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婵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她表情十分难看。
曼枝与紫苏站在一旁,见她那脸色苍白,一言不发的模样,不由得心疼,紫苏问道:“太医,真的完全无药可解吗?”
刘太医点头,“此毒虽是慢性毒药,却是天下剧毒,老夫从医这么久,也听说过这毒药,但这毒只有江湖中人会用,宫中从未出现过,老夫在百毒集上看过,这毒确实无药可解。”
他再三强调了无药可解,萧婵更是心灰意冷。
没想到穿越一场,竟然只活了一年不到的时间。
在现代她掉入万丈深渊,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上帝却安排她穿越了,现在她再一次面临死亡,恐怕是真的要死了。
曼枝还是不死心,“那敢问太医,这毒已经下了多久了?我们家主子从两三个月之前开始就有这种症状了,如果真的是慢性毒药的话,要多久才会倒您说的那个程度?”
“老夫刚才已经说了,所幸这毒的用量不多,因此主子并没有性命之忧,也就没有必要立马服下解药。”
萧婵一怔,愣愣地看着刘太医。
紫苏皱眉,不解地问道:“刘太医,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萧主子的毒,照曼枝姑娘的话来看,是三个月前就已经种下了,但是她的脉象显示,这毒药应当只下了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而这毒,按照这种分量,至少得需三个月以上的时间,才会让人的心智有根本上的变化。”
只下了一个月的时间,那就说明萧婵的毒并不深。
她这才露出了劫后余生般的笑容,松了口气,对刘太医说话喜欢大喘气的习惯有些无语,“原来如此。”
曼枝和紫苏也稍稍松了口气,但有毒素留在体内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曼枝对刘太医说道:“刘太医,您对萧主子的毒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紫苏也不死心,“是啊,太后亲自吩咐您来给萧主子看病,就是希望您能尽全力地来帮主子。”
刘太医有些为难,在曼枝和紫苏中间左看看右看看,实在是别无他法,“老夫真的没有办法找出解药。”
俩人还打算再一次紧逼刘太医,萧婵扬了扬手,示意她们不要再说话了,“别为难刘太医了,生死有命,我能捡回一条命,就算是万福了。”
她又看着刘太医,露出微笑,“多谢刘太医,您的医术精湛,告诉了我我已中毒的事情,否则我真的是到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这样的话在宫里可以说是禁忌,但刘太医见她到了这种时刻还能这么从容淡定,可见她的心十分成熟,一点也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态度。
而且她能把生死说的这么洒脱,轻松,更让他对这个小姑娘另眼相看。
“凡世间的解药,必须要根据毒药所配,老夫之所以说找不到解药,是因为老夫并不知道此毒药的成分有些什么,所以无法配出解药,请主子今后进食时多加留意,有一些毒药,连银针也无法检测出来。”刘太医好心提醒道。
萧婵微微颔首,“多谢。”
刘太医又说道:“老夫既然受太后所托,就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主子您的,以后您所食用的东西,都可让人每日打包一份送到太医院,老夫每日都会为您检查一番。”
“有劳了。”
把刘太医送出了瑶光殿,紫苏便去给萧婵熬药去了,曼枝待在寝殿里,为萧婵泡了一杯茶水。
鼻尖有茶香味四溢,萧婵拿着盖帽在茶盏边缘轻轻碰了碰,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让曼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曼枝。”萧婵忽然喊道。
曼枝连忙走到她身边,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您有什么事,说吧!”
“你说,之前给我看病的丁太医,为什么每次给我把脉的时候,都没有发现我中毒了呢?”
