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萧婵也从苏姑姑那里知晓,锦乐妃喜欢喝白毫银针,味道有些清甜,大多数女子都比较喜欢喝这样的茶,于是她今日只带了白毫银针,烹好后递给锦乐妃与慕容琛。
慕容琛看着手里的茶水,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萧婵以为他不开心,于是低声说道:“臣妾不知道殿下也在,所以只准备了白毫银针。”
话音一落,见慕容琛仿若没有听到她的话,微微仰头,将杯中的茶饮尽。
“不错不错,烹得很好,味道稍淡,本宫就喜欢喝淡一点的,这样很合本宫的胃口,”锦乐妃品过后赞不绝口,见慕容琛一直面无表情,问道,“怎么太子不是很喜欢吗?”
萧婵有些局促,目光落在慕容琛脸上。
“喜欢。”慕容琛淡淡说道。
她总觉得这两个字说的很违心,要不是锦乐妃在这里,恐怕慕容琛一定要挑出她的各种毛病吧!
“既然你已经学会了烹茶,以后常来雨轩殿,陪本宫聊聊天,喝喝茶。”
萧婵应承了下来,见慕容琛与锦乐妃的视线都越向窗外,也朝着窗外看去。
外头似有乌云压顶,风雨马上就要摧城而来。
“好些日子没下雨了,眼看着马上就要变天了,你们赶紧回去吧!”锦乐妃说道。
慕容琛与萧婵向锦乐妃告了退,俩人一起出了雨轩殿。
外头瞬间刮起一阵阵劲风,落叶沙尘随风席卷而来,萧婵身上的纱衣被吹得飞起,眼睛里不经意间也进了小沙子,曼枝急的在一旁帮她吹眼睛。
慕容琛扭头看了一眼还在吹眼睛的萧婵,微微顿住,他旁边的小太监眼尖,凑到慕容琛身边,小声问道:“殿下,要不要给萧美娣准备轿辇?”
他又看了一眼天色,再看一眼萧婵,正要点头,忽然想起那日萧婵在自己眼前与慕容言眉来眼去,暗送秋波,不由得对她有点生气。
他从未见过自己的妾室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与别人暗通款曲,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不用了,规矩是怎么样,就该怎么样。”丢下一句话,自己便上了轿辇。
曼枝给萧婵吹完眼睛,才发现慕容琛已经走远了,委委屈屈地说道:“太子殿下怎么这样啊!一点也不懂得照顾人!”
萧婵抿唇,也没多在意,拉着曼枝的手,笑道:“别啰嗦了,再不回去,一会儿真要变成落汤鸡了!”
这雨来的很快,雨势也很猛,不一会儿豆大的雨水噼里啪啦地就落了下来,整个皇宫里的太监宫女都四处窜着去躲雨,萧婵在曼枝的搀扶下,也决定随便找个地方躲雨。
从雨轩殿回瑶光殿的路上有一个玉清小筑,平日里是妃子或者是皇子们小聚的地方,地方不大,里面只有几个奴才负责接待,萧婵与曼枝正好离那里不远,就往那里去了。
“都怪奴才出来没有带伞,沁心姐姐也真是,看见马上就要下雨了,还不来送伞!”曼枝一边帮萧婵擦干净脸上的雨水,一边埋怨。
萧婵提起裙摆,用力一拧,瞬间哗啦哗啦的水滴了下去,“别说了。”
“您为什么不告诉殿下呢?那些奴才这么势利眼,根本就没把您放在眼里啊!上次您虽然随太子出宫,帮了他一个大忙,可是回宫后,殿下对您依然不冷不热,那些奴才就又开始懈怠了。”
“够了!”萧婵沉声喝道。
她从来没有这么跟曼枝说过话,曼枝咬了咬唇,尽管委屈,却不得不闭嘴。
萧婵往屋内走进,忽然发现里面似乎有人,偏头一看,见沈婉卿正站在里面。
沈婉卿双目盯着萧婵,眼神里仿佛有一根根针,要把萧婵扎得千疮百孔一般。
萧婵朝她屈膝行礼,沈婉卿移动脚步,一步一步地慢慢朝着她走过去。
“下雨了,没带伞?”沈婉卿淡淡问道。
“嗯。”
“刚刚去了雨轩殿?”
“是。”
沈婉卿勾唇,露出一抹带着嘲讽的笑容,语调上扬,不屑地说道:“你刚刚不是去雨轩殿了吗?锦乐妃明明知道要下雨了,也不派人送你回来,最起码得送把伞吧!”
萧婵一怔,额上的碎发掉了下来,滴滴答答地淌着水,在她白净的脸颊上滑过。
“就算锦乐妃没给你送伞,我听说太子殿下也在雨轩殿呢,怎么你跟殿下一起出来的,殿下却一点也不顾及你,让你独自淋雨回来呢?”
