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为首的黑衣人顿时脸色大变。目光狐疑地在凌老七身上又仔细打量了一圈后，再次拱手，这次态度恭敬了许多。
“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还望前辈见谅！在下中州香山派戒律堂，香一山！”为首黑衣人说着，话锋一转，又问：“只是，世人皆言前辈在五年前就已经登仙，没想到，今日竟能在这里遇上起前辈，实乃惊讶至极！”
凌老七哈哈一笑，道：“什么登仙不登仙的，那不过是老瞎子闲得无聊逗逗某些不识趣的人的！不过，你香一山，作为香山派戒律堂堂主，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九歌城，耐人寻味啊！”
香一山接过话：“不知前辈所说的这个时候是什么时候呢？”他看似对凌老七十分恭敬，可那一双牢牢盯着凌老七的眼睛里，却依然充满了警惕。
可见，他们的出现，想必有着些许不可告人的目的。
凌老七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而后说道：“话不投机半句多，既如此，那就当我没问。你们走吧！”
说罢，凌老七就往老张的馄饨摊走去。就在他与那香一山那几个黑衣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香一山的声音突然响起：“刚才前辈说请我们吃碗馄饨，可还算数？”
凌老七眉毛微微一挑，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脚步未停，也未做声，继续不疾不徐地往馄饨摊走去。
身后，香一山带着另外四人，默默跟了上去。
老张已经把馄饨已经煮好，放在了凌老七之前坐的那张桌子上。一只画着几笔粗糙花草图案的大海碗里，装了大半碗饱满的馄饨，上面撒了几粒鲜绿的葱花。烛光中，腾腾热气袅袅而起，乍看过去，倒也有那么几分诱人的感觉。大海碗旁，还放了一张烧饼，表面金黄酥脆，看着也挺可口。
凌老七走过去刚坐下，香一山那五人也到了。
老张看到这些人的出现，有些惶然。这几人身上有股气息，让他感觉不太舒服，像是胸口压了块大石一般，喘不过气来。
老张这馄饨摊子也摆了二十来年了，天天人来人往地，也见了不少人。这眼力要比常人好上许多。这几人，一看便不是寻常人。尤其今天，还是个这么特殊的日子。刚才这几人与那两个官爷的争吵，老张也隐约听到了一些。于是，更加紧张。
在这九歌城，像他们这样无权无势的人，最怕的不是地痞流氓，而是龙卫廷的那些官兵。尤其是他们这些做小生意的小摊贩，见到这些官兵，哪个不是唯唯诺诺，战战兢兢。而这些人，却敢与那两个官兵争吵，而且好像还是这几人占上风！由此可见，这几人身份，怕是要比那些官兵还要厉害！
老张越想这些，心中就越是紧张。外面寒风呼啸，而他的额头上却见了汗！
正在他惶然不知所措的时候，这几人径直走到他的馄饨摊子里，其中一人直接在凌老七的对面坐了下来，另外四人也在旁边寻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一看他们坐下，老张再紧张，也得上前招呼。
正战战兢兢准备开口，坐在凌老七对面的香一山却是豁然转头，朝着老张，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这可将老张吓得不轻。明明人家笑得尽量和善了，可在他看来，竟跟传说中的那些青口獠牙的魔鬼差不多。老张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一步，面容失色地看着香一山，差点就惊叫出声。
这时，凌老七放下手中调羹，拿起旁边放着的烧饼，牙齿咬住狠狠扯下一块后，囫囵含在嘴里，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香堂主，可别吓坏了人家！这九歌城里包馄饨的手艺，属他是最好了！老头子我可还想再吃几顿呢！”
香一山也是没料到他自以为是和善的表现，竟会吓坏眼前这馄饨摊的老板。被凌老七这么一说，顿时脸上大臊，心里也对这老板有了些不满意，但在凌老七面前，也不好表现出来，只好压着。
“跟我一样，一人一份！”凌老七转头去吩咐老张。老张听后，赶紧点头去做馄饨去了。一开始的时候，手还是抖的。直到第一碗馄饨包好，这心才定了几分。
另一边，凌老七自顾自地吃着馄饨，呼哧呼哧地声音，让对面的香一山神色不是很好看。
终于，凌老七的馄饨也吃完了，他抹了把嘴，准备起身的时候，香一山终于沉不住气了！
“前辈，请留步！”香一山跟着凌老七站了起来，低头躬身。
凌老七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哼了一声，道：“老夫本想看在老香主的面子上，帮你们一把，免得你们到时候在九歌城这潭浑水里栽了跟头都不知道是谁下的黑手。不过，既然你小子不识趣，那我又何必自讨没趣！这碗馄饨，就当是我还老香主当年那碗水的恩情了！”说罢，他一甩袖子，就要走。
只不过，他那件衣服，也不知是多久没换了，这一甩袖子，甩出了不少的灰尘，还有些许酸臭味。风正好吹来，一股脑地全吹在香一山的身上。
香一山眉头微微动了一下，眼底有一抹羞恼之色一闪而过。不过，想及这次来的目的，他还是忍住了。再次将头低了几分，高声说道：“前辈留步。刚才是晚辈失礼，冒犯之处，还请前辈看在老香主的面子上，见谅一二！晚辈给您赔礼道歉了！”说罢，香一山就给凌老七鞠了一躬！
凌老七眼有促狭之色一掠而过！
他终究没走。他自然也不会走，他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自然不是为了这碗馄饨。其实，这里的馄饨，在他看来，很是一般。不过，这里离那小子的住处最近，而那小子又正好最喜欢吃这里的馄饨罢了！
凌老七又坐了下来，一招手，叫来老张，让他上了一碟花生米。他又将那根烟杆拿了出来，香一山识趣地上前，亲自给他点了烟叶。
凌老七很是受用。透过蒙蒙的烟雾，看着对面那张跟香山派那个老不死极为相似的脸庞，想起那些已经没几人记得的陈年往事，突然微微眯起了眼睛。
凌老七想：老子的账，儿子来还，天经地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