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儿听到声音便迎了出来。
夜色中,当她看到主子灰白的脸色,心中不由一揪,问道:“小姐,夜王果然不顾男女避讳,去陪着三小姐了吗?”
苏璎惨淡苦笑道:“在他眼中,似乎天地间只有三妹一人,旁人都不过是过眼浮云!”
“小姐!”纨儿心疼不已的扶着苏璎回房,咬了咬下唇,犹豫了好一会儿道,“小姐,夜王的心既然在三小姐身上,奴婢斗胆说一句,那您不如不要强求,还是进宫为女官更好,不是吗?”
“你懂什么!”苏璎面色一沉,在圈椅上坐下道,“苏家倾心相待的是即墨家,而非皇家!只有嫁给即墨夜,我才能保证自己以后在苏家的地位屹立不倒!就像现如今的苏珞,只因即墨夜喜欢她,祖母对她便更加的关爱有加。”
闻言,纨儿不解道:“小姐,您这话,奴婢怎么听不懂呢?皇家与安北王家相比,自然是皇家更尊贵一些,为何咱们苏家却不是更攀附皇家,而是看重安北王家呢?”
纨儿的疑问,让苏璎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过了,便立即警告道:“今晚咱们主仆的这些对话,你千万不能透露出去一句,不然,我定不轻饶你!”
纨儿神色一绷,赶紧点头道:“是,奴婢知道轻重!”
——
即墨夜悉心照顾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苏珞才退了烧,又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样的反复,不由让即墨夜心里焦躁担心了起来。
大夫看诊过后,也是一脸的摇头纳闷道:“不应该啊!三小姐的体质虽然是相对虚弱一些,但也不致连续吃了这几日的药还不见好转啊!”
即墨夜眸色微沉的想了想,伸手道:“将你开的药方给本王看一下。”
“是!”
即墨夜接过药方详细的看了一遍,并未发现有任何不妥的地方,便让大夫先退了下去。
坐到床沿,即墨夜看着熟睡中额头上不断沁出细汗的苏珞,又是心疼又是自责。
自责那日他即便不在送葬的队伍中,也应该暗中跟去,如果能够及时的护住她周全,也不至于让她淋雨生病。
正在埋怨自己时,便听到纤儿在外面小心翼翼的禀告道:“王爷,宸王殿下来看望小姐!”
夏耑宸,他还真把珞珞当成他的了!
即墨夜面色一沉,在夏耑宸挑起帘子一脚跨进来的时候,便已经迎了上去,小声而凝肃的挡在夏耑宸面前道:“珞珞昨夜发高烧反复,没有休息好,此时睡下了,还请殿下不要来打扰她休息!”
夏耑宸脚下一顿,通过即墨夜的肩膀看向床榻。
就见床榻上,苏珞脸色微白,的确沉睡着,便退了出去,但也不忘将即墨夜一道叫了出去道:“既然三小姐在休息,那夜弟你也别打扰她才是!”
即墨夜心知肚明,自己要是不跟着夏耑宸离开,他必然也要赖下,便跟了出去,并嘱咐纤儿好生照料苏珞,才催着夏耑宸一起离开。
走到中庭的时候,即墨夜与一个手里拎着一包药材的仆妇擦身而过。
看那仆妇低着头走路匆匆,竟然都没有给他与夏耑宸行礼,即墨夜心中闪过一道疑惑,下意识的站住脚,转身叫道:“你,站住!”
那仆妇脚下一顿,神色有些惶然的转头看向即墨夜,似乎这才发现他与夏耑宸,面色顿时一白,立即跪下磕头道:“奴婢跪见宸王殿下,夜王爷!”
夏耑宸瞄了即墨夜一眼,没做声。
而即墨夜看着的是仆妇手中的药包问道:“你手里拿着的可是给三小姐抓的药?”
仆妇下意识的捏紧了手里的药包,不敢隐瞒的道:“回王爷,是的!”
她的动作甚是细微,但是即墨夜却不由多心的上前两步道:“把药包给本王!”
仆妇顿时惊慌的抬头看着即墨夜,慌乱的道:“奴婢这就要去给三小姐熬药,奴婢……”
“你这仆妇,听不懂夜王说的话吗?”原本没弄清楚即墨夜怎么会跟一个粗使的仆妇说话的夏耑宸也看出了一丝不对劲,声音一沉,怒道。
同时,即墨夜已然一把将药包夺了过来,并立即打开,仔细一查一看,立即扬声道:“青衍!”
“属下在!”青衍应声出现。
“你速去将大夫请回!本王立即要见到他!”
“是!”
