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亮的枪声惊醒不少周围沉浸在梦乡的居民。劳海灯望着越来越近的房子，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到了付志杰家门口后，她和原子灰放慢脚步气喘吁吁的推开房门。
“木欧！？”劳海灯环视空无一人的大厅，向楼梯口走去，“你们在吗？”
“你他妈放开我，狗娘养的蠢东西！”一个刺耳的女声从二楼传下来。
她扶着木质楼梯的扶手踩着阶梯快步往上走，二楼转角处的第一间卧室里投射出明亮的灯光，她看到付志杰蹲在床脚抱头痛苦，木欧手中正拿着黑色的胶带，一圈一圈的将一个身材高挑满脸怒气拼命挣扎的女人缠绕在木椅上。
“就是她吗？”劳海灯有惊无险地看着那双噼里啪啦闪着火花的眼睛问道。
“没错！”稚温低头看了一眼脚下仍抱头痛哭的付志杰，“刚才他说上来洗个澡，没想到她就在他房间里等着他，幸好他躲得快，子弹打在墙壁上了，要不是木欧速度够快，估计我都得遭殃！”
“你们这些蠢货知道自己在干嘛吗？”她像条被海浪拍上岸边的鱼一样在木椅和胶带之间疯狂扭动着身躯试图摆脱困境。
“我们木椅对你动手已经仁至义尽了！”稚温不耐烦地冲她说道，“请你稍微忍耐一下，稍微配合一下，我们天亮之前肯定会放你走的好吗？”
劳海灯佩服她过硬的心理素质，幸好她还足够聪明，没有大喊大叫的说自己是人民警察。
“他没受伤吧？”原子灰看着付志杰，担忧地问道。
“他没事，只是被吓到了而已。”木欧用尽最后一节胶带，捡起地板上的手枪，站直身体看着付志杰，“现在好了，她替我们节省了不少时间，你有什么话想对她说的就现在说吧，她现在无法伤害到你了，需要我们回避吗？”
大家都期待着付志杰的反应，而他却把脸埋在膝盖间不敢抬头，似乎害怕面对她。
“这不关你们的事，放开我，他给你们多少钱，我给双倍！”她看着他们，扬起邪恶的嘴角，“你们想要的不就是钱嘛？”
“哎，其实我很好奇，”稚温推了推眼镜，“你是怎么知道他委托了我们的？”
“这还不简单吗？只要稍微花点功夫在这个混蛋身上就能知道他每天的日程了！”她似乎看出来了，他们不能把她怎么样，所以才肆无忌惮地露出一副欠抽的模样。
“也就是说，今天绑架他的胖子是你安排的咯？”稚温一屁股坐在床上问道。
“你们最好马上立刻放开我，要是怕我动他，可以让他滚得远远的，我受不了你们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屁孩的气味。”她避开了稚温的问题，只是咬着嘴唇警告他们。
“乳臭未干…”劳海灯轻笑道，“你要知道，我们现在马上报警，把我们所掌握的所有证据提供给你的同事，你就什么都没有了，搞不好还会坐牢，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你们什么都不懂！”她双眼煞红，恨不得立即撕烂她们，“你们这些毛都没长齐的破孩子根本不懂一个人可以痛苦到什么程度！”
“总之，”劳海灯看了一眼付志杰，他已经平复了许多，“我们是不会报警的，如果你愿意和他谈谈的话，我知道你失去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而且过了这么多年你都没放下，一定很痛苦，所以请你务必和他谈谈。”
“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她恶狠狠地瞪着付志杰，“这个畜生不应该撇下我弟弟苟活于世，他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是我弟弟本该拥有的！”
“她估计对我恨之入骨，我好像只能以死谢罪才能平息她的悲愤，最近我老是想起她在他墓碑前指着我声嘶力竭的模样，那种心疼到极致，连呼吸都痛苦的模样。”站在劳海灯身后的原子灰一字不漏的把先前付志杰说的话重复一遍，“这是付先生刚才在车里对我们说的，我认为你可以听听他的心声，我相信这些年来，他不比你好受。”
她垂下脑袋沉默不语，简直就像个要不到糖果而失落不已的孩子。
“我们先出去一会吧，”稚温拍了拍付志杰的肩膀，“有什么事你喊我们就行了，我们在楼下等着。”
劳海灯注意到稚温在拍付志杰的肩膀时，把监听器贴在了他的衣服上，这招他在余愈身上也用过，效果还是十分不错的。
四人退出卧室，关上房门逐个走下一楼，纷纷在大厅的沙发上落座。
“这样真的行得通吗？”原子灰不安地说道。
“放心吧，”稚温说，“通讯器你们都还戴着吧？我在他身上放了监听器，他们的对话内容我们可以用通讯器监听到。”
大家安静的坐在沙发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耳蜗里通讯器里，通讯器的频道不停发出付志杰沉重的呼吸声。
