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餐厅，慕暖忍不住盯着古辰墨仔细打量，总觉得现在的他怪怪的。那样温和的语气，甚至是完全跟以往不同的态度，都让她感觉到了他的变化。
古辰墨整个人都散发着与以往不同的气质。慕暖越打量越觉得不对劲，要不是之前知道了他的臭脾气，她肯定要以为这人是借尸还魂，甚至是换了个灵魂了。
这样的想法让她禁不住脱口而出：“古少，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这话一出，让她都忍不住给自己两下，怎么就这么口无遮拦地说出来了？
“咳咳，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觉得你今天的状态有点奇怪。”慕暖赶紧解释道。
“不习惯？”男人低沉的嗓音中似乎并没有什么不悦的情绪，带着一些低喃，竟然有一丝宠溺的味道。
吓得慕暖又是一阵哆嗦，这样的古少实在是太奇怪了。
古辰墨见她没有回答，脸上也没有任何不悦的情绪，只是看着她，低沉地说道：“以后会习惯的。”
听到这样的话，慕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时，古辰墨早已经走远了。只留给她一个挺拔的背影。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就这么丢给她一个定时炸弹，完全没有任何解释地离开了，这样真的君子吗？
她赶紧迈步追了上去，冲着古辰墨的背影喊道：“古少，你到底什么意思，说清楚行吗？”
这么说一半留一半，让她要怎么应对？
古辰墨的步子很大，但不疾不徐，很快被她追上，听到这样的问话也只是淡淡地说道：“没什么意思！”
说完这番话之后，他已经打开了车门，低声说道：“不是要回医院？”
慕暖更纠结了，她是要回医院啊，但是也不是这么一个回法，心中揣着事情，她怎么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不过看古辰墨这样的神情，很明显是不会再给她任何的解释。
她有些郁闷，略带报复性地用力地坐在了车座上，嘴里哼了一声，节奏快速而有力，表达了自己的不满，结果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古辰墨实在是太深不可测了，能够让他改变主意，基本不太可能了。
慕暖盯着旁边开车的古辰墨，心里更加愤愤。
一路两个人都挺有默契的，谁也没有开口。安然无事地回到了医院。
古辰墨一直送她到了病房外。
慕暖看向了古辰墨，低声说道：“古少，不好意思啊，因为之前学长和我的事情，我奶奶可能并不太想见到你。”
这也只是她的敷衍之词，之前因为若童，自己奶奶对古辰墨的印象好了不少，但她更加清楚地明白，现在的她最好还是不要让奶奶跟他有太多的接触，以后离开了，指不定又是一堆的麻烦事。
古辰墨似乎也没有怎么在意，在得到这样的说法后，只是淡淡点头，便转身离开。
慕暖看着他的背影，心情变得有些凝重。那样带着一些温和，没有任何菱角和冷漠的古辰墨，她是见到过的。
印象中，他穿着浅蓝色的针织衫，蓬松柔软的质地，在夏末初秋的和煦暖阳下，散发着柔柔的光辉。
慕暖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她似乎有些想不起来，到底在什么时候情窦初开，爱上了这个男人，但是她却始终记得，在十八岁的那年的夏天，有那样一个男人走进了她的世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而现在，她不得不将这个男人推出去，推得远远的，才能克制住自己那心中依然存留的一点奢望。
“暖暖回来了？”老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慕暖微微一笑，靠近她，笑容越发地灿烂：“奶奶，你还没休息啊？”
老人看向了她，点头，然后又问道：“他怎么没进来？”
慕暖一惊，没有想到自己奶奶竟然听到了，顿时很抱歉地说道：“是我们打扰到你了吗？”
老人摇摇头，将她拉了过来：“没有，只是听到你们讲话，有些奇怪他怎么不进来。”
“奶奶，我只是担心你休息了，他过来反倒要让你醒来，这样不好。”慕暖解释了起来。
老人看着她，很是认真地说道：“孩子，你不能够完全地考虑我，真正能够陪你一辈子的，只有你的丈夫。”
慕暖心里一疼，明白她的意思，但是心里就是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奶奶，你会陪我很久很久，等到手术做完了，我们就可以恢复之前的日子了。”