青衍一走,夏耑宸便走到即墨夜身边看着一包药材问道:“怎么了?难不成这药包有问题?是跟三小姐久病不治有关系吗?”
即墨夜抿唇一脸的肃凝,瞪着惊慌不已的仆妇质问道:“这药材是你去抓的!”
“是……不是……不是奴婢……”仆妇心慌,语无伦次了起来。
“究竟是还是不是?”即墨夜一声大吼。
仆妇吓得整个人便瘫倒在了地上,颤抖着身子承认道:“是!是奴婢去药房抓的!”
“那你倒是告诉本王,药方里重点标注的柴胡和羚羊角为什么没有?”即墨夜再怒问。
“奴、奴婢不识字,奴婢不知道有没有少了药材!王爷,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仆妇干脆来了个一问三不知。
“是吗?你确定你不知道?还是不上重刑,你便什么都记不起来?”即墨夜冷酷的威胁道。
“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只是照这张药方抓的药!”仆妇似乎这才想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证据,赶紧颤抖着手,从袖兜里取出了一张褶皱的药方。
即墨夜拿过一看,药方与适才大夫给他看过的基本一模一样,单单少了柴胡和羚羊角这两位对退烧最有作用的药材。
而更让即墨夜意想不到的是,这张药方的字迹,与大夫的字迹是一模一样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
两炷香的功夫后,大夫被青衍带到了珞桦阁。
接过即墨夜递来的药方,就连大夫都震惊不已的道:“这分明是老夫的字迹!但是,老夫敢以人头担保确认,老夫并没有漏开柴胡和羚羊角这两味药啊!老夫七岁学医,行医五十多年,还从未作出过一件伤害病人的事情!还请二位王爷明察秋毫!”
夏耑宸看了即墨夜一眼,并未说话,便是将查清事实真相的事情全权交给即墨夜来定断了。
即墨夜视线在大夫与仆妇之间来回扫了一圈,沉声道:“你们一个声称从拿到药方的第一天起,便是没有柴胡与羚羊角这两味药的药方!而另一个又声称,敢以五十年行医的资历来担保自己绝对没有漏写这两味药!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你们其中一人绝对是在说谎!”
顿了顿,即墨夜冷哼道:“至于是谁在说谎,本王想,你们心知肚明!本王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若你们坦白承认,今日之事,本王便小惩大诫,也就这样揭了过去!但若是没有人肯承认,那本王便不客气了!青衍!”
“属下在!”青衍声音洪亮的大声应道。
“你去准备夹棍!”即墨夜面色森然的道。
“是!”
青衍毫不犹豫的转身便走了出去,没一会儿便带着一个家丁进来,家丁手里则拿着一副夹棍。
大夫一看,面色青白的道:“王爷,难道您这是要屈打成招吗?”
仆妇更是吓得瑟瑟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本王自然不想屈打成招。但是事实就摆在面前,你们二人中铁定有一人在说谎,却不愿承认,不领会本王从轻处罚的好意!那本王便只有行驶刑罚了!”即墨夜冷漠的说道,视线在二人之间转来转去,“你们二人,究竟谁先上夹棍比较好呢?”
仆妇吓得低垂着头,根本就不敢看即墨夜的脸,但抓着地面的手指紧紧的蜷缩着,可见内心是如何的紧张。
大夫则是气愤不已,恼羞成怒的道:“好!既然王爷这般蛮横不讲理,那老夫就拼尽这五十年的医德也要上一上这夹棍!”
“好!”即墨夜猛地一拍桌面道,“青衍,给荣大夫上夹棍!”
“是!”青衍毫不怠慢的应着,招呼了家丁一起给大夫上刑。
看看即墨夜,再看看跪着的那个随时好像都能晕过去的仆妇,夏耑宸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道:“夜王,这在三小姐的庭院中滥用死刑,而没有知会主人一声,是不是不太好啊!”
“殿下,在本王的心中,珞珞的一切大于所有,现如今居然有人敢在本王面前耍大刀,本王自然要拿出点厉害给她看看,不然,她还以为本王是颗软柿子,十分的好捏呢!青衍,还等什么,快用刑!”
“是!王爷!”
青衍对着已经上好夹棍的家丁吆喝了一声道:“夹!”
话音刚落,就听大夫“啊”的一声惨叫,随后两眼一翻,便直接晕了过去。
这声惨叫停在仆妇的耳朵里,就像是夹棍直接夹在了她的腿上,她顿时也一翻白眼,随后眼睛一闭,瘫软在了地上。
即墨夜冷冷的看着瘫软在地的仆妇,毫不留情的道:“青衍,将她给本王弄醒了,也让她尝尝夹棍的滋味!本王要看看,他们究竟谁先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