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心,兰心!”
梅心一步就跨过门槛,飞进厨房,欣喜地抱着兰心。
“哎呀,你小心些。”
兰心正在看着给方庭春炖的汤,被她一吓,将那盖子又掉了进去。
“我们要发达了!”梅心道。
“我刚刚呀,听前头的小厮说。孙少爷,将孙夫人带了出去。老爷呀,当着一众亲朋好友的面,承认了孙夫人的身份!”
“真的?”兰心瞬间,就欢喜了起来,也不再去顾那汤。
厨房里还有其他的丫鬟,听她这么一说,也都围了过来。
“啊?究竟怎么回事?”
“我听人说呀,好像是江苏巡抚想给孙少爷求亲来着。后来呀,孙少爷就直接把孙夫人带了出去,说:“诸位大人,这位就是孙词的夫人,方庭春!””
梅心一边说,一遍学着孙词的神态。
兰心心中欢喜,笑道:“真的?老爷怎么说?”
“老爷什么都没说。但是呀,把孙少爷和孙夫人敬的那杯酒,当众喝了。如今呀,这孙夫人的身份,就是板上钉钉了!”
梅心欢喜得手舞足蹈,她从前还以为是跟了个没有前途的主子。后来才发现,原来这主子不仅脾气好,还是真正的夫人,将来这孙府里头的女主人。
想到此处,她不禁抱住兰心。
“多亏你当日主动站了出来,我们才跟了这主子。不然我们还不知要熬到什么时候呢。”
“哎。”兰心笑着从她怀里挣脱出来。
“这呀,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孙少爷和孙夫人真心相爱,老爷也是人,哪有不感动的道理?”
“那是。”梅心又朝其他丫鬟炫耀道:“你们呀,是不知道我们孙少爷和孙夫人有多恩爱,云朝雨暮,如胶似漆!”
“梅心!”兰心见她口无遮拦,道:
“孙夫人能有今日,也是她所得,自她入府之后,这一言一行,何时失过一个夫人的分寸?想来就算是大家闺秀也未必能如此。”
“你这指桑骂槐骂的谁?”菊心冷笑一声道。菊心是孙词之母,张氏的丫鬟。
兰心心中一慌,她本是无心之言,却不料正好惹到了菊心。
“这叫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梅心故意打趣道。
“有些人哪,自以为是名门闺秀,可却是刻薄小气,才真正侮辱了名门闺秀四字。”
“你!”菊心气急,正要上去打她。竹心兰心匆忙将她二人拉开。
“你们再闹,让张夫人知道了,有你们好受的。”
“人家正经婆媳还好好的,你们丫鬟倒是打了起来。”竹心道。
“哼。”梅心不服气地蹙了蹙鼻子。
“如果张夫人能有徐姨娘一半的贤惠,那也叫我心服口服!”
此话一出,四人皆是一震,兰心匆忙制止了她,见四下无人,方舒了口气。
“你不要命啦,怎敢如此妄议主子?”
梅心此时方意识到自己一时嘴快,可话已出口,却也赌气似的嘟着嘴,愤愤不平。
“哼。”菊心冷笑一声。
“你刚刚还说孙夫人明事理。我却不知,原来这明理就是教唆自己的丫鬟说自己婆婆的坏话。我定要告诉夫人,让她来管教管教自己这个儿媳妇!”
说罢,菊心正要转身离去,兰心竹心匆忙将她拉住。
“好妹妹。”兰心忙去安抚菊心。
“梅姐姐口无遮拦,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要是告诉了夫人,到时候惹得她们婆媳不和是一,妹妹也讨不了好呀。到时候两边得罪,妹妹不就是里外不是人?”