“我当初怎么叮嘱你的？”她突然抽泣起来，“你怎么答应我的，为什么你不先找到我？你明明知道那样做他会受不了的 ！”
“我当时还不懂事…”付志杰的声音毫无底气。
“不懂事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不懂事就可以随手毁灭一个人的人生？”
“不，我并没有拿这个做借口的意思！”
“刚才那个女孩的一番话是你自己发自内心说的吗？”
“没错！”
四人听到这里都激动地看着对方，大家都似乎看到事情的转机。
“那你不打算平息我的悲愤吗？”
付志杰没有回答，只听到他深吸了一口气。
“你不打算以死谢罪吗？”她咄咄逼人地问道。
“我承认，”付志杰吸了吸鼻子，“是我错误的决定导致你弟弟落地那般下场，可是那时候我们都懵懂无知，我们以为受伤了就会痊愈，就像下雨后就会晴天那样，我们谁都没想到他会以那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我们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没错，是我没有遵守诺言，但是我并不是没有坚持过，我也为了他做过许多斗争，看到我妈拿着刀以死相逼的时候我几乎崩溃了，我还是感到疑惑和怀疑，我也意识到自己还不够强大，我以为以后等我条件足够支撑起他的人生再回来找他是最好的选择，你看看床头柜上那张照片，难道我就忘了这一切吗？”
“少在这虚情假意了，你要是真有忏悔的意思就马上替我松绑，你可以现在当着我的面自我了断。”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们能和解并且一起快快乐乐的生活该有多好。”付志杰无计可施地笑了，“你就真的那么希望我死掉吗？”
“没错，你只有死掉我才能原谅你，你只有死掉才能让我的人生变得有意义。”
“好，我成全你！”
四人连忙从沙发站起来往二楼跑去，
“啪～”——窗户玻璃破碎的声音，随后听到付志杰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木欧迅速出现在他身后，抓住他的右手，但是为时已晚，他的左手腕上那道口子已经溢出鲜血，看样子伤口很深。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劳海灯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
“你他妈在想什么？”木欧拉起他来一把将他甩到门口，“稚温快叫救护车！”
“我真的是…”稚温焦头烂额地拿出手机快速拨打急救电话。
“你家有急救箱吗？”劳海灯迅速脱下外套用衣袖死死绑住他的手腕。
“现在你满意了吗？”原子灰看着那个女人，“要是我们不在这里他今天就真的死在你面前了！”
“哼！”她冷哼了一声，“一群装模作样的社会渣滓！”
“好吧！”木欧叹了一口气，“你也看到他赴死的决心了，我们不求你原谅他，但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烦他，这样的结果可以平息你的悲愤了吧？”
“你闭嘴！没有人可以阻止我替我弟弟报仇的决心！”她声嘶力竭地冲木欧咆哮道。
“那没办法了！”木欧无奈的耸了耸肩膀，“我们给过你机会，而你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我想只有监狱生活能让你冷静下来思考一下接下来的人生该干点什么有意义的事。”
“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她信心十足地注视木欧。
窗外响起救护车的鸣叫声，红蓝光在黑暗中不停闪烁。
“你们送付先生去医院吧，”木欧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女人，“我留下来看住她。”
“我陪你！”劳海灯扶起付志杰，看了看原子灰和稚温，“他就交给你们了！”
“你们小心点！”稚温和原子灰扶着他往楼梯走去。
“你还有什么招？就算现在来一卡车的人都救不了你！”木欧拉过另一张木椅坐在她面前，“我打算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天亮后你还执迷不悟的话，我们就只好送你进监狱了！”
“年轻人，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你妈妈没教过你吗？”
劳海灯看着她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想不通她哪来的自信，因为她现在看起来就像棋盘上失去所有士兵一样的将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