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不在乎?不说我以前是个卑微的弱女子,现在我也是丞相之女,传出去说我不洁身自好,那也太不好听了。”
慕容言一听,也觉得她的顾虑有道理。
“是我太心急了,没有顾及到你,这样吧,我一会儿让郭汜再准备一辆马车,你以沈家小姐的名义前去。”
萧婵点点头,可是很快又皱起了眉头,装作一副难为情的样子,“可是,孟大人并没有邀请我去啊!”
慕容言笑道:“无妨的,本来就只是一次小聚,又没有请帖,再说,他们要是问起,就说是我带你来的,这样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只要不与他同坐一辆马车,其他的什么都可以。
萧婵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慕容言,你害死我母亲,又弄得沈家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我绝不会放过你!
在孟家的晚宴上,萧婵还是受到了所有人的尊重,毕竟如今沈家还未倒台,而慕容言又深深地爱着萧婵,今后萧婵的命运如何,还不好说,因此大家为了将来,也得装模作样地巴结巴结她。
晚上回到沈府的时候,和慕容言告别后,一转身,萧婵脸色变得很难看。
慕容言看着她安全到家,才转身回了慕容府。
而萧婵,刚进府,就把外衫给脱了,“等一下把这衣服烧了。”
喜鹊吃惊地看着她,这个时候的夜里,风还是有些大,萧婵一定很冷。
可是尽管冷,她也要脱掉外衫,只因这外衫上,有慕容言的味道,让她觉得恶心。
萧婵把衣服扔给了喜鹊以后,便朝着沐心阁的方向走去。
她刚走出没几步,就听见一旁的小道上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是沈追关切的声音传来,“婵儿,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
萧婵扭头看去,夜幕下,沈追神色焦急地看着她。
大约是太过担心她了,折让萧婵不由得觉得惭愧,沈追已经在为朝廷里的事情忙碌,她却还不让他省心。
萧婵道:“爹,你别担心,我没事,只是出去和一些朋友转了几圈而已。”
“哦……”沈追点点头,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相信。
毕竟像沈府现在的情况,还有几个人愿意和萧婵交朋友?
沈追拍了拍萧婵的肩膀,叹息了一声,说道:“如今外头风声不好,你少出去走动,为父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快快乐乐,以慰你娘在天之灵。”
萧婵眼眶一红,再次差点落泪。
父女俩一时之间竟也相对无言,萧婵独自回了沐心阁,喜鹊已经让人做好了宵夜,萧婵没有吃的胃口。
她坐在塌边,不断地拨弄那个盒子,可是怎么也没有找到打开夹层的办法。
太后行事如此隐秘,大约也是怕此盒落入奸人之手。
萧婵一夜无眠,独坐到天明,她听见下人们说皇上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差,别说上朝,饭都吃不下了,各位大臣心急如焚,而皇帝的情形根本就不能选出一位监国皇子。
于是便由臣子们推选出了慕容言暂时监国。
萧婵也是在去了林府以后,见林子涵脸色黝黑,告诉了自己以后,才得知这件事情的。
林子涵一脸阴沉,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萧婵坐在他对面,幽幽喝了口水,道:“你只是个臣子,不管是谁来监国,你只好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足够了。”
林子涵抬眼看她,忽然淡笑一声,“你倒也看得开。”
这已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就算她看不开又能何妨?
于是顽固抵抗,不如假意接受,只要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萧婵让喜鹊退下,又让小叶子等人在旁边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才把那盒子拿了出来,递到林子涵面前。
“这是我一个长辈留给我的盒子,里面有夹层,你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打开。”萧婵低声说道。
林子涵见她如此小心翼翼,猜想这盒子绝对大有来头,于是打开盒子仔细瞧了瞧。
萧婵已经将盒子里面的金步摇拿走了,此时只有一个空落落的盒子,林子涵检查了一番,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不错,这盒子的确有夹层。”
萧婵按住了盒子,将它盖上,道:“事情紧急,请务必尽快找到夹层开关,还有,这件事非常重要,除了你我以外,我希望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林子涵微微蹙眉,看着萧婵如此认真紧张的模样,慎重地点了点头。
从上一次的召见,太后与萧婵说的话便有不少言外之意,让她猜不透也想不明白。
如今这一次,太后居然将这盒子给了萧婵,也就意味着,太后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萧婵了。
而整个皇宫里,都不会再有太后相信的人,可是她却相信萧婵。
这让萧婵觉得自己的肩膀上的重量越来越重,压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她刚从林府出来,没过多远,马车忽然一下停住,让她有些猝不及防地往前倾倒。
“怎么回事?”喜鹊拉开了窗帘,伸出了头往外面看。
“原来是沈大小姐,我还以为是谁呢!”另一辆马车里,传来一个女人颇显嚣张的声音。
萧婵与喜鹊对视一眼,喜鹊很少与京城的小姐们接触,听不太出来这是谁的声音。
可是萧婵一下就听出来了,是沈婳,是沈婳拦住了她的去路。
“堂姐,好歹是见了面,怎么招呼也不打一声?难道是做了亏心事,不敢见人?”