“是呀。”竹心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见着梅姐姐这人,前段时间还在长吁短叹,说这孙夫人前途渺茫的。她连自己的主子都敢开涮。并非是针对妹妹呀。”
兰心竹心二人又是一顿劝解。
下人们最是眼尖耳明,谁得势谁失势看得一清二楚。如今连孙玉都承认了方庭春就是孙府的孙夫人,便谁也不敢再怠慢她。
孙沛正在房里午休,却做了一个梦。
孙沛又回到方府之中,方府中血流成河,方沁文冷笑着用手抹着地上的血,又用舌头舔了舔。忽然方庭春忽然又出现在她身后,一刀将方沁文砍成两半。孙沛看在眼里,惊声尖叫。
忽然画面一转,又见段泽允和方庭春正在偷情。孙沛与孙词二人站在她们身后,看着她们相拥相吻。
孙词震怒,冲过去将方庭春拉了出来,方庭春奸笑着,拔出段泽允的剑,一剑就把孙词给杀死了,血溅了她一脸。
“啊!啊!啊!”孙沛尖叫着惊醒。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丫鬟莲心匆忙小跑进来。莲心却见她已坐了起来,紧紧抓着被角,额头渗出汗,不停地喘着气,一脸地惊恐。
原来又是做噩梦了。
莲心匆忙去倒了一杯安神茶给她。
孙沛喝了茶,靠在床边,却靠着靠着,怔怔地落泪。莲心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退了出去。
“徐姨娘~徐姨娘”
“慌慌张张地,做什么?”徐姨娘道。
莲心一见方庭春也在,便停在那儿,犹豫不前。
方庭春见她看着自己支支吾吾的样子,便对徐姨娘曲膝一福,正要退去。
徐姨娘却一把将她拉住。
“有话就说,孙夫人将来就是这孙府的女主人,你有什么话,不能让她听?”
莲心见状,犹豫片刻,才定下心来。
“徐姨娘,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姐自从苏州回来之后,就总是做噩梦。我在想听说方府当日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小姐,怕不是被什么脏东西给缠上了吧。”
听她这么一说,徐姨娘只觉背后一冷,又说道:“你又胡说什么。”
徐姨娘心中一想,从前孙沛乖巧温顺,确实苏州回来之后,她也说不上来她哪儿有些变化,却是更阴冷了些。
“这话,你可有和夫人说过?”徐姨娘问道。
如今这孙府里头,真正做事的,虽说是徐姨娘,但面上还是张夫人,徐姨娘不管做什么都要给张夫人看过。
“没。我想着这事儿有点奇怪,便先来找徐姨娘商量商量,看看徐姨娘有没有什么法子帮帮小姐。”莲心道。
“好,我知道了。”徐姨娘道。
片刻,对她挥了挥手:“你先下去,这些胡话,不要乱说。你去给六姐要些安神的茶,煮给她喝。”
莲心便退了出去。
徐姨娘坐在椅子上。
“这事儿,你怎么看?”徐姨娘试探性的问道。总是听说方庭春聪明,连孙玉都对她刮目相看,她也想见识一下。
方庭春摇头道:“我却没什么主意,进府之后,也没见过六姐几次。她就一直对我很冷漠,总是视而不见。”
方庭春也很纳闷,六姐对别人都是彬彬有礼,但唯独对自己是尖酸刻薄。
“哎,苏州一事,想必她是被吓着了,她一个千金小姐,连杀只鸡都没见过,更何况杀人?在她看来,苏州一事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你呀~”徐姨娘道。
“我明白。”方庭春面上也有些忧愁。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道:“你觉得六姐,和段泽允如何?”
徐姨娘却忽然抿着嘴笑了起来。
“想不到,你刚到府中不久,却也知道这事儿,想来,在这府里头,想要有点儿什么秘密,那是比登天还难。”
方庭春又问道:“六姐今年十六岁,我看怎么柳夫人却也不关心她的亲事呢?”
“哎,自从相公过世之后,姐姐便越来越冷淡,什么事都不想管,成天里吃斋念佛的。”
“她父亲早亡,母亲又不管她。徐姨娘可得为她考虑考虑呀。”方庭春道。
“我也是头疼,这段泽允的父亲只是济南知府,爷爷是看不上的。这门不当户不对,是其一。第二,段泽允还娶过妻,虽说妻子已死,可毕竟不太好听。”
“这有何不可,你看我与孙词,不也是门不当户不对?”方庭春道。
“也是~可是呀,段泽允都没开口,我们这是女儿家,怎么好开口?”徐姨娘也是发愁。
二人心中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