曼枝早就觉得奇怪,想对萧婵说,但见萧婵那副模样,恐怕这时候说什么给她听,她都听不进去,因此也不敢说什么。
此时见她还有心思去想这些事,可见应当已经好了一些了。
“奴婢觉得,刘太医已经说过,此毒很难得,只有江湖中人才用过,丁太医还年轻,见世面自然不如刘太医多,也许没有察觉也有可能。”
萧婵点点头,觉得曼枝说得很在理,毕竟去慕容府的时候,那大夫也没有发现她中毒的事情。
“不管怎样,还是要提防着。”曼枝又补充道。
萧婵忽然伸手,放在曼枝眼前。
她的手很白皙细嫩,手指尖留着短短的指甲,干净漂亮,曼枝情不自禁地也伸出手去,握住了萧婵的。
萧婵看着曼枝,抿了抿嘴,“后宫这么多的明争暗斗,即便我没有得到慕容琛的宠爱,仍然有人要对我下毒。”
曼枝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很害怕,我只有一条命,并不想死。”
萧婵叹了口气,回想起过去的一幕一幕,沈婉卿三番两次地陷害她,她都轻而易举地就扳回去了。
可是这一次,确实真正的即将面临死亡,也许有一天她就真的心智大乱,做出匪夷所思的事情,可她自己还浑然不觉,便宜了下毒之人。
“那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毒,一定是瑶光殿里的人。”曼枝冷静地为她分析道,“主子,咱们必须得把这个人揪出来。”
翠阁是后来才与小叶子对食的,所以就算小叶子帮了翠阁,也不太可能在三个月前就对萧婵下毒。
可是瑶光殿里能接触萧婵饮食的人不多,会是谁呢?
曼枝还在想,萧婵却摇了摇头,已经不甚在意,“无所谓了,反正我已经害怕了宫里的日子,我不想再这么累下去了。”
曼枝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主子,您……”
“以后你就对外宣称,说我病了,除了每日去给锦乐妃,太后请安以外,我不会再出瑶光殿了。”
曼枝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可是您……”
“如果太子殿下要来,你就说我病了,没有办法侍寝,还有二殿下,如果他有什么事情吩咐的话……”顿了顿,她想起自己进宫的目的就是要帮助慕容言的,因此对于慕容言的吩咐,她不得不从,于是说道,“如果二殿下有事的话,我会尽力完成他吩咐的任务的!”
曼枝怜惜地看着她,见她叹了口气,目光呆滞,像在吩咐后事一样,不由得后背有些发凉。
曼枝蹲在萧婵身边,柔声说道:“您先冷静冷静,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
萧婵侧了侧身子,用一种很轻松,却又充满疲惫的语气说道:“我现在已经很冷静了,没什么事的话,你先下去吧!”
曼枝看着只留了一个背影给自己的萧婵,见她背影如此落寞,充满了孤独,想着总有一天她能够看清楚事情的真相,不是她一味的回避就能够解决的。
有些人,你不去招惹他,他也会来招惹你。
曼枝退了出去,但并没有按照萧婵的吩咐如此对外吩咐,只是对饮食方面更加严肃了,除了她和紫苏,卫恬以外,任何人都不许碰萧婵的饭菜和药,就连厨房的那些厨娘,每日只能打打下手。
萧婵在房中看了两天的书,曼枝见她如此伤神,都过去两天了,还是恹恹的,不由得担心起来。
“主子,梅园的梅花开得很好看,您要不要去看看?”曼枝小心翼翼地劝道。
萧婵摇了摇头,手指捏着书的页角,翻了一页过去,发出细碎的声音,“不用了。”
曼枝又做了很多好吃的东西,端到萧婵面前,萧婵随便吃了两口,觉得味道还不错,吃的更多了。
“主子,您看看我的厨艺精进了没有?”曼枝期盼地看着她,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嗯,越来越好了,再这么下去,我都成了个大胖子了!”萧婵塞了满嘴的食物,口齿不清地说道。
曼枝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试探,“那太子殿下最近食欲不佳,您看看,要不要做点吃的过去?”
萧婵停下咀嚼食物的动作,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那日慕容言与钟大人说的那些话,正好与慕容琛有关,如果他们真的将太守杀死了,那一定会惹人怀疑,是慕容琛杀人灭口的。
而西疆太守也许是受慕容言指使,吞了银两,慕容言害怕他到时候说明真相,所以真正杀人灭口的不是慕容琛,而是慕容言。
但慕容言会用尽所有办法,让别人以为是慕容琛。
萧婵放下了筷子,说道:“太子殿下为何食欲不佳?你打听过了吗?”
曼枝愣愣地摇头,“奴婢没有,只是听御膳房地人这么说的,做了的饭菜,几乎是原封不动的退回来了,太子殿下都没吃几口。”
萧婵了然,看着桌上还剩的那些糕点,对曼枝说道:“你把这些都送到太子殿下那里去吧,他要是吃就吃,不吃就算了。”
曼枝连忙露出笑容,不管怎样,她还是主动提起要给太子送东西,那就是敞开心扉的第一步了。
“奴婢现在就去。”曼枝便拎着食盒赶去了慕容琛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