我还不让这帮你笑话我？”
在座各位看到罗厂长那有点滑稽的模样，就嘻嘻哈哈笑开了。
“说反了，应该是你帮了我的忙哪。”廖博士一本正经地说，“我是公司总经理，工厂出问题了，我理所当然要负主要责任。现在你和各位一道帮助我解决了问题，我当然得好好谢谢你。”
“廖总，你说这话就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罗厂长争道，“我是厂长，负责工厂的生产，如果出问题了，责任全在我身上。现在你帮我出主意解决了问题，我理当要好好谢谢你。”
“我说你们二位领导，请个夜宵还用得着这么争来争去吗？”有人插嘴道，“再这么争下去天就要亮了，还吃什么夜宵呀。”
此话一出，大家就哄堂大笑起来，个个心情都很愉快。
“没错，时间的确很晚了。”廖博士笑眯眯地说，“为了不严重影响大家的休息，我就不跟罗厂长争了。我是总经理，就请罗厂长你服从我这个小小上司一次吧，这客由我廖某来请好了。”
“廖总都这么说了，我还敢不服从吗？”罗厂长哈哈一笑，诙谐道，“好，这客就由廖总来请吧，我们大家狠狠揩他回油。”
大家听了，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这就对了嘛。”廖博士语调欢快地说，“各位，请走吧。”
说完，廖博士就起身往办公室门外走去，其他人紧跟其后。
第二天一进公司，姜振彪就把那帮小弟叫到自己办公室，声色俱厉地责骂他们办事不力，非但没有达到预期，还赔了一百万，还因道歉丢了面子。那帮小混混心里也憋屈，可见大哥怒气冲天，非但不敢理论，还一个个低下头，只有认罪的分了。
姜振彪本想把这帮小弟遣散，不再在他们身上花钱，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以后还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就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发了通火后，他又脸上泛出笑，好言好语地安抚起他们来了。
那帮混混也了解姜振彪的脾气，同时又深感自己对不住大哥，让他赔了钱还赔了面子，现在见他态度这么好，也就一个个向他道歉致谢，末了还指天发誓，说愿为大哥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姜振彪见小弟们如此这般，心情也就舒畅多了，给他们散烟，同他们畅聊。于是，整个办公室里笑声一片，烟雾弥漫。
上班时间一到，那些小混混就一一向大哥告辞走了。
姜振彪靠在椅背上，一边端着茶杯缓缓啜饮，一边回想着昨晚的事，气就不打一处来，那种奇耻大辱的感觉重新涌上心头，同时报复的念头也越发的坚不可摧了。没错，一定要报复，非报复不可。他不仅要报复廖博士罗厂长，而且不要报复楚凌峰。
然而，到现在姜振彪也没有想出报复的办法，觉得对方做事太严谨了，几乎找不到丝毫漏洞来，不知道该往哪儿出击。
恰在这时，何明远敲门走了进来，他看到姜振彪皱着眉头，一副犯愁的样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过，他并不打算直截了当地说出来，而是装着什么也不知道，只管笑呵呵地招呼他。
其实，姜振彪很想把自己的烦心事说出来，可见何明远只管跟自己扯闲天，也就不好意思提了，只管陪着他闲聊。
聊了一阵后，何明远突然话锋一转，笑眯眯地瞅着姜振彪问：
“姜总，行动怎么样，还顺利吧？”
“老何，你觉得我们会很顺利吗？”姜振彪吐了口烟，反问。
“应该会吧。”何明远故意说，“姜总老谋深算，能力超群，廖博士他们哪是你的对手呀。我想等楚凌峰来了，也就只有后悔的分了。也是为了图蜜月一时之快，竟然让公司陷入到困境之中，能不把肠子悔吗？这样一来，姜总，你就可以开怀大笑了。”
“要是能这样的话，那我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姜振彪苦苦一笑道，“你看我一脸愁云，满腹忧伤，这事还能顺利吗？”
“哦，这么说，姜总你又遇到挫折了？”何明远故作惊讶问。
“是呀，又遇挫折了。”姜振彪重重地叹了口气，“不，准确地说，不是遇到挫折，而是遭受失败。跟你说吧，老何，这事又黄了。昨天晚上，我的兄弟失手了，计划彻底失败了。”
“怎么会呢？”何明远装出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如果楚凌峰在的话，还可以说得过去，现在接招的是姓廖的，一个埋头搞科研的人，怎么有能力打败你这个高手，这实在难以想象。”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对这次的行动充满了信心。”姜振彪苦笑一声道，“谁知竟然会是这样，看来是我轻敌了。”
“连一个搞科研的人都这么有心计，这么厉害，看来志业集团真是藏龙卧虎之地呀。”何明远若有所思地说，“这么看来，要对付楚凌峰真是件不容易的事。姜总，我真是替你担心哪。”
