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色的天空下,海水湛蓝而清澈,像是一块幽蓝色的宝石。海天相连处,是洁白无瑕的云群。成群的海鸥振翅高飞,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一艘白色的豪华游艇离开码头,朝着那海天相连的远方驶去,在海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白色波浪。
颜多雅站在甲板上,摇晃着手中的高脚酒杯,惬意地抿了一口红酒,有些兴奋地笑着对一旁的殷皓明说道:“皓明,这还是人家第一次坐游艇呢!”
殷皓明已经吃过药了,他的私人医生也说,只要他这些日子一直按时服用药物,就完全可以抑制住体内的病毒,他依旧是以前那个正常的殷皓明。在听了私人医生的诊断后,殷皓明如今也彻底地冷静了下来,又恢复到以往的沉稳与冷酷。听了颜多雅的话,他眸色一暗,继而又恢复如初,轻笑着对她说道:“多雅,从今以后,我一定会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我会让你成为万千女人们所羡慕的对象。”
颜多雅看着殷皓明,满意地笑笑,心下却在思量着什么。
宋诗言被绑在一旁,听见颜多雅与殷皓明的对话,再看见他们各自的表情,心里冷冷地笑着——颜多雅与殷皓明,终究也不过是貌合神离罢了。
看着头顶上那片蔚蓝色的天空,听着海鸥忽远忽近的叫声,宋诗言视死如归地叹了一口气。她本来以为,她熬不过昨晚,可没曾想到,拖着这么虚弱的身体,她竟熬了过来。虽然浑身的伤口依旧疼痛无比,但她的身体渐渐恢复了些力气,大脑也清醒了许多。只是,她又岂会不知?她如今所处的境遇,却比昨晚更危险。昨晚在宋家大宅的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而现在,她在这游艇上,在这无边无际的大海中,而她身边只有两个势必让她死的人,根本不会有人来救她——她今天,必死无疑。
她看着颜多雅,一身昂贵的奢侈品,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单看这模样,妥妥的一个富家千金。而她花的这些钱,全都是宋家的,是爸爸辛辛苦苦赚来的。宋诗言冷笑着,虚弱地说道:“有的人,即便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放到她身上,也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体内流动着的低贱的鲜血,心中充斥着欲望,即便她再怎样模仿那些上流社会的人,永远也不会改变她的出身,更永远不会改变她恶毒无比的事实。”
闻言,颜多雅的脸色蓦然变得冷凝,她生平最恨的,就是别人提及她的身世,她的过去!如今,宋诗言竟敢在她的面前说出这一番话。她看着宋诗言,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宋诗言,你果真是活腻了!”
宋诗言闻言,更是笑得流出了眼泪。她看着颜多雅,眼中没有一丝畏惧,说道:“就算我没有活腻,你和殷皓明就会好心地放了我吗?难道你真的以为,我宋诗言会傻到认为你们开着游艇到这片无人的海域,只是为了带我出来兜风吗?”
“宋诗言——”颜多雅重重地放下手中的高脚杯,怒不可遏地吼道。
“多雅,何必为了她的这些话置气?反正,她都快死到临头了,说些恼人的话,也情有可原——你就随她去吧!”殷皓明悠闲地躺在躺椅上,漫不经心地说道。
颜多雅闻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狠狠地剜了宋诗言一眼,这才忍着怒气,不再与她多费唇舌。
一片寂静,只有空中那些海鸥清脆的叫声。宋诗言偏着头,看着躺椅上那道身影,犹豫了半晌,最终才下定决心,开口问道:“殷皓明,你和我在一起这么几年,有没有喜欢过我,即便只是小小的一瞬间?”话一出口,她又有些后悔。如今,她又何必再自取其辱呢?可是,她的心底,却依旧存有一丝小小的期待。
颜多雅闻言,忍住想要奚落宋诗言的欲望,她倚着栏杆,死死地看着殷皓明的反应。
殷皓明拿着酒杯的手微微一动,高脚杯中的红酒荡起了一圈波纹,他的表情有一丝僵硬,刹那之间又迅速恢复正常。他远远地看着宋诗言那双澄澈得仿若大海的双眸,心中不由得一窒。他又岂会忘记,这几年来,宋诗言对他的好?
她对他的关怀,无微不至,只要他一个电话,她就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他身边;为了和他在一起,不惜绝食相逼,最终被送进了医院抢救;为了能让他不再被人奚落,她又逼着宋启刚给他安排职位,这才使得他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地位。她看着他的眼神,充满爱意,比颜多雅多了一丝清澈与真诚。回忆起与宋诗言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回忆起与宋诗言相处的一点一滴,殷皓明的心中,五味陈杂。他想要留她一命,可如今,似乎真如颜多雅所说那般,他已经回不了头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即便宋诗言会放过他,他也不再是从前的那个自己了,他不可能再过着那种拮据、受人指使的生活了。走到这一步,最终的结果,注定了他二人之间只能活着一个。
思及此,殷皓明无情地看着宋诗言,声音清冷,却隐隐有一丝颤抖:“从你我相遇至今,我从来,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即便只是一瞬间——我爱的,始终只有一个人。”
颜多雅看着殷皓明的反应,双手攥紧,面色一沉。她转过身去,倚着栏杆,看着那片漫无边际的蔚蓝,冷冷一笑:即便殷皓明爱宋诗言又有何用?反正,过了今天,真正的宋诗言就会从这世上消失!而殷皓明这颗棋子,目前对她还有用,只要他不背叛她,她就不会让他变成一颗废棋。
宋诗言看着头顶上那片蔚蓝色的天空,洁白无瑕的云层,泪水抑制不住,从她的眼中缓缓流出。
“我曾万分感谢上苍,因为它让你我相遇。可是,年少无知的我却未曾料到,上苍早已暗中书写了结局,你我之间,注定只能是一段孽缘。而上苍笔下那个以悲剧收尾的人物,由始至终,都只会是那个交付真心的人,”宋诗言有些哽咽地说道,“殷皓明,谢谢你!谢谢你让我明白,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根本就不可信;谢谢你在我临死前,能够让我彻底地放下对你仅存的那一丝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