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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守卫天道

虽然是天地一片雪白,但此刻苏一寒冰神力在身,内力一聚,双眼湛然清澈,向远处一看,南方有两个黑点,似乎是两个人影。

“不知道是敌是友,不过现在只能去哪里了,总不能站在这里冻死。”苏一拉起秦晓霜的手,向南方疾驰而去。

那两个人似乎也发现苏一二人,其中微微一转身,向二人看来,另一个却是岿然不动。

苏一运劲全身,凝神戒备,以防二人忽然偷袭。猛然又想起自己的誓言,岂能一日内险些两次违反?想起母亲,苏一心底猛地一痛,在自己脸上抽了一巴掌,将劲力卸去。

秦晓霜见他脸色,知道他想起了自己的誓言,虽然心痛,却想不出好办法劝解他,更何况她怕苏一再次迁怒自己,只得闭口不言。

那两个人影越来越近,苏一已经看得清楚,看着自己的那人正是秦玄风,另外一人却有些奇怪,虽然是人,可是却被封在一块巨大的透明的冰块中,盘腿而坐,白须白发,赤面童颜,最奇特的是,他整个人被冻在冰块中,胸前漂浮着一朵小小的,白色的小花,有四朵花瓣。

苏一奔到近前,与秦玄风怒目相视,秦晓霜觉得那冰块中的老头有趣,走到近前去看。

“女娃娃记得我么?”声音沉重而粗犷,正是从那块冰中人发出,秦晓霜吓了一跳,说道:“我认得你么?”

苏一也转头看去,他对声音的印象极为清晰,这声音正是上次和秦晓霜一起来大雪山的时候听到的人声。

“你现下认识啦。”

秦晓霜觉得这老伯伯说气话倒挺慈祥有趣,心底欢喜,笑道:“那你也认识我啦,我叫秦晓霜。”

那老者忽然在冰中睁开双眼,嘴角微微上扬,道:“我叫钟天峰。”

苏一吃了一惊,眼前这个奇怪的老人,居然就是失踪数十年,大雪山主人,六一老人钟天峰。秦玄风见苏一吃惊的模样,笑道:“没想到吧?当时对大雪山网开一面,没想到这老头居然成了天道守卫者。”

苏一听到秦玄风和自己说话,心中恼怒无比,恶狠狠道:“去你妈的,你不配和我说话,我真后悔没有先杀了你,再发那个毒誓。”

秦玄风呵呵一笑,道:“神王遗迹选中了两个人,我杀了你,或者你杀了我,神王的传承可就没人能得道啦。”

苏一并不想听他说了什么,哼了一声,看向钟天峰,钟天峰眼珠一转,看向苏一,道:“不要把打打杀杀挂在嘴边,杀气太重,如何接受神王传承?”

苏一一愣,喃喃道:“神王传承?”

钟天峰道:“你能找到我,说明你就是神王选中的人,不过神王传承只能传给一人。”

秦晓霜道:“那老伯伯要传给谁?”

钟天峰笑道:“这可不是我说了算的,举头三尺,可有神明。”

苏一道:“那你是谁?”

“我是天道守卫者。”钟天峰舒了口气,道:“我负责守卫天道,每一个即将突破天道,参透天机的人,都要到天道守卫者这里来,由我们来决定你是否有能力得道天道的秘密。”

“这可真是闻所未闻。”苏一毕竟是少年,心中起了好奇心,说道:“世界上真的有神仙么?”

“神仙?”钟天峰顿了顿,道:“神王是有的,神仙么,我可也不清楚。”

苏一急道:“你不是天道守卫者么?”

钟天峰苦笑了两声,道:“天道守卫者也是神王选定的,数十年前我梦中得到召唤,执冰魄花来到此处,在此坐道十年,十年之后神王赐我天道守卫之使命,在此等候有缘者。”

苏一问道:“现在还有神王么?”

“当然有。”钟天峰微微一笑,道:“不过这不是你现在需要想的问题。”

秦晓霜看着他胸前那支白色得小花,说道:“原来这就是冰魄花。”蹲下细细去看,但见花身晶莹剔透,宛若梦幻,不禁赞道:“好美。”

钟天峰笑道:“再美也是假象罢了。”

“够了!”秦玄风一声断喝,道:“霜儿你退下,守卫者,既然要做出选择,就请快些吧。”

钟天峰道:“这冰魄花就是神王信物,你们谁得道它,谁就得道传承。”

