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桓佑棠月色下俊朗的面容,有些微怔,桓佑棠却是神色一凛,冷冷说道:“徐姑娘,你怀着什么心思,我已摸清了七八分。”
“你既然知道我什么心思,为何不揭穿我、阻止我?反而还……帮了我。”我心中有愧,不自觉地垂下头,喃喃道。
“念在往日情分上,我姑且放过你这次。但请你立刻收拾包裹离开游龙帮会,以后我都不想在此见到你。”桓佑棠动怒了,他的眸光冰冷,如同寒冰般闪烁着寒光。
我的心仿佛被糅做了一团,鼻子酸楚,眼角不争气地有些湿润,“我……其实我只是想救素染,无论他是何种身份,但他都是个好人,我实在不忍心看他那般受苦。即使肠烬草给了他,也定然不会带来什么后果的。”
桓佑棠直接打断我,“徐小玉,我最后劝你一句,离素染远一点,他不是个可以信赖之人。既然你为他偷了肠烬草,自然也知他是什么身份,幽冥中人怎么可能是好人,你也太过于肤浅愚蠢了。”
“不!虽然我并不了解幽冥到底是何地,其中人又是何样。但正如东华大地,也是鱼目混杂,良莠不齐,有好人亦有坏人。凭我与素染一直以来的相处,我确定他本性纯良,并不是个歹人。”
桓佑棠冷哼一声,继续反驳道:“他不过是利用你拿到肠烬草,自然是得装装样子的。而他本心又是如何,你怎会知晓?”
“你意思是,他故意设局接近我,再利用各种手段诱我来偷肠烬草么?”桓佑棠的话令我有些困惑,到底谁真谁假?若是素染对我只是利用,为何当我中了梦蓟萝之毒,他可以为我解毒,他明明就是喜欢我的呀!“你对他的了解太片面了,我还是不信。”
桓佑棠无奈地叹了口气,沉声道:“徐小玉,你知道么,夙重霄,也就是你口中的素染,在许多年前是有过妻室的。”
“你是说凌采夕罢,没想到你也知道她。”
“几十年前,人界与幽冥曾发生过一场恶战。最后一役,夙重霄的父亲战死,而夙重霄也差点命丧他人手。当年,人界有位骁勇善战的将军,名曰公孙月华,亲自领兵与夙重霄大战。几百个回合之后,公孙月华挺剑刺向夙重霄胸口,眼看着就要胜利,却被突然赶至的凌采夕以身挡剑,救了夙重霄一命。之后,夙重霄趁着公孙月华愣怔之际,重伤公孙月华,随后撤退回幽冥之地。此战以两败俱伤而告终。”
我皱了皱眉,心中有些不快,素染明明说凌采夕是病重离去的,怎么竟是为他挡剑,难不成素染撒了谎。我虽然心中涟漪不断,面上却淡如止水,问道:“你想说什么?”
“夙重霄正是利用公孙月华对凌采夕的喜爱之情,又知晓凌采夕心甘情愿为自己献身,从而重伤了公孙月华。虽说我也只是道听途说,但他这种深沉的心思,实在令正道人士所不耻。即便他如今已不插手红尘事,但谁知他心中又在做何盘算。徐小玉,我只想你清清楚楚的明白,别一厢情愿地认为他有多珍重你,他只是在利用你得到肠烬草,你莫要被他牵了鼻子走。”桓佑棠正色道,而我却还在对他话里的细节纠结不定。
“可是,凌采夕喜欢的不是公孙月华么?怎么会愿为夙重霄献身?”
桓佑棠一怔,他对过往之事并非十分了然,但似乎眼前的少女却是颇为熟悉,他沉吟片刻,答道:“若你所言属实,那么刚好印证了此人城府颇深这一点。他仗着自己的好皮囊,将凌采夕玩弄于鼓掌之间,本性纯良的女子自然深陷其中,甘愿为了所谓的感情而献身。”
我琢磨着桓佑棠的话,觉得也并非没有道理。然而,抛开素染之事不谈,我却是要被桓佑棠扫地出门了,心中有如针扎般阵阵疼痛。桓佑棠一顿,继续说道:“时候不早了,快些收拾东西离开罢。以后……好自为之。”说罢,桓佑棠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时之间,我仿佛被掏空般精疲力竭,推开房门,只见蔡菜牙、赵岚馨和林淑萍皆围在门边,以一种怪异的神色瞧着我。
“阿玉,那个什么草真是你偷的?”蔡菜牙脱口而出道,面上流露着难以置信之色。
“阿玉,你怎可以如此糊涂。听桓帮主这么一说,那素染小哥竟是幽冥中人,肠烬草一旦落入幽冥之手,只怕是为祸世间了。”赵岚馨脸上有一丝愠怒闪过,她再怎么与我交好,遇到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还是始终坚守原则的。
我将目光移至林淑萍身上,等着她开口责骂我,却见她顿了顿,问道:“那你现下该如何?桓哥哥约莫是真的生气了,他让你立刻离开帮会,你有想好,要去哪儿么?”
林淑萍提出的问题让我意识到,此时的我无处可去,仿佛一只流浪的猫儿,可怜可叹。我默默走到床榻边,开始收拾自己的衣物,眼中的泪水滴滴如黄豆,纷纷滚落而下。我轻轻摩挲着自己曾用过的被褥和软枕,万分不舍涌上心头,我咬了咬下唇,将包裹背在身上,转身要迈出厢房。
“等等我,阿玉,我还有一些物什没收拾呢,你可不能丢下我!”蔡菜牙尖着嗓子叫道,唯恐我独自一人默默地溜了。
“菜芽?你确定要跟着我一起离开,那你的江子杭……”我竟忘了,在进游龙帮会之前,我和蔡菜芽可是有如亲姐妹般寸步不离,但却在这大半年间,好似疏远了一般。
蔡菜芽摇了摇头,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离开这里也是好事,好歹我可以彻底断了对桓佑棠的念想。再说了,阿玉,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我俩永远是好姐妹呀!”蔡菜芽扑上来紧紧地抱住我,赵岚馨和林淑萍也忍不住捂着脸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