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我都已经嫁过来四年了。生活没有什么改变。每天过的犹如一具行尸走肉!每天除了干活儿就是自己坐在那里发呆。整个人越来越闷!
家里的,地里的。没完没了的活儿等着我。我每天如同一台不停转动的机器。实在太累了,就随便找个地方,趴地里睡一觉。醒来再继续干活儿。有时候觉得,忙起来了,能多少让我忘记一会儿这让人绝望的生活!
这几年,王喜柱时不时就要去我娘家里闹腾。我爹娘也是越来越不堪其扰。看到他就如同看到瘟神一样。我哥回来的时候,也跟打过几次架。但他一个读书的,哪能是那群流氓无赖的对手。每次都受伤。我听一次消息,心里就狠狠的痛一次!
家里一直再没人过来。都像躲瘟神一样躲着王喜柱,连同我也一样。家里也不敢跟我太联系。生怕王喜柱一想起来,又跑去闹腾。偶尔香草还是会来石雷家。但是石雷不让她过来,怕王喜柱对她不怀好意。我也只是偷偷跑到石雷家见了几次香草。每次见着了,多数时候也是相对无言,两个人抱头痛哭。她说我瘦的让她心疼!我却是越来越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虽然每次都憋着一肚子的话!可是真见着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今年,最好的消息应该就是我这个月的月事又没来吧。自从那年小产完后,我就落下了病根儿。又怀了两次都没存住。总是有了后,自己就掉了。估计一来是那个月子没坐好,一直以来又营养不足,二来可能也是干的活儿太多,苦太重吧。
王喜柱他娘因为这个没少骂我。有时候说的气起来,还会在我胳膊上狠掐几把。
但愿这次这个孩子能够保住吧!虽然我不想给王喜柱生,但是,我又实在需要一个活着的精神寄托!哪怕这个小生命只是给我的生活能带来一点点活着的希望也好!不至于在这个世上,自己一个人活的太孤独!内心里其实是非常矛盾的。
人有时候其实最可怕的事情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孤独终老。而是和一个让你感到孤独的人一起终老!人有时候其实并不明白,一辈子太长了!遇到错误的人,这比孤独本身更加可怕!
这几天王喜柱又输了不少钱。每年他爹在外面打工赚的那点儿钱,全填了他这个无底洞了。家里根本就剩不下几个。
昨天晚上,王喜柱又输红了眼。大半夜跑回来翻箱倒柜的找我结婚时候,我哥送给我的那副金耳环。要拿出去继续赌。这已经是他这几年数不清第几次找这副耳环了,一直惦记着。后来翻了半天,没找到。骂了几句又走了。这几年,家里能变卖的,能输的,也都让他倒腾光了。
第二天,我在地里忙了会儿。已经是中午了。看看四下没人,我偷偷钻进了地头的一个小山洞里,从山洞的一个边角里刨出了我的那副金耳环。这副结婚时候哥哥送的金耳环,是我现在唯一的念想了!又不敢往家里放。只能偷偷埋在这里,实在想家人了,就拿出来看一看。
我手里捧着那副金耳环,哭了一会儿。又把它重新埋好,从山洞里走了出来。
刚出来准备拿起锄头继续忙,就看见刘太奶拿着个饭罐子过来了。
“喜柱媳妇儿,你来。你看太奶给你带啥来了?”刘太奶走近了我,拉着我的胳膊说。
“饺子?太奶,您包的?”我捧着罐子问。
“嗯。太奶这几天馋了,包了几个素馅儿的饺子。给你也带点儿。太奶知道你中午都是在地里干活儿,也不回去。这饿坏了咋办?”太奶搂着我的肩膀,示意让我坐下。
这几年,我一般都是早晨吃点儿饭就出来了,在地里待一天,晚上才回去。有时候晚上太累了,回去也不吃了。在地里,渴了就去河边儿用手捧点儿水喝。也算是一顿了。
“太奶,您以后中午就别出来了。这么大个太阳晒的!这几年您经常给俺大中午跑出来送饭,俺心里,俺心里过意不去啊!”我端着那罐饺子说。
“嗨,那过意不去啥啊?反正俺一个人做上了,也吃不了那么多。坏了咋办?还不如拿出来,咱们娘俩一起分着把它都吃了呢。”太奶帮我撩了撩头发说。
“太奶,您的心,不说,俺也懂!”我夹起来一个饺子,泪水掉进了饭罐子里。
“别哭了。快吃吧。多好个闺女啊!唉!就是命不好啊!嫁了那么家人家!俺要是有你这么个闺女,看着还不得心疼死啊!”太奶也跟着抹了把眼泪。
“太奶,这饺子真好吃!”我吃了几个,抹了抹嘴说。
“吃饱了没?没吃饱太奶再给你回去提去。家里还有呢。”太奶关切的问。
“吃饱了。俺这几天其实也吃不下个啥。可能,可能又害喜呢。”我跟刘太奶说。
“是啊?这是好事儿啊!那你这次可得自己多当心着点儿。这都好几个了。也没一个月子能坐好的,落的一身的毛病。女人可经不起一直这么折腾。这次说啥也得把自己给保养好了。把孩子存住,生下来好好坐个月子,把身上那些毛病都往过来调调。看看你瘦的,都快皮包骨头了。太奶看着都心疼。唉!”刘太奶叹了口气,开始收拾罐子。
“吃完了,那太奶就回去了。太奶这辈子啊,你太爷爷去的早。也没能有个自己的孩子,太奶看着你是真亲!你把自己照顾的好好的,太奶看着也开心。唉!忙着吧。走了!”太奶提着罐子走了。
我看着她佝偻的背影,眼泪再一次模糊了双眼!
像我这种经常挨打受气的人,别人哪怕给我一丝温暖,都会显得弥足珍贵!何况刘太奶这几年是唯一一个一直事事都惦记着我的人!
这可能是我灰暗的生活中,唯一的一点光芒了!很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