话音刚落,秦玄风身形已动,一掌拍在封住钟天峰的冰块上。

秦玄风全身一震,身子倒飞出去,冰块却是丝毫无损。

“呵呵,我倒是心急了,神王之物,岂能这般粗鲁?”秦玄风站稳身形,看向苏一,想瞧他如何动作。

苏一看了看秦玄风,又看了看钟天峰,钟天峰向他示意来取冰魄花,苏一摇了摇头,道:“我不想做神仙,也不想做神王。你既然是天道守卫者,自然要守护天道守护正义,这秦玄风无恶不作,是个破坏时间正义的人,你杀了他,维护天道,至于冰魄花,就再等有缘人吧。”

秦玄风微微一愣,万万料不到苏一居然说出这等话来。秦晓霜站起身,拦在秦玄风面前,对苏一道:“他是不对,可是你也不能杀他,我们劝他向善就是了。”

“呵呵。”苏一怒极反笑,道:“你脑子里装的是水么?劝他向善?”

秦晓霜昂首道:“他对我有养育之恩,你要杀他,就先杀我。你对你妈妈那么好,愿意为她付出生命,我就是无情无义的人么?”

苏一愕然,心道:“她这话说的却是大义凛然。”登时报仇的心情也少了几分,不过也不想就此放弃,看向钟天峰,道:“我说的话,你答应么?”

钟天峰却不答话,看着秦晓霜,道:“小姑娘来历不凡啊。”

“女娃娃”改做了“小姑娘”,可见钟天峰对秦晓霜的态度发生了转变。

秦玄风脸色一动,说道:“你知道她的身世?”

钟天峰道:“不知,不过她不是凡人。”又看向苏一,道:“你和她缘分颇深,为何她这般尊贵,却和你这一个平平无奇的凡人为天命之人呢?可教人捉摸不透。”

苏一皱了皱眉,道:“你到底杀不杀他?”

钟天峰道:“是善是恶,旁人谁能定论?再说了,我只负责挑选神王的传承者,并不负责惩恶扬善。”

苏一哼了一声,道:“好,那我接受神王传承,接受冰魄花。”

钟天峰笑道:“好,冰魄花在此,你们谁能取走,谁就是传承者。”

秦玄风微微一愣,道:“就这么多?”

“就这么多。”

秦玄风眼睛一眯,开始思索化开这冰块的方法。

苏一往地上一坐,闭上了眼。

秦晓霜奇道:“你怎么不去拿?”

苏一正看眼,道:“我又没有内力,怎么拿?”

秦晓霜道:“那我陪你在这等,等帝君拿到冰魄花,咱们就回去。”

苏一再次闭上了眼,秦玄风哼了一声,走到冰块旁,将两只手贴上去,缓缓注入内力,想以内力融化冰块。

良久,秦玄风内力几乎全部注入冰块,冰块却没有丝毫反应,秦玄风失望至极,将手移开,思索良久,心想终究不能强行去取得冰魄花。

“钟先生,请问何为天道?”秦玄风微微一笑,想从钟天峰口中得道些有用的东西。

钟天峰睁开眼,道:“封住我的这块冰就是天道。”

秦玄风一愣,道:“先生何意?”

钟天峰道:“我若知道天道是何意,我还会被困在这里么?”

秦玄风再次细细抚摸那块冰块,试着对着冰块说一些极富禅意的话,什么“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天行有常,日月轮替。”

苏一嗤笑一声,道:“疯子。”

秦玄风一愣,怒道:“要不你来试试?”

苏一道:“小爷我根本不感兴趣。”

秦玄风哼了一声,继续研究那块冰。

苏一觉得无聊,往地上一躺,闭上双眼。秦晓霜轻轻坐到他身边。

过了一会,苏一沉沉睡去,梦中,他似乎回到了紫云山下的那个小村,母亲正在为他熬粥,他最爱喝小米粥。

“娘,是你么?”

母亲缓缓回归头,看着他,笑道:“饿坏了吧?真是个小调皮,不许在床上乱爬,小心掉下来。”

苏一愕然,什么掉下来?自己这么大的人,怎么会从床上掉下来?

母亲走了过来,轻轻将苏一抱起来,放到床中间,转身去做饭。

“娘子,你猜今天我见到什么了?”

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是谁?这个声音苏一似乎从来没听过,又好像经常听到。

一个陌生的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母亲见他回来,满脸幸福,道:“什么东西啊?”

男子笑道:“你闭上眼不许看。”

母亲笑骂道:“总是不正经。”还是乖乖闭上了眼睛,那男子轻轻将她抱住,然后在她发髻插上了一朵小花,那朵花有四朵花瓣,居然有七种颜色,美艳至极。

“好啦,可以睁开眼啦。”

母亲睁开眼,问道:“什么呀?”

