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穆告诉宋诗言,他来自一个落后的小镇,在老乡的介绍下准备来B市闯荡一番,过几年就能衣锦还乡。谁知,他的老乡被传销组织洗脑,竟然把他也拉到传销窝里去。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传销窝里逃了出来,可他所有的积蓄都被人抢走。一分钱没挣到,还这么落魄,他实在是无颜回家见爹娘。于是,他决定先在这天桥下落脚,找一份工作,之后再作打算。
宋诗言不敢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岑穆,只得胡编乱造了一段凄惨的身世。她和岑穆两人可谓是难兄难弟,惺惺相惜,于是便成了朋友。岑穆看着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但其实性格外向,为人耿直且憨厚,跟着他,宋诗言很快就和这些住在天桥下的人熟悉起来:四处流浪的街头艺人,离家出走的少年,无家可归的老人……
公园的一角,宋诗言站在人群中,静静地拉着小提琴。她面前的地上,是一顶破旧的宽檐帽子。帽子里,是过往行人放进来的钱。
今天,和宋诗言同住在天桥下的街头艺人生了病,没法出来弹奏,也就没了经济来源。宋诗言好歹也学过多年的乐器,钢琴、小提琴这些自然是不在话下。宋诗言见那街头艺人和自己一样,生了病也没钱医治,便拿着他的小提琴,独自来到公园演奏。
她现在拉的曲子是《Purple Passion》,欢快而热烈的琴音倾泻而出,而她,站在人来人往的公园中,却安静得仿若一朵睡莲。周围的人不由得驻足欣赏,还有好一些人慷慨地拿出钱,放进宋诗言面前的那顶帽子。
宋诗言也不去看那些人,兀自闭着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一曲终了,她放下琴弓,睁开微微湿润的双眼。面前不是她熟悉的宋家大宅,身边也没有慈祥的爸爸。
宋诗言鼻头一酸,心上一涩,眼中氤氲着泪水。爸爸很擅长拉小提琴,当年,她的小提琴启蒙老师,就是爸爸。小时候,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坐在繁花似锦的花园里,听着爸爸拉小提琴。如今,当她拉着小提琴时,她就会觉得爸爸还活着,安静地站在一旁,就像当年她看着爸爸那样,爸爸也笑着看着她。
大片乌云飘来,天空变得阴沉沉的,看样子,是快要下雨了。宋诗言见状,只得急忙收拾着地上的东西,准备赶回天桥下。可是,还没等她来得及跑出公园,便“哗哗哗”地下起大雨来。如今,她身上的伤口还在化脓,要是再淋雨,病情只会越来越严重。无奈之下,宋诗言只得寻了处凉亭避雨。
凉亭里还有些避雨的人,大家都百无聊赖地看着凉亭外的雨帘,不知该如何打发时间。刚才听过宋诗言拉小提琴的人见着她,笑着让她再拉一曲。
闻言,宋诗言也不推辞,径自取出小提琴。她看着那雨帘中朦胧的一切,仿佛看见了爸爸撑着伞,站在雨帘中,一脸慈爱地看着自己。心下一动,她选择了爸爸钟爱的那首《Last of the wilds》。
她闭眼拉着小提琴,眼泪却不由自主地缓缓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