“担心有什么用，关键是要想出妙招来打败对手。”姜振彪呷了口茶，紧盯着何明远说，“老何，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呀？”
“连姜总你都没什么办法，我还能有什么好办法呀！”何明远故作无奈地说，“不瞒姜总你说，我真的是拿不出什么好办法来。要是我有什么好办法，不劳姜总你问，我也会说给你听的。”
“这么说，老何，你真的没办法了？”姜振彪接着问。
“没有，至少现在还没有。”何明远微微一笑道，“不过，我可以向姜总你提个建议，只是不知道姜总你爱不爱听。”
“什么建议，你说吧。”姜振彪看着何明远，脸上挤出丝笑。
“姜总，我认为现在该鸣金收兵了。”何明远啜了口茶说，“随着你这次行动的失败，要阻止志业集团转型成功是不可能的了，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休养生息，把自己的事情办好，为今后争取项目做好充分的准备。既然华盛集团不打算跟风搞软件开发，搞公司转型，那现在能做的，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老何，你觉得我们搞软件开发怎么样？”姜振彪想了想问。
“姜董没有这个想法，而且公司的董监高当中大多数人不会赞成和支持，所以就算姜总再怎么努力争取也不会成功。”何明远不假思索地答道，“以华盛集团现在的状况，搞转型很难。”
“老何，你认为我们公司有没有必要这么搞？”姜振彪问。
“我个人认为没必要。”何明远脱口而出。
“没必要？”姜振彪迟疑了下，又问，“你的理由呢？”
“我的理由就是，华盛集团只要把现在的业务做好做大就行了。”何明远解释道，“只要公司实力不断增强，始终压住志业集团，就算不搞软件开发，到时候也能够把楚凌峰打败。”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姜振彪沉吟着说，“能不能打败楚凌峰，关键在于实力，至于搞不搞软件开发，转不转型，并不重要。好，老何，这事我就听你的，就不向董事会提这事了。”
“姜总能这样，我真替你高兴。”何明远笑着说，“姜总，你跟楚凌峰斗了这么长时间，可以说是从年头斗到了年尾，现在也该歇一歇了，好以轻松愉快的心情来迎接新年，迎接春节。”
“对，老何，你说的对。”姜振彪语调轻松地说，“忙碌了一年，也该借这个机会好好放松一下了，以养足精神来年再战。”
“我想，在新的一年里，姜总肯定会更上一层楼，在与楚凌峰的较量上占据上风，把今年失去的补上。”何明远说。
“不仅要补回来，而且还要沉重地打击他，最好把志业集团夺过来。”姜振彪带着仇恨地说，“只有这样，方解我心头之恨。”
“姜总真是越挫越勇呀，以姜总你的决心和能力，我想应该可以做到的。”何明远看着姜振彪说，“不过，姜总也不要操之过急，应该慢慢来，毕竟志业集团是匹大骆驼，而且还不瘦，所以不可能一口吞掉，只能慢慢地啃咬，慢慢地把它吞进肚子里。”
“尽管你说的有道理，可我这人性子就是急，巴不得马上就把楚凌峰干掉，把志业集团变成我们的。”姜振彪呷了口茶说，“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打赢这场战争。”
“其实我也希望能这样，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是很难做到的。”何明远直言道，“虽然志业集团遭受过严重的危机，但在楚凌峰的经营下变得越来越强大，现在公司转型也搞得很成功，这样下去只会变得更强大了。如果姜总还像现在这样用常规手段来对付楚凌峰，要打赢他恐怕不是很容易，至少不可能速战速决。”
“那你认为，我们用什么样手段可以速战速决？”姜振彪问。
“这个嘛，姜总，你应该想到呀。”何明远诡诡一笑。
“为什么这么说？”
“难不成姜总已经把打败楚志业的事儿完全抛在了脑后？”
“怎么会呢，这可是我到目前为此最杰出的作品哪。”姜振彪脸上露出得意之色，沉吟会儿又恍然道，“老何，你是说我可以依葫芦画瓢，用资本动作的手段来打击志业集团，对吧？”
“姜总，你觉得这招怎么样？”何明远反问姜振彪。
“这招当然好，可它也是把双刃剑，可以杀死对方，也可以重伤自己，所以得慎用呀。”姜振彪谨慎地说句。
“没错，事实的确像你说的这样。”何明远微笑着说，“也正是这样，不是万不得已，谁也不会这么做。我知道姜总处事谨慎，是不会轻易这么做。其实我也没这个意思，只是随便说说罢了。”
“不过，老何，你倒是提醒了我。”姜振彪脸上掠过丝笑，“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还是会考虑的，做最后一搏嘛。”
“到时候就算你愿意冒险，就怕姜董不乐意，毕竟华盛集团没有到绝境，而楚凌峰也不是吃素的，未必能赢得了他。”何明远说，“我想，以后的情况很可能是谁也吃不掉谁，维持现状。”
“老何，你能接受这个现状吗？”姜振彪呷了口茶问。