男子取过一面铜镜,道:“看!”

“啊?好美的花啊。”她开心不已,不过笑容忽然止住,嘴角微微一撇。

男子急道:“怎么了?不开心吗?”

她说:“这花那么美,你却把它折了下来,它岂不是活不了多久了?”

男子笑道:“这花再美,也要陪在我娘子头上,才有意义,否则就是一朵没用的植物。”

她又笑骂了几句。

苏一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个男子,难道是自己的父亲?

而且,那朵小花,看起来和冰魄花十分相似,除了颜色不同。

男子忽然看向苏一,笑问母亲道:“他今天又调皮么?”

“他哪天不调皮?”说着,又去整治饭菜,为苏一熬粥。

男子缓缓走到苏一面前,低头看着他。男子的双眼忽然变得狂热,带有几分深邃。苏一有些害怕,想说话又说不出,男子盯着苏一,眼神肃杀,如仙魔一般,不似凡人。

苏一心跳忽然加剧。

秦晓霜忽然见苏一眉头紧皱,额头见汗,全身颤抖不止,吓了一跳,忙道:“苏一你怎么了?”轻轻晃着他的肩膀。

苏一霍地坐起,大口喘着粗气,满脸是汗。

秦晓霜柔声道:“你做噩梦了么?”

苏一瞪着眼,颤抖着声音,喃喃道:“我杀了她,是我杀了她,是我杀了她,你不要,不要杀我。”

秦晓霜连忙轻轻拍他后背,道:“你梦见妈妈了是么?没事了,没事了。”

苏一跪在地上,将头深深低下去,抵在地上,哭道:“是我杀了她,都怪我,你来杀我吧,你来杀我吧。”

苏一的梦境,显然是自己的小时候,那时候父亲还在。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而父亲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你杀了她?”

梦境破碎,苏一这才霍然惊醒,痛哭不止。

秦晓霜不住安慰他,他只是哭。

秦玄风冷冷看了苏一一眼,轻哼一声,继续研究那块冰。

“天道?人,才是天地之主。”

钟天峰的声音忽然传来,秦玄风一愣,连忙细细去琢磨这句话的意思。

钟天峰继续道:“天,地,日,月,恒久存在,而人不仅渺小而脆弱,且存在短暂,不过呢,流星总是一息间灿烂,短暂的才是最好的。只要人存在一天,天道之本,就是以人为本。”

苏一缓缓抬起头,忽然耳边又想起梦境中,父亲的话。

“苏一,你可知道你为什么叫苏一?因为你父亲,我,是天地间的第一。”

“人死了,就去了另一个世界,你现在见不到她,不代表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人是天上地下的唯一的主,别说她去了另一个世界,就是上天将她困了起来,我们也能找到她,这就是以人为本。”

苏一若有所悟,缓缓站起身,喃喃道:“人的力量,胜过天地的力量?”他看向冰魄花,它好像好像自己母亲头上那朵小花。

苏一走到冰块前,注视着那朵花。

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是你?”苏一皱了皱眉,这朵花的气息,感觉,好像自己的童年玩伴,石朗。大石头憨厚天真的笑容浮现在眼前。

忽然画面一转,石郎不见了,替而代之的却是秦御风,秦御风向他微微一笑。

苏一也报以一笑,不过心底还是有些怪他。

再一变,黄平升,易清玄,公孙曌,这些人一个个浮现在他眼前。

最后,一个略微佝偻的身影出现,正是苏坤。

苏坤和苏一相处时间不长,不过毕竟血浓于水,苏一幸福地笑了起来。

身影再一闪。

母亲的身影出现了,慈祥地笑着,看着他,苏一心里想起的,却是那碗小米粥。苏一笑了起来,一直地笑,笑地越来越大声,忽然嘴角一咸,才发现已经泪流满面。

苏一忽然心中一动,擦了擦眼泪,将手放在冰块上。

没什么反应。

苏一想了想,忽然运起一丝内力在指尖,将自己上衣撕开,在心口处,用手一划,划破皮肤,鲜血登时涌出。

苏一将胸膛贴在冰块上,忽然,冰魄花亮起奇异的光芒,四朵花瓣开始出现颜色,五颜六色,共有七种颜色。

那不正是父亲送给母亲的那朵小花?

苏一看得呆了,任鲜血流在冰块上,冰块发出“滋滋滋”的声音,居然开始融化。

秦玄风在一旁看的呆了,忽然反应过来,连忙将自己手指咬破,往冰块上一贴,想效仿苏一,谁知道手指刚一贴上去,忽然一股大力传来,将他震开。

秦玄风不敢相信,看向钟天峰,问道:“已经找到主人了?”

