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雨。
梦蝶一早就回乡下老家扫墓。
没有人和我吹牛聊天，无聊之极，就在雨中的大街闲逛。一个温柔的女声喊我：“哥哥，好久不见了，进来坐坐。”
我抬头一看，不知不觉之间，自己竟然来到了米西饭馆。米南正站在玻璃门后边，雾濛濛的雨水，在玻璃门上面铺了一层细密的小水珠。米南在玻璃门的后边站着，婀娜的身姿，是一种朦朦胧胧的美。
我推门，手指在玻璃门上面留下几行痕迹，那些细密的水雾，变成了水珠，慢慢的淌下，玻璃门清晰了，我看到了米南甜甜的微笑。
我进去，坐下，米南好奇问道：“今天怎么一个人？你的死党梦蝶呢？”
我幸灾乐祸地笑了笑，说道：“梦蝶回老家扫墓了，不巧今天有雨，这下子梦蝶要变成落汤鸡了。”
米南说道：“对了，今天是清明，我都忘记了，我最喜欢杜牧的那一首《清明》了，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细雨霏霏之中，一个人，没有雨伞。一袭青衫，浑身湿透，有一点点狼狈，有一点点的落魄。他向遇到的一个牧童问路，牛背上的牧童正悠悠信口吹着无调的柳笛，牧童随手一指，远处烟雨之中，杏花掩映的村落。这个就是一幅画，是那么生动而安静的画面。”
我笑了笑道：“这个的确是太好了，可以是诗，也可以是歌，也可以是一篇小说。”
米南好奇地问道：“哥哥聊一聊，这个怎么是歌？”
我打着拍子，信口唱道：“清明时节呀，雨呀雨纷纷，雨纷纷。路上行人呀，欲呀欲断魂，欲断魂。借问酒家呀，借问酒家呀，何处有？牧童遥指呀，遥指杏花村，杏花村呀杏花村。”
米南笑了笑道：“是有音乐的那一种律动美，那小说呢？”
我想了想，然后压低声音，放慢语调（此处应该有聊斋的背景音乐）道：“小说是这样的：
清明。
黄昏，细雨。
一个身着一袭青衣，失魂落魄的瘦弱男子，在雨中慢慢的走着。
他没有雨伞，任细密的雨淋湿自己的衣衫，任细密的雨淋湿自己的心情。
他迷茫地看着四周，这里的一切他仿佛不熟悉。
他的她在七天前，走了……
他们是相爱的，是的，他们是相爱的。他是一个穷秀才，而她家庭显赫，所谓的门不当户不对，没有人同意他们相爱，更没有媒妁之言。
压力山大，不管这些，他们年轻，敢爱敢恨。两个人心在一起，同生共死……
她走了……
今天是第七天，她就在前面一处杏花林中安身……
他要去找她，生，不能相守，死，一定要同穴。
不知道为什么，雨中，他兜兜转转，竟然找不到她的墓地。从清晨到现在，一天了，在细密的春雨之中，什么也找不到。
细雨，黄昏了，他就这样的走着，在雨中走着，细雨，就像是他此刻的心情。
一曲无调的柳笛，一个牧童，骑着一头青牛，从细雨之中慢慢地走来。
他走过去，刚要问牧童，牧童诡异地笑了笑，信手一指，指向了杏花深处，杏花深处，是迷茫的细雨……
他走向了杏花深处，这里竟然是一处村庄……
一个一袭白衣的女子，正站在一树杏花之下，向他招手……
米南摆着手说道：“哥哥别说了，你再说我晚上就睡不着了。一首好好的《清明》，被哥哥改成了《聊斋》。”
我看着米南笑了笑说道：“呵呵，就是这个效果。”
米南说道：“杜牧的《清明》，真是太有意境了。”
我笑了笑道：“这一首诗的确好。不过，这一首诗确定不是杜牧写的，是后人伪托。”
米南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我说道：“这样一首好诗，在《樊川诗集》（是杜牧的外甥所编）、《别集》（北宋人所编）中却没有收录，《全唐诗》中也不见它的踪影。最早见于南宋托名刘克庄《分门纂类唐宋时贤千家诗选》，所以这一首诗，应该是南宋人伪托杜牧。但千百年来此诗深入人心，古时便是家喻户晓的启蒙读物，都认为杜牧所作。”
米南摇了摇头道：“我看来，这当然是杜牧的作品，不然多可惜。即使是在烟波浩淼的诗海里，能找到这样既可以是诗、是歌，也可以是小说的佳作并不多。这首诗如同幽深的时空之中的一颗明珠，是那样的璀璨。”
我两手一摊道：“可是证据确凿。”
米南有一点激动道：“我才不管什么证据呢，我觉得这个就是杜牧，哥哥聊一聊杜牧的成名作。”
我说道：“杜牧的成名作，是他的《阿房宫赋》，这一年杜牧二十三岁。”
下面是《唐才子传》里面关于杜牧，以及杜牧的《阿房宫赋》的记载：
