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以为你听错了。”李文凤瞧方庭春的反应，冷笑一声。
“哼，你听得没错，我和你娘，就是一对情人！”
“你娘是我的邻居，我比她大十二岁，从小是我看着她长大的，看着她从一个黄毛丫头，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我不知不觉，被她吸引，脑中想的梦里见的，全是她！我不可自拔地爱上了她。”
提到蒋云英，李文凤心里还是心绪难平。
“后来我们家乡闹了瘟疫，死了很多人，我不顾性命把她救了出来。我带她来到苏州，我以为她会对我以身相许，却不料她竟然遇到了你爹！
她完全抛弃我们之间的情意，她投入了你爹的怀里，枉我为她盗窃，为她杀人，她却将我送进了官府！
我有今日，全都拜她所赐！”
李文凤说道激动处，似乎越来越癫狂。
“在牢里的时候，我无时无刻不在想要如何报仇，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如何杀掉这一对不知廉耻的狗男女。
幸而老天有眼，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我出来了。”
李文凤对着方庭春挑了下眉眼，似乎把她当成了蒋云英，方庭春心里却觉得很不是滋味儿。
原来，是这样的过去，方庭春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我回到苏州，你爹娘却失踪了，我找了很久，才知道他们藏在箜音谷。你娘竟然真的嫁给他了。她竟然丝毫不顾我的死活，嫁给他了！”李文凤怒吼道。
“我找到在狱中认识的那几个弟兄，我布署了将近两年时间，才精心策划了那场灭门血案。
直到最后一天，我出现在你娘面前。她趴在地上，满身都是血，她拉着我的衣角，求我不要杀你和你那个病秧子哥哥。
她低贱得像个妓女一样，求着我占有她。
可你知道的，有些东西，就像糖，在小时候你很想要，可当你长大了之后，却觉得腻得很！当时没有得到，后面再给我，又有什么用！”
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当时的惨状，可方庭春的眼泪还是滴答滴答地掉了下来。
孙词上前，握紧了方庭春的手。
“哼哼……”李文凤望着方庭春的双眼，满意地笑了。
“其实，我们对你爹算是很好的，我们一刀就杀死他了。”
“那你们为什么不把我也杀了！”
“我偷东西，我杀人，还不是为了你娘！可你爹娘却说我心术不正！”
“哼哼。你娘说，你爹正直勇敢，是个真正的男人。我偏要叫他们的子女去做贼，去杀人。我要让他们看看，他们的儿女，是和我一样的人！
我要让你生不如死！她犯下的错，我要让她的子女，也不得安生！”
“够了！”
方庭春一声怒吼，方庭春拼命紧闭双眼，去阻止双眼的泪水。孙词抚摸着她的头，方庭春把头挨在他的肩膀。
就在他们悲伤难过的时候，李文凤忽然投出一颗烟雾弹。等方庭春等人惊而抬头，却不见了李文凤。
方庭春手中紧紧握着长枪，四处徘徊。她咬着牙，红着眼，恨意难消。
“庭春！庭春！”孙词追着她。
“他跑了！”
孙词看方庭春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酸楚。
“阿词哥……”
手中长枪落地，惊起一地尘埃。
莫老四怎么也想不到，他曾经以为是替天行道的箜音谷，竟是一个阴谋带着一个阴谋，一个圈套带着另一个圈套。
究根结底，竟然是情仇！
等方庭春平静了下来，莫老四向方庭春辞行。
“你要去哪儿？”
“天下之大，总有我容身之处。”
江湖不好混，莫四爷再也不想混迹江湖。他只想找个平静的小村落，娶个媳妇，安安定定地过完一生。
“四叔……”方庭春哽咽道。
“不论如何，您终究是我的四叔。”
“嗯。”莫老四也有些动容：“你也是，始终是我的小侄女。”
莫老四离开了京城，方庭春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只觉五味杂陈。
孙词拉着方庭春的手，走在北京城的大街上。
“庭春，过去的事，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
“其实，老天对我还算仁慈，它把你和珩儿带给我了。我很感激。”
方庭春偏过头看孙词。
孙词抿嘴一笑。
“我带你去看戏？听人说新开了一家戏院，里头的戏唱得很好。”孙词说道。
“好……”
孙词带着方庭春来到戏院。坐在看台上，方庭春甚至不知道台上演的什么，她不停地回想李文凤说的话，不停地幻想当日的场景。
孙词见她泪流满面，握紧她的手，去安抚她。
“庭春……”
“其实，我从没见过我的父母。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难过。”
“你不要怕，有我在你身边，你不要怕。”
方庭春侧过头，望着孙词，心中顿时生起了一股暖意。每一次，当自己绝望无助的时候，在身边的人，都是他。
方庭春回到孙府，她似乎更珍惜如今拥有的一切。
她曾经可能有过无数命运，或许在满月那一日被一刀砍死，或者误入歧途，走上邪路。
可是她都没有，因为你的我的，好的坏的，那些欲望那些痴想，她活到了现在。
她拥有孙词，拥有孙嘉珩，她顿时觉得，一切，似乎不那么糟。
她看着孙嘉珩跌跌撞撞地跑向她怀里，她蹲下去，将他抱了起来。
“娘！娘！”
孙嘉珩如今已说得很清晰。
方庭春却不知道为什么，瞬间泪流满面，她形容不出，此刻她心中有多感动。
虽然孙词只有一半属于她，可当她在屋里，坐在长案后头，提笔写字，她停下笔，抬起头，穿过门，就看到孙词站在那儿，好像初见一般心动魂牵。
“阿词，谢谢你。”方庭春嘟囔着说道。
“你我本就是夫妻，何必言谢。”
“不，我还是要谢谢你。每次都在我身边。只要你握着我的手，我就觉得很安心。”
方庭春窝在他怀里，他的味道，他的温度，她永远都忘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