钟天峰笑道:“不错。”

秦玄风失望至极,杀心忽起,想趁着苏一还未获得传承杀了他,当下运起十成功力,一掌向苏一拍去。

忽然冰块迸然裂开,钟天峰纵身跃起,一掌抵住秦玄风。

秦玄风内息一滞,自知不是对手,转头便逃。

钟天峰也不追击,看向苏一,苏一全身颤抖不止,冰魄花悬在半空,已经恢复了七种颜色,苏一伸手想拿住它,却受到大力阻碍,前进不得。

苏一不管怎么努力,都不能前进半分,一咬牙,对秦晓霜喊道:“霜儿,帮我!”

秦晓霜连忙坐在地上,闭上双眼,魂力出体,二人魂力一交,苏一唤出寒冰之力,登时内力大盛,去拿冰魄花。

冰魄花忽然生出更大的反噬力,连寒冰神力也抵不过。

苏一全身开始向后退去,被那股力量击退,苏一嘶声大喊:“娘,你不要走,是孩儿的错!”忽然灵光一闪,想起自己发过的誓言,又想起方才自己内力一增,冰魄花的力量便也增了几分,当下撤去了寒冰神力,连自己本身的内力也丝毫不用。

他的内力一撤,冰魄花的力量也登时弱了下去,苏一心道:“是爹爹在惩罚我违背了誓言?难道他还活着?”

不及细想,冰魄花已经唾手可得,苏一向前一伸手,冰魄花微微一飘,落在了他手中。

苏一心暖无比,这股感觉正是母亲的感觉,苏一如痴如醉,将冰魄花插在了自己发髻。忽然秦晓霜惊呼一声,苏一看向她,她指了指苏一头上。

苏一伸手去摸,发现脑袋上空空的,冰魄花居然不见了踪影。

“怎么回事?”苏一连忙问钟天峰。

钟天峰笑道:“这是神王的力量,你还是个凡人,它虽然在你体内,你却用不了它。”

苏一愕然,自己身体内居然有了两股无法使用的力量?

钟天峰笑道:“我的使命也完成了,多谢你救了我,还我自由之身。”说罢转身便走,苏一连忙道:“等等!”

钟天峰愕然回头,苏一道:“给你这朵花的人是谁?”

钟天峰道:“这个不能告诉你。”

苏一又问道:“你说这朵花几十年前便 有了?”

钟天峰点了点头,道:“我送你们回去。”

苏一呆在原地,心想这若是父亲之物,怎么可能几十年前便到了钟天峰手里?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向钟天峰告辞,钟天峰大袖一挥,苏一二人眼前一黑,再一亮起来时,已经回到了神王遗迹。

“结束了?”苏一不敢相信,传说中的神王遗迹就这么多事情?

秦晓霜笑了笑,道:“世间名气越大的东西,其实越配不上它的名气,神王遗迹也不过就这么大,神王传承好像也只有一朵冰魄花,冰魄花被你拿到了,一切不都结束了?”

苏一愣了愣,想起杨晓风和乐雨歆还在上面,连忙和秦晓霜一起向回走。回到地面上,杨晓风和乐雨歆站在一起,如临大敌,他们对面站着的,赫然便是秦玄风。

苏一和秦玄风相视一眼,均是一愣,苏一道:“你怎么也回来这么快?”

秦玄风还未答话,杨晓风问道:“苏一,结果如何?”

苏一呵呵一笑,道:“小爷我已经得了神王传承。”

杨晓风大喜,对秦玄道:“你还不认输?”

秦玄风亲眼看到苏一得了传承,不过苏一看起来却没什么两样,秦玄风不禁心底起疑,笑道:“苏一,让我见识见识神王的力量吧?”

苏一冷冷道:“我不杀你,你自己滚蛋吧。再让我看见你,你就没那么好运了。”

秦玄风心道:“这个时候岂有绕过自己的道理?说不定苏一没得到冰魄花。”笑道:“你真的有能耐杀我?我倒不信,露两手看看?”

苏一向前走了两步,秦玄风被他气势所逼,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忽然有人叫道:“帝君!”

众人转头一看,正是释锦龙。

释锦龙难得的面带急色,手里拿着一块牌子,道:“帝君,你看!”

秦玄风连忙细看,那块牌子平平无奇,灰白色,破旧不堪,似乎是石头。

秦玄风登时泄了力气,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光芒消失了?”

释锦龙叹了口气,说道:“看来神王遗迹已经失去了力量,变成一块废墟了。”说着看了看秦晓霜,道:“霜儿,你可感觉到身体有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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