牧，字牧之，京兆人也。善属文。大和二年韦筹榜进士，与厉玄同年。初未第，来东都，时主司侍郎为崔郾，太学博士吴武陵策蹇进谒曰：“侍郎以峻德伟望，为明君选才，仆敢不薄施尘露。向偶见文士十数辈，扬眉抵掌，共读一卷文书，览之，乃进士杜牧《阿房宫赋》。其人，王佐才也。”因出卷，搢笏朗诵之。郾大加赏。曰：“请公与状头！”郾曰：“已得人矣。”曰：“不得，即请第五人。更否，则请以赋见还！”辞容激厉。郾曰：“诸生多言牧疏旷，不拘细行，然敬依所教，不敢易也。”
翻译：当时的名士吴武陵，向科举考试的主考官崔郾，推荐杜牧“这个人也太有才了，文章写得真好，让我为你诵读一下”，说到这里，吴老就把《阿房宫赋》读了起来。崔郾听后也称赞不已。吴武陵要求崔郾在接下来的考试中，将杜牧定为状元。崔郾面露难色，推辞道：状元已经被他人预定了。吴老穷追不舍，就说道：如果真得当不了状元，就退一步，让他以第五名进士及第。崔郾还在踌躇犹豫，吴老倚老卖老地说：如果还不行的话，就把这篇赋还给我，看有没有比这写得更好的赋。崔郾只好满口答应，然后目送吴老离开。
米南摇了摇头，说道：“还没有科考，杜牧就高中进士了，想不到那时候也是那样的黑暗。”
我无奈地叹息道：“是，我国的传统就是这样的，当时的科举，还没有考，状元就被人预定了。可见，当时科举的黑暗。不过，杜牧是真有才，下面是他的阿房宫赋：
阿房宫赋
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二川溶溶，流入宫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东。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
妃嫔媵嫱，王子皇孙，辞楼下殿，辇来于秦。朝歌夜弦，为秦宫人。明星荧荧，开妆镜也；绿云扰扰，梳晓鬟也；渭流涨腻，弃脂水也；烟斜雾横，焚椒兰也。雷霆乍惊，宫车过也；辘辘远听，杳不知其所之也。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视，而望幸焉；有不得见者三十六年。燕赵之收藏，韩魏之经营，齐楚之精英，几世几年，剽掠其人，倚叠如山；一旦不能有，输来其间。鼎铛玉石，金块珠砾，弃掷逦迤，秦人视之，亦不甚惜。
嗟乎！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秦爱纷奢，人亦念其家。奈何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使负栋之柱，多于南亩之农夫；架梁之椽，多于机上之工女；钉头磷磷，多于在庾之粟粒；瓦缝参差，多于周身之帛缕；直栏横槛，多于九土之城郭；管弦呕哑，多于市人之言语。使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独夫之心，日益骄固。戍卒叫，函谷举，楚人一炬，可怜焦土！
呜呼！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夫！使六国各爱其人，则足以拒秦；使秦复爱六国之人，则递三世可至万世而为君，谁得而族灭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米南说道：“《阿房宫赋》我们上学的时候学过，真好。想不到是杜牧二十三岁的时候写的，杜牧的大局观真好，我崇拜他。”
我点了点头道：“一样的，我也崇拜他。杜牧二十三岁即作传世名篇《阿房宫赋》，应该是春风得意的了，然而随着祖父和父亲的相继去世，仕途开始变得坎坷不平。他一直做着小官，有十年，他在扬州，迷醉在二十四桥的青楼明月之间。”
米南招呼服务员为我上了咖啡，笑了笑道：“哥哥喝咖啡，我还是喜欢杜牧风花雪月的故事。”
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说道：“杜牧进士及第后八个月，他就奔赴当时的扬州，开始了他长达十多年的幕府生涯。其时沈传师为江西观察使，杜牧为江西团练巡官。沈家与杜家为世交，杜牧经常在沈述师家中，听歌赏舞，蹭饭蹭酒，还对沈家中的一个十三岁的歌女张好好，很有好感，可惜主人也十分欣赏张好好，抢先一步，成全了自己，在张好好十六岁的时候，将她纳为小妾，使杜牧空有羡渔之情，二年之后，小杜在洛阳与张好好不期而遇，此时的张好好已经沦落为他乡之客，以当垆卖酒为生。杜牧感慨万分，写了一首五言长篇《张好好诗》。由于情绪饱满，不仅文笔清秀，而且书法更为飘逸，为杜牧赢得了书法家的美名。