原本见到沈婉卿的时候,萧婵就知道沈婉卿少不了要找她的茬,也已经做好了言语回击的准备,可是此时沈婉卿将事实都说了出来,她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想起慕容琛那小气吧啦的模样,不由得有些恼。
“下人不忠心也怪不得他们,谁让他们的主子,是个没用的阿斗呢,就算学会了烹茶,终究还是只山鸡,飞不上枝头,也变不了凤凰!”
这最后一句话,实在是有些恶毒了。
曼枝脸色憋得通红,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刚想上前为萧婵辩解,萧婵一拉她的衣袖,微微摇头,示意她无论如何也要忍住。
沈婉卿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她见萧婵一言不发,愈发得意,犹如一只高傲的孔雀,“你也不要怨别人,只能怨你自己出身不好,别以为你跟着太子出了一趟宫,就对太子有大恩了,没有你,太子照样能查清那些账本,叫你去,只不过是可怜你……进宫这么久了,还没有侍寝过一次,真是可怜。”
萧婵始终保持着屈膝行礼的姿势,方才沈婉卿没有叫她起身,她就不能起来,否则让沈婉卿抓了毛病,少不了又是一阵奚落。
可这样站久了,她开始有些坚持不住,头脑发晕。
外面雷声阵阵,狂风暴雨猛烈地敲击着地面,刮起一串串雨水打进来,光滑的地面上顿时湿了一大片。
“你说是不是太子已经知道,你在慕容府的时候与二殿下有私情,你与二殿下,是否已经同床共枕,私定终身了呢?”
萧婵放在两边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她想起刚进宫的时候,慕容言对她说过的话,如果沈婉卿找她的麻烦,要记得保护好自己,不要受伤。
曼枝终于再也忍不住,双眼瞪得通红,大声道:“你胡说八道!”
她话音刚落,翠阁就冲了过去,一巴掌打在曼枝脸上,“贱人,敢这么跟主子说话!”
“你……”曼枝还要说话,萧婵忽然喊道:“曼枝!”
她的声音清冷,掷地有声,之前一直缄口,现在忽然说话,让沈婉卿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
“下人犯了错,是主子没有教好,也该打!”沈婉卿轻描淡写地说完一句,凌厉的目光忽然看向萧婵,扬起手一巴掌朝她伸来。
萧婵眼力极佳,瞥见沈婉卿的手指尖似乎有很细小的银针,蹙了蹙眉。
这一瞬间,她的脑海里忽然闪过刚进宫的时候,慕容琛教她的擒拿。
当下她右脚后移一步,头微微往左倾斜,一手拍了一下沈婉卿胸下肋骨,沈婉卿没有料到她会躲开,猝不及防地往前跌倒,萧婵回身将她拉回来,用力地摁在地上。
这样看来,沈婉卿单膝跪在地上,模样极其狼狈。
“你!你好大的胆子!”沈婉卿花容失色,大声喊道。
翠阁也吓了一跳,想去拉萧婵,被曼枝给拖住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你出身这么高贵,有爹娘教养,说出来的话却像个没教养的。”萧婵用力地摁着她,沈婉卿动弹不得。
“你敢这么说我!”
萧婵勾了勾唇,轻笑道:“我只说该说的话,你好歹也是丞相的女儿,说的下贱话却比市井泼皮流氓还要过分,出身好不代表教养好,这话你听懂了吗?”
沈婉卿又气又恼,脸色通红,“你以下犯上,不要命了!看我稍后怎么告诉太子殿下和锦乐妃,治你大不敬的罪!”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有本事你去说啊!记得把你刚刚说的话全部都一字不落地说给他们听,让他们来评评理,我的位分是比你低,可我不是你的奴才,犯不着听你说这种混账话!”
萧婵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松了手,松手的瞬间,还将沈婉卿用力地往前推了一下,那力道不小,沈婉卿整个人往前栽去,跌坐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极其狼狈。
而萧婵,站在她眼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无表情,却让她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对她的威胁越来越大了。
“主子,您怎么样?”旁边的婢女连忙上前扶起沈婉卿。
沈婉卿揉着膝盖站了起来,她自从到了沈府,什么时候受到过这种羞辱?
在这么多下人面前,她被萧婵给整了,今日这样的奇耻大辱,她必须得还给萧婵。
“萧婵,你给我等着,别以为我就拿你没法子了,日子还长,我一定让你在这宫里生不如死!”沈婉卿双眼微眯,咬牙切齿地说道。
说不怕是假的,毕竟沈婉卿的背后力量多强大,而且又是个锱铢必较的人,原本萧婵只想平静地在后宫过日子,可是她不找麻烦,总有麻烦要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