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心站在门口,低着头,显然没有看到刚刚他们在房里做什么。
萧婵放了心,慕容琛走到门口,见她还一动未动,催促道:“走吧!”
俩人去了旁边的房间,看见饭菜都已经上齐了,曼枝看萧婵的眼神有些奇怪,仿佛有话要跟她说。
“请主子用膳。”他们把东西都整理好以后,站在一旁守着。
慕容琛看着周围的奴才,忽然对萧婵说道:“听说你吃饭的时候,从来不让人伺候?”
萧婵理所当然地点头,“是啊,我不习惯让他们在旁边看着。”
名门出生的女子,不管是什么时候,身边都是有人伺候的。
可是萧婵不一样,她洗澡的时候,只让曼枝偶尔给她搓搓背,要穿衣服的时候,就让曼枝出去,她吃饭的时候也不喜欢有人在旁边看着,睡觉的时候也不想让人在一旁陪着,只是曼枝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一个人睡在房间里,一定要在旁边伺候着,她才没办法,只得准了。
“你的想法真是新鲜。”慕容琛说道。
他的语气里也听不出喜怒,不知道是在夸她还是在讽刺她。
曼枝的手艺很不错,慕容琛吃了几口,笑道:“你的婢女也跟你一样聪明,赏。”
曼枝高兴的谢恩,慕容琛看了一眼萧婵,见她吃的似乎不是很自在,于是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叫你们的时候再进来。”
下人连忙都退下,顺便关上了房门。
沁心正准备往小厨房的方向走,曼枝忽然喊住她,“沁心姐姐。”
沁心原本是瑶光殿的大宫女,可是先有曼枝一直在压着她,后来又有太后送来的两个宫女,她现在的地位已经连外院的奴才都不如了。
“曼枝姑娘,有事吗?”沁心扭头看着她,问道。
曼枝笑了笑,笑容里别有意味,“我刚刚明明说了,暂时先不要去打扰太子殿下和主子。”
“可是我怕菜凉了啊,你只说暂时,也没说要多久啊!”
曼枝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甚至有些生气,“可我也说了,我会亲自去提醒殿下和主子该吃午膳了。”
沁心耸了耸肩,大有要与曼枝撕破脸皮的架势,“我没听到。”
曼枝被气得不轻,她当着那么多奴才的面说的话,沁心居然说没有听见,明显是在倚老卖老。
曼枝的笑容已经完全收敛,怒瞪着沁心。
反倒是沁心笑了笑,“曼枝姑娘,你还是太年轻了,让你来当主子的贴身侍女,你就得承担起这份责任,如果有些事情做不到,就不要想着全揽在自己身上,毕竟这宫里,比你能干活的,多了去了!”
“你什么意思!”曼枝气愤地问道。
“什么意思?就是说,你要不是主子的贴身婢女,我早就把你遣到浣衣局去了,还能让你在这瑶光殿里耀武扬威,对我大呼小叫的?”沁心翻了个白眼,对她不屑一顾。
曼枝最近已经收敛了一些顽皮的心性,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作为萧婵的贴身婢女,本来就有些恃宠而骄,又一直以来受了沁心的气,现在不想再忍了,于是上前一巴掌打在沁心的脸上。
“你!”沁心捂着脸,愤怒地瞪着她。
曼枝轻笑了一声,双手抱住手臂,在她面前抬了抬下巴,“沁心姐姐,我是在告诉你,在瑶光殿里,我的地位,永远比你高!”
沁心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她自打入宫以来,就一直十分乖巧,被教习的嬷嬷重视,后来得了沈婉卿的命令,要把萧婵的一举一动汇报给沈婉卿。
而她也是瑶光殿里的大宫女,按道理来讲,除了萧婵,她就是这瑶光殿里所有的婢女里最年长的了。
“哼,你算什么,一个三等宫女而已,还敢跟我比!”沁心愤怒地将手从脸上拿下来,她脸上多了好几个手指印。
说着,就打算还曼枝一个巴掌。
曼枝一手抓住她的手,一手又给了她一巴掌,“三等宫女又怎么样,主子信任我不信任你,别以为你在背后偷偷摸摸搞的那些小动作主子不知道,她是心善仁慈不跟你计较罢了,不然的话,你都不知道可以死多少回了!”
俩人在外面吵闹,正在用膳的慕容琛也听见了。
曼枝的语气虽然嚣张,可是音量并不大,而沁心则既嚣张又大声,慕容琛听得清清楚楚。
他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萧婵,“你宫里只有这几个婢女,却还能这么热闹!”
萧婵听得尴尬症都犯了,“我会好好管教她们的。”
慕容琛放下筷子,掰了掰手里的玉扳指,随口说道:“那个总是跟在你身边的宫女,只是个三等宫女?”