《张好好诗》并序
牧太和三年，佐故吏部沈公江西幕。好好年十三，始以善歌来乐籍中。后一岁，公移镇宣城，复置好好于宣城籍中。后二年，沈著作述师，以双鬟纳之。后二岁，于洛阳东城，重睹好好，感旧伤怀，故题诗赠之。
君为豫章姝，十三才有余。翠茁凤生尾，丹叶莲含跗。
高阁倚天半，章江联碧虚。此地试君唱，特使华筵铺。
主公顾四座，始讶来踟蹰。吴娃起引赞，低徊映长裾。
双鬟可高下，才过青罗襦。盼盼乍垂袖，一声雏凤呼。
繁弦迸关纽，塞管裂圆芦。众音不能逐，袅袅穿云衢。
主公再三叹，谓言天下殊。赠之天马锦，副以水犀梳。
龙沙看秋浪，明月游东湖。自此每相见，三日已为疏。
玉质随月满，艳态逐春舒。绛唇渐轻巧，云步转虚徐。
旌旆忽东下，笙歌随舳舻。霜凋谢楼树，沙暖句溪蒲。
身外任尘土，樽前极欢娱。飘然集仙客，讽赋欺相如。
聘之碧瑶佩，载以紫云车。洞闭水声远，月高蟾影孤。
尔来未几岁，散尽高阳徒。洛阳重相见，婥婥为当垆。
怪我苦何事，少年垂白须。朋游今在否，落拓更能无
门馆恸哭后，水云秋景初。斜日挂衰柳，凉风生座隅。
洒尽满襟泪，短歌聊一书。
米南叹了一口气道：“唉，那时候的女孩呀！那时候的命运呀！”
我也有一点伤感：“杜牧在离开扬州时，赴长安任监察御史的临别之夜，面对着相爱的女子，他写了《赠别二首》
其一
娉娉袅袅十三馀，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其二
多情却似总无情，唯觉樽前笑不成。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米南是一声叹息：“一个哀怨的女子，与情郎分手时，心底的哀伤总比男人深，明知他此去杳杳无期，却不能有过分的要求。她只是歌女，她有泪水，一句千古名句就在她的泪眼边，被杜牧伤感的写出来‘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这一种爱，明明知道没有结局，还爱得那样地投入而痛彻。是那样的凄清而壮美，无人的时候，那个女子曾经对山哭过、对水哭过、对春哭过、对秋哭过，曾经对风哭过、对花哭过、对雪哭过、对月哭过，哭过以后，只能笑一笑。然后自言自语道，放下吧。最终，山水可以放下，春秋可以放下，风花雪月可以放下，但是，心中的杜郎，却是永远放不下。
扬州，扬州，扬州，因为杜牧，扬州才是扬州。
就像是有了苏东坡，杭州才是杭州；有了白娘子，西湖才是西湖；有了济公，灵隐寺才是灵隐寺；有了包公，开封才是开封市一样。
我淡淡地说道：“其实杜牧在扬州，还和另外一个才女惺惺相惜。”
米南问道：“才女？是谁？”
我说道：“是杜秋娘，就是那一曲《金缕衣》的作者。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一曲《金缕衣》俘获了杜牧的心，两个人无缘，只是惺惺相惜而已。这一曲《金缕衣》，杜秋娘同样俘获了年轻的唐宪宗，杜秋娘曾经被被封为秋妃。不过在政治漩涡里面，杜秋娘最终被撵回老家，多年之后，杜牧见到了杜秋娘，曾经光彩照人的杜秋娘，如今又老又穷，杜牧便提笔为曾经的红颜知己写下了《杜秋娘诗》。”
这一首诗太长了，有一千多字，我就不粘贴了。
米南说道：“看来杜牧的扬州既有‘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的绮丽多情，也有‘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的惆怅伤惋。
《寄扬州韩绰判官》
青山隐隐水遥遥，秋尽江南草木凋。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遣怀》
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
十年一觉扬州梦，蠃得青楼薄幸名。
杜牧的风流，杜牧的浪漫，杜牧虽然写了很多的这样的诗，但是他本身却并不沉醉。他就像是一个演员，演绎了一个风流浪漫的自己，他不会为青楼女子放下身段，和她们结婚，杜牧写诗赠妓，就像是文人咏梅赞菊一样。”
米南好像有一点生气，她撅着嘴道：“杜牧原来不负责任。”