她十分怀念老人生病前的日子，每天她去上课，然后回家就能够吃上奶奶准备好的，热气腾腾的饭菜，虽然家里比较拮据，但也从来没有苛刻过食物，两个人，老人总是会做出精致的菜肴，小日子过得非常舒服。
老人却坚决地摇头：“暖暖，你已经长大了，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了。”
停顿了一会儿，她的神色变得严厉起来：“从今天起，你要减少过来陪我的日子。”
“奶奶！”慕暖很是震惊地看着她。明明她现在就是在准备手术的途中，为什么非得逼着她远离？
老人却认真地看着她：“暖暖，你太依赖我了！”
哪怕是现在什么都是她自己在处理，甚至医院的所有事情，费用都是慕暖自己在独立的处理，但对于老人的依赖，她确实十分清楚。
而她也感觉到，她早已经油尽灯枯，手术不过是一个寄托。而她再舍不得眼前的姑娘，却不得不离开。
慕暖看着她，眼睛里实在没忍住地泛起了泪水。
老人有些狠心地偏过头去：“暖暖，奶奶在当初带你回家的时候，便是接下来这个义务照顾你，而这三年多来，你也照顾奶奶很多了，要是真的算恩情。你欠奶奶的恩情债，早就还清了。”
这样决绝的话语让慕暖莫名的心慌不已，总有一种感觉，自己奶奶很快就要离开自己。她根本就不愿意。
“奶奶，我欠你的情永远都还不清！你别说那样的话！”泪水再也忍不住地滴落了下来。慕暖隔着泪水看着眼前的老人，拉着她的手，哽咽地说道：“奶奶，你就是我的全部啊。”
老人却是狠心地掰开了她的手指，一字一顿，语气果断地说道：“暖暖，你要是不听奶奶的话，以后都别来医院了。”
慕暖看着眼前这么严肃的老人，真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只能够擦了擦眼泪，看着老人：“好，奶奶，你说什么都好。”
老人这才看着她，认真地说道：“暖暖，奶奶这是为了你好。从明天起，来医院陪伴我的时间不能超过一个小时。”
“可是……”慕暖简直不敢想象，要让奶奶一个人留在医院里，根本就不可能放心得下。
平时她也挺忙的，但是有空的话都会过来陪着她，同她说说学校里面的事情，又说一说比较有趣的新闻。老人喜欢京剧，她也会选择一些片段，然后陪她一起听。
但是，现在突然要缩短到这么短的时间，让她怎么可能放心得下？
“奶奶，可不可以稍微延长一些？”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却只占二十四分之一。她根本无法想象能够做些什么。
老人却摇头：“你现在的时间，应当分给那个孩子。”
慕暖明白，古辰墨。但是她却一点都不需要陪伴古辰墨，反倒是自己奶奶这边更重要。
“奶奶，我平时有的是时间陪着他。”慕暖有些不放弃地想要再争取争取。
“要是再不听，那就只能够将时间缩短到半个小时了。”老人表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固执。
慕暖只能够点头答应下来，心里却在琢磨着，反正奶奶一直在病房，她完全可以偷偷地过来看看，只要不被发现就好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慕暖的想法，老人率先说道：“先把姓古那个孩子的电话给我。”
“什么？”慕暖看向自己奶奶，为什么要他的电话？
老人却十分平静地说道：“我要确认你是不是用更多的时间去陪伴他。”
“……”慕暖其实并不太能够理解自己奶奶这么做的理由，但是想到她一直以来的做事原则，很明显，其中的出发点肯定是为了她好。
“奶奶，我保证，肯定会按照你的要求走。”慕暖赶紧保证。自己奶奶跟古辰墨会说些什么，她根本没有办法知道，她真的很担心万一出现一些事情，那就不好了。
慕暖的话却没有得到肯定。
“你不打算给，是有事情瞒着我？”老人确实言辞犀利地直指她的矛盾点。
慕暖有些无奈，自己奶奶即便是生病了，但是智慧也是半点都不少的。
“好吧，奶奶，我给你。只是辰墨总是很忙，所以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会有时间跟你多谈。”慕暖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琢磨着，肯定是要跟古辰墨通气一声的。
“他这么不在意你？”老人却是严肃地看着她。
慕暖心里一个咯噔，赶紧解释道：“当然不是了。只是他手下掌管着那么大的一个集团，很多事情要处理。不过他每天都会留好几个小时跟我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