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王沁文哭过也悔过,她总算明白,自己终究斗不过方庭春。
王沁文走进方庭春的屋子,细细想来,已经好久没来了。
方庭春警惕地看了一眼,示意兰心把孙嘉珩抱了出去,屋子里独留下王沁文和方庭春两人。
“你来做什么?”
“方庭春,我不想再和你斗了。”
“你以为我会信你吗?”
方庭春坐了下来。王沁文的肚子已经越来越大,她整个人看起来也变得圆润一些。
“你会。”
“为什么?”
“因为你我都累了,过去的事,我不想再追究。”
王沁文摸着肚子,似乎感到很奇妙。
“人做了母亲之后,真的会变。从前我以为我绝不可能放下的事,似乎也可以放得下。
从前我恨你,对你耿耿于怀,因为你害我家破人亡。如今,我有了自己的孩子,我只是想让我和孩子,都过得好一点。”
方庭春看着王沁文,她的样子,似乎真的不像说谎。
“你不追究,凭什么让我也不追究。你几次三番陷害我,你以为我会原谅你?”
“你不原谅我,又能如何?让孙词冷落我?让他休了我?
你别忘了,我是皇帝赐婚的夫人。就算你如今是和硕格格,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王沁文,如果你早一天醒悟,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方庭春感叹道,她忽然在想,过去发生的那些事,究竟是为了什么。
王沁文摸着肚皮:“因为如今,我也有了亲人。”
她不想再斗了,她是真心的,因为事实也证明,她斗不过。
孙词听说王沁文主动找方庭春和解的事,他很高兴,总算柳暗花明。
王沁文抱着孙词,她没有再解释,也没有哭,孙词忽然生出了一些心疼。
孙词忽然想起她说的那一句,她又有什么错,她只想得到丈夫的爱。
冬去春来,一年一度的春猎如期而至。皇帝不顾文武百官的反对,他要带庄敏公主和善敏格格一起去。
方庭春虽然舍不得孙嘉珩,可皇命难违。况且,她也想借着此行,把莫四爷和那个黑衣人引出来。
这两个人,总是方庭春心中的一道阴影。
帝皇出巡,浩浩荡荡的人马在大街上,路两边的百姓跪地叩首,眼及处,都是威严。方庭春忽然一恍惚,想起来当年她跟着孙词到京城告御状的时候。
此景依旧,却是物是人非。
李信与段泽允在护驾的队伍里头,也一起出发了。方庭春看到段泽允,二人不再回避,轻轻地笑了笑。
庄敏公主与方庭春同坐一辆马车。
“懿格格近来可好?”庄敏问道。
“她不知道徐柳是她姐姐。徐柳以死明志,德郡王就算再冷血无情,应该也不会过河拆桥。”
庄敏看方庭春的神情,似乎有些感伤。
“你后悔了?”
方庭春摇了摇头。
“没有,如果不这样做,死的人就是我。只是我不明白,为了一个不爱她的人,为什么她也心甘情愿付出生命。”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幸运……”庄敏叹道。
“这世上的女子,不是选择自己爱的人,就是选择爱自己的人。所以说,孙沛才是真正聪明的人,她知道怎样,才能让自己更幸福。”
方庭春撩起车窗,她见外头,纯贝勒和孙词说说笑笑,他比不上段泽允潇洒英俊,可他却有段泽允没有的洒脱,最最重要的,是他爱孙沛。瞧他提到孙沛时,眼角眉梢带起的笑意。
“那公主呢?公主会如何选择?”
方庭春放下帘子,回头看庄敏。
“我不知道……从前我以为除了嘉贝勒,我不会爱上别人。可英木对我真的很好,有时候我真的有些心动,我常常警告自己,不可以这样,不可以对嘉贝勒不忠。”
“你喜欢英木,对不对?”方庭春说道。
“从前我在你面前提起英木,你总是避而不谈,可你刚刚一路来,却主动提了好多次。公主,为何不回头看一看,身边的人。”
“我不知道。”庄敏觉得心烦意乱。
“算了,我们别再谈这个了。不如我们聊一聊朝中的事吧。德郡王近来可有什么动作?”庄敏故意扯开话题。
“自徐柳一事后,德郡王也收敛了很多……用暗杀的方式铲除异己,并不是上上策。因为他的缘故,皇阿玛也有些迁怒于四阿哥。
其实,琦玉的手段,比他要高明得多,上回英国使臣一事,他帮着三阿哥,处理得很是妥当。既不得罪外邦友人,又维护了大清的颜面,皇阿玛很高兴,对三阿哥也是赞赏有加。更何况,前闽浙总督,是三阿哥的老丈人,他死了,皇阿玛又不能给个交代,对他也有几分愧疚。
如今,三阿哥的势头,倒是比二阿哥还要猛。”
“三阿哥这个人,一得势便目中无人,又爱占些小便宜,怎么看,都没有帝王的能力。”
庄敏从小和他们一起长大,他们的性格,她一清二楚。
一路风尘仆仆,终于来到营地,迅速的安营扎寨,休息了一夜。
第二日,皇帝带众位阿哥贝勒出去狩猎。
“庭春,朕听闻,你的功夫,天下无双,不如下去,和诸位阿哥贝勒们,比试一番?”
“皇爷爷,您取笑我了,我不过是耍些刀枪棍棒,论到箭法,只怕不及诸位阿哥万一呢。”
“哈哈哈,你说得倒是,我们爱新觉罗家的儿女,骑马射箭,是看家本事。这样,你们都去,两个时辰之后,再回来,分个高下。”
“皇阿玛,我的箭法,您可是知道的,到时候,我怕格格输不起,哭鼻子呀。”
三阿哥有些狂傲地说道。
“哈哈哈,你们有多少本事,就统统都亮出来,让朕也瞧一瞧。”
孙词见方庭春独自下场,怕有变故,便想同她一起去。皇帝却把他招了过去。
“孙词,庭春的功夫,你还不放心?你就和我一起在这儿,先等一等吧。”
方庭春对孙词笑了下,便勒着缰绳,转身飞奔而去。
孙词见着他们四处散去,心中有些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