萧婵一时之间没有说话,便让沈婳愈发嚣张起来。
喜鹊不比紫苏等人,她没有怎么应对这些泼辣小姐的经验,因此有些紧张,弱弱地看着萧婵,“姑娘,现在怎么办?”
原本这种情况下,萧婵是不需要开口的,可是见喜鹊如此紧张害怕的模样,只得自己开口,“二王妃如果要过路,咱们让让就是。”
她话音一落,前面的车夫就听了她的话,把马车停了下来,往左边靠了一些。
萧婵的马车就这样被挤到了左边的小角落里,留下宽敞的大路给沈婳来走。
沈婳的马车开始走动,车轱辘在地上碾压,发出沉闷的响声。
经过萧婵的马车边上的时候,沈婳忽然停了下来,隔着窗帘,幽幽说道:“堂姐,你曾经也是太子的女人,怎么如今离开了太子,就急不可耐地跟别的男人搞在一起了?太子才刚走没多久呢!”
萧婵没说话,喜鹊却气得不轻,握着拳头在腿上轻轻捶了一下。
沈婳说完这话,她的马车便开始走动,接着那沉闷的轱辘声越来越远。
喜鹊气呼呼地说道:“姑娘,这二王妃架子真是好大啊!”
萧婵低了低头,轻轻呼出一口气,“走吧!”
喜鹊一怔,没想到萧婵会如此忍气吞声。
车夫已经驱马走动,喜鹊怔怔的看着萧婵,“姑娘,她这么诋毁你,你难道不生气吗?”
萧婵心中当然生气,可是这个时候她也无心与喜鹊解释太多,于是淡淡一笑,拍了拍喜鹊的手背,道:“小不忍则乱大谋。”
喜鹊嗫嚅着唇,虽然有些不解和气闷,但也不好在说什么。
马车继续往前走,萧婵一言不发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窗外仍然是一片貌似祥和热闹的景象,实际上朝廷里风起云涌,所有人都各怀鬼胎,已经乱成一团了。
萧婵手肘放在窗户上,有些低迷地看着外面一闪而过的景象,见有不少穿着富贵的男子从酒楼里出来,一脸笑容,一副慷慨激昂的模样。
房间里有歌女的声音传出,却并不是凄婉哀冷,而是轻盈愉快,一下便让人褪去了那浮躁的心情。
这一瞬间,萧婵忽然想起了什么,对喜鹊说道:“我们不回沈府,去天一酒楼。”
喜鹊一怔,萧婵催促道:“快点。”
喜鹊连忙去喊车夫掉头,萧婵看着窗外的天色,已经不早了,这个时候一定是天一酒楼最繁华的时候了。
马车立刻掉头,往天一酒楼的方向奔去。
萧婵坐在马车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让喜鹊拿了镜子给自己照,她稍稍装扮了一下,便神采焕发。
喜鹊看得都呆了,笑着说道:“姑娘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子了。”
这样的赞美,萧婵已经听到许多次了,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她微微点头,掀开帘子往外一看,马车穿梭在宽敞的道路上,很快便到了天一酒楼。
熟悉的天一酒楼,门口招揽顾客的小二虽然换了又换,但是里面的掌柜祥叔仍然是不变的。
喜鹊递了丝巾给萧婵,萧婵围在面上。
她下了马车,看见门口的祥叔正在招呼从里面出来的贵客们。
许是看见萧婵太多次,祥叔已经一眼就认出她了。
萧婵穿了一件白色的纱衣,袖边有淡淡的浅紫色,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超凡脱俗。
尽管看见这么多次这样的萧婵,可是这一次看起来,还是会让人眼前一亮。
祥叔看了萧婵一眼,而萧婵也站定在门口,与他对视了一下,接着祥叔走上前来。
之前每次见到她,祥叔都会装作不认识,可是这一次居然会主动来打招呼,萧婵不由得有些吃惊。
祥叔走到萧婵面前,面带微笑恭敬道:“沈小姐大驾光临,小的有失远迎,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