我笑了笑道：“不是，杜牧很负责任，杜牧是清白家声的子弟，要娶的也是良家女。杜牧有一年在湖州，湖州刺史盛情款待。他把本州所有名妓唤来，供他挑选，可是杜牧一个都不满意，湖州刺史就举行了一次竞渡活动。那天，两岸围观的人密密麻麻，可杜牧挑了一天，直至傍晚，竟没有找到一个合意的，眼看就要收船靠岸，在人群中，有一位妇人，带领一个女孩子，大约十几岁，杜牧看了说：“就是这个女孩子了，我要娶她。”
米南大惊失色道：“什么，杜牧要娶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杜牧有‘恋童癖’吗？杜牧太让我失望了。”
我急忙说道：“不是，杜牧把这母女俩接到船上来，这母女俩都很害怕。杜牧告诉妇人，要娶她的女儿，但是不是现在就娶她，只是要订下迎娶的日期，那妇人说，‘将来若是违约失信，又应当怎么办呢？’杜牧说，‘不到十年，我一定来这里作郡守，如果十年不来，就嫁给别人吧。’女孩的母亲同意，杜牧便给了贵重的聘礼。”
米南的脸上恢复了平静，说道：“这样啊，十年之后，杜牧做没有做湖州的刺史？然后娶了那个姑娘？实现十年之约？”
我摇了摇头道：“杜牧果然做了湖州的刺史，不过已经是十三年以后了。这一年杜牧四十一岁，杜牧找到了那个女子，但是那女子三年前已嫁作人妇，并生有两子。杜牧是悲切遗憾，黯然神伤地回到寓所，感到造化弄人，命运难以捉摸，他便写诗一首，来记录这桩使他痛悔交加，但又哀怨委婉的际遇，后人知道这事的，也叹息不已。”
《怅别诗》
自恨寻芳到已迟，往年曾见未开时。
如今风摆花狼藉，绿叶成荫子满枝。
米南是一声叹息：“曾经是杜牧最初美丽的邂逅，是杜牧最浪漫的相遇、尘缘如梦，缘起缘灭，无奈造化弄人，只有在记忆的最深处，记得那个一个互许的柔情。从此后，让无奈伴随我浪迹天涯，经历了多少岁月的等待，就像是片片落花遗落尘世，一朝梦醒，看到花开尽处，落满了思念，有昨日的盼望，亦有今日无奈。”
我点了点头，是啊，米南是女孩，喜欢文字的女孩，爱做梦的女孩，是那样的期盼着杜牧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是，只是一声叹息，太多的无奈，写在岁月的脸上。杜牧在月光下的思念，犹如昙花一现，曾经路过，一眼竟然成空忆，一梦便岁月了无痕。红颜，幻成蝶，化作泪，幽幽如幻梦。
本文参考了《太平广记》《唐才子传》《杜牧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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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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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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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莺啼绿映江，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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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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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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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倚霜树外，镜天无一毫。南山与秋色，气势两相高。
《独酌》
窗外正风雪，拥炉开酒缸。何如钓船雨，篷底睡秋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