“就我现在这种情况，没什么不可接受的。”何明远挺洒脱地说，“倒是姜总，你要接受这个事实恐怕挺难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你愿意接受，楚凌峰未必甘心，毕竟楚志业的死跟你和楚董有一定的关系。据我对楚凌峰的了解，他复仇心切。”
“没错，我也清楚这一点。”姜振彪点头道，“就因为这样，我们跟楚凌峰的争斗是不会轻易停止的，除非一方彻底击败了另一方。而我呢，自然是要成为胜利一方，所以必须加倍努力。”
“姜总明白了这个道理，再加上决心和能力，应该可以跟楚凌峰一较高下了。”何明远含笑着说，“好，我静候佳音。”
“静候佳音，这可不是你老何该做的事，你应该同我一起并肩作战才行。”姜振彪郑重其事地说，“老何，你必须这么做。”
“放心吧，姜总，我一定会尽力而为的。”何明远啜了口茶，看着姜振彪说，“姜总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吱一声就是了，我一定会照你的吩咐做。你是总经理嘛，我当然得绝对服从。”
“老何，你这样说话，我可就不高兴了，我们之间不应该存在上司级关系，而是盟友关系，是一个战壕里的兄弟。”姜振彪颇为动情地说，“我就是这么想的，同时也希望你这么看。”
“姜总这么待我，真是让我感动啊。”何明远故作真诚地说，“是呀，你我的确是盟友，是一个战壕里的兄弟，因为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有着共同的目标。好，姜总，我一定与你并肩作战。”
“有你这么话，我就放心了。”姜振彪满意地笑了笑，执杯呷了口茶，又含笑着说，“不过，现在就好好休息吧，以轻松愉快的心情迎接新年的到来，开开心心过一个祥和的春节。”
“是，姜总，我也希望你这样。”何明远笑着说了句，默然一下又问，“姜总，你准备给大家发多大的红包呀？”
“这个嘛，从我个人的意愿来说，当然是红包越大越好，这样不仅可以让大家高兴，而且也可以借此来增强公司的凝聚力，可谓是一举两得呀。”说到这姜振彪又皱了皱眉头，“可你也清楚，今年我们公司的业绩有所下滑，净利润也减少了将近两成，这是近十年来的首次，让我爸和各位董事高管不怎么满意。所以，就算我这个总经理想替大家争取，也恐怕是力不从心哪。”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肯定会让大家失望了。”何明远淡淡一笑道，“失望倒也不打紧，最要紧的是怕因此而影响大家的情绪和信心，从而为公司新的一年的发展蒙上层阴影哪。”
“应该不会吧。”姜振彪说，“大家都知道我们公司今年的情况，业绩下滑了，自然是要减少奖金，这没什么好埋怨的。”
“话是这么说，可员工并不一定会这么想，毕竟他们付出的并不比去年少。”何明远沉吟着说，“我个人认为，越是这种情况，就越要多给员工发奖金，这样可以让他们更加深刻地感受到关怀和温暖，从而激发他们的热情和信心，对今后的工作更有利。”
“你说得也有道理。”姜振彪考虑了下说，“嗯，这样吧，我来跟我爸好好商量这事，同时也做做其他董事的工作，争取让他们同意。当然，老何，我也希望你能帮帮我，好好劝劝我爸他们。”
“既然我有这个想法，当然很乐意这么做，只是我影响力有限，怕各位董事听不进我的话。”何明远含笑着说，“不管怎么样，姜总，我都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我应该做的事。”
“好好好，老何，我先在这谢谢你了。”姜振彪客气地说。
“谢就不用了，姜总，只要你相信我就好了。”何明远道。
“我当然相信你，老何。”姜振彪郑重地说，“说句心里话，老何，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可以不信任何人，就是不能不信任你，因为你我是同一战壕里的战友，要一如既往地并肩作战。”
“说的好，姜总，我再次深表感谢。”何明远故作感动地说了句，举杯呷了口茶，又问道，“姜总，你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老何，你以后别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这会让我觉得生分。”姜振彪笑眯眯地说，“我知道你忙，也就不好意思再打扰了。今天晚上要是没应酬的话，我请你吃晚饭，到时别拒绝。”
“姜总有请，我哪敢拒绝呀。”何明远呵呵一笑道，“好，姜总，我就不打扰你了。有空的话，我们再聊，走了。”
“好走，老何。”姜振彪客气句。
何明远起身向姜振彪道了声别，然后朝办公室门口走过去。
姜振彪总觉得何明远这人比较阴险狡诈，而且野心勃勃，所以尽管嘴上说最信任他，其实一直就在防着他，就像防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偷走自己宝贝的家贼一样。这让他觉得很别扭很难受，也很可笑，但他只能这样，因为他还需要这老家伙的帮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