萧婵点了点头,“曼枝刚进宫,还太年轻了,也没什么经验,做个三等宫女已经是锦乐娘娘格外开恩了。”
慕容琛一边喝酒,一边说道:“让她做个二等宫女吧!”
吃过饭后,慕容琛便走了。
萧婵把慕容琛亲自提萧婵做二等宫女的事情告诉曼枝了,她乐呵了许久,萧婵却一直无奈地叹息,“为什么要跟沁心吵架?她在宫里呆了多久,你才来多久?”
宫里的宫女是拉帮结派的,沁心在宫里呆了这么久,一定有不少好友,而曼枝才刚进宫,萧婵也不是特别受宠,当然是没办法护着曼枝的。
曼枝咬了咬唇,不再那样笑,而是仿佛对萧婵撒娇一样,“知道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但是太子殿下如今这么宠爱您,有您的面子,居然把我提升为二等宫女了,奴婢该对主子千恩万谢!”
她这样一说,萧婵也不知道该怎么发脾气了,只好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笑。
北方下雪下得早,才到深秋就已经开始下雪了。
萧婵是现代人,在南方长大,也去过北方旅游,见过北方的雪,可漂亮多了,是真正的鹅毛大雪铺天盖地地撒下来,一脚踩下去深深地一个坑,有的时候在雪地里打滚,也不会把衣服弄脏。
“主子,您快进来吧,外边多冷!”曼枝担心地看着萧婵。
她正在外面赏雪,白花花的雪从天下飘下,风不大,只有偶尔一两片雪花飘进屋檐底下,她连忙伸手接过,干净洁白的雪花立刻融化成水,凉的她浑身一抖。
整个世界都是一片银装素裹,干净得纤尘不染。
“主子,求求您快进来吧!”卫恬,紫色也跟在一旁劝道。
萧婵扭头看着她们仨,有些兴奋地说道:“我们去堆雪人好不好?”
三人一愣,有些吃惊,“您……怎么能堆雪人呢?”
萧婵歪着头,好奇地看着她们,“不堆雪人,那打雪仗!”
曼枝拉了拉萧婵的衣袖,轻声说道:“您身份尊贵,怎么能亲自去堆雪人呢?”
卫恬和紫苏屈膝说道:“奴婢愿意去堆雪人,逗主子一乐。”
于是最后变成了她们几个人堆雪人,萧婵坐在屋檐下看,一开始还只有三个人,后来小叶子,小四子,都上了,徐公公和沁心则守在萧婵身边,陪着她一起看。
小叶子和小四子都很机灵,手脚也快,一下子就堆好了雪人。
萧婵让人去拿了扫帚,胡萝卜和两个核桃,开始给雪人做眼睛,鼻子和嘴巴,再给他系上一条围巾,便大功告成了。
堆完雪人又觉得无聊,她让人准备了一张白纸,上面画了几个环,自己拿着小木棍一个一个往上扔,曼枝则在一旁看她扔了几环。
“主子,太子殿下来了。”卫恬在外面说道。
自从上一次吃饭过后,慕容琛已经有七八日没来过了。
她从椅子上站起了身,最近每天不是吃就是睡,无聊的长草了。
宫女们挑起厚厚的帘子,外面的风雪呼呼地灌进来,落了一地的雪花。
慕容琛走进来,他披了一件黑色的大氅,头上戴着高帽子,帽子上和大氅上都沾了不少雪花,他的耳朵也是红红的,应该是冻得不轻。
慕容琛进来以后,萧婵见他站在大殿中间不动,而曼枝朝着自己努了努嘴,在提醒自己什么。
于是她站了起来,走到慕容琛身后,帮他把帽子摘了下来。
慕容琛很高,于是很配合地低了低头,一低头,头顶的雪花就落在她脸上了。
“额……”她无语,拂去了脸上的雪花,又给他把大氅也脱了。
慕容琛走到火炉中间,一边烤火,一边问道:“你宫门口的那个雪人,是你让人堆的?”
萧婵点点头,“是啊,太子殿下,你觉得堆的好吗?”
慕容琛嘴角抽了抽,“太胖了。”
她简直要醉,慕容琛又说道:“一会儿我要去给皇祖母请安,你去不去?”
萧婵也已经有几日没有去过太后那里了,于是点了点头,“请殿下稍等片刻,容我先去换件衣裳。”
她走进了内殿,穿了一件织锦镶毛的斗篷,把自己包的紧紧的,将她原本曼妙的身姿全部遮掩了去。
而她只化了一点淡妆,却极其美丽。
慕容琛以往从未这么认真地打量过萧婵,他此刻忽然觉得,以前自己是忽视了她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