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婵原本还有些生气,听了沈喻的一番话以后,气也就消了许多。
沈喻有顾虑也是正常的,毕竟现在的人,为了能够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尽管萧婵有胎记为证,可已经失望过太多次的沈喻,还是希望能够确保万无一失。
萧婵道:“要不……明天我也来一个滴血认亲吧!”
沈喻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你的胎记是真的,你的样貌和母亲又如此之像,你这样聪明,和父亲有同样过目不忘的本领,我早就已经确认了你就是我妹妹,只不过……我的内心,我的理智告诉我,不要太过激动,也不要太过确信。”
萧婵轻笑了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说道:“行,知道你是大孝子,干一杯吧大孝子。”
沈喻见她不那么介意了,也露出笑容,与她碰杯饮酒。
俩人喝了几杯,萧婵一边吃着宵夜,一边说道:“你是早就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了,为什么不私下找我说呢?”
沈喻酒量很好,他也没想到萧婵的酒量这么好,尽管她喝酒过敏,可是却是真的能喝,他说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不敢轻举妄动的。”
萧婵叹了口气,“如果你肯跟我说,有你的帮忙,我也不会经历后面的那一系列的事情。”
沈喻听她说了沈婉卿陷害她,把她推入井底的事情,听得也是胆战心惊,仿佛亲身经历过一样。
沈喻说道:“是,我后悔的要死,真是想杀了自己。”
说着便把酒杯放桌上重重一放,酒杯里的酒一下子便溢出来许多,萧婵见他当真了,便说道:“别这样,我并没有真的怪你,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她叹了口气,笑了笑,笑中带着惆怅和释然,“反正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相信,回了沈家,是我福气的开始。”
沈喻闻言,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忽然握住萧婵的手,说道:“是啊!妹妹,如今你可是太子妃,将来太子登基,你就是皇后!”
萧婵浑身一颤,忽然甩开了沈喻的手,收起脸上的笑容,“哥,你可别乱说,我可不是太子妃。”
沈喻不解,“怎么不是?皇上早就下旨了的,册立丞相之女沈氏为太子妃,你就是堂堂正正的太子妃啊!”
萧婵板着脸,吸了一口气,目光望着门外的被月光照成银色的地面,“我不是,我早就被太子给休了。”
沈喻听得一头雾水,“啊?”
“你忘了吗?”萧婵扭头看向沈喻,“当时张贴告示,说我私通男人,把我给休了,我早就不是皇室的人,更别说什么太子妃了。”
当日的事情,她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那个雪天里,她大病初愈,在得知慕容琛册立了沈婉卿为太子妃以后,心就遭受了重重地一锤。
可是打击远远不止如此,她又知道了,慕容琛最后把她给休了。
那一刻,她的五脏六腑仿佛都绞出了血。
是他先忘恩负义的,是他先忘记了他们之间的承诺,她恨他,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那时流言蜚语漫天传,萧婵曾经是最受宠的妃子,最后的下场却连惜月都不如,她所有的颜面,所有的坚持,所有的自尊,全都没了。
那种恨已经深入骨髓,她决心再也不会原谅慕容琛,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沈喻闻言,叹了口气,“傻妹妹,你不是太子妃那你是什么?你不是太子妃那谁是太子妃?是,太子曾经是做过一些……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可是这也改变不了你是太子妃的事实啊!”
萧婵有些烦躁,皱眉晃了晃脑袋,昏沉沉的,她几乎要晕倒,“行了,这个话题过。”
沈喻还想在说些什么,听见萧婵这么说,也就只好听了下来,不再说这个话题。
过了一会儿,沈喻又问道:“既然你已经摔了脑袋失忆了,那你怎么知道我们当时出游的事情,就算你知道了出游的事情,又是如何知道云珍特意去搜索我们出游路线的事情?”
萧婵笑了笑,这一笑颇有些看透红尘的错觉,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些微微的醉意,在这朦胧的夜里听起来,宛如清风一般的动人。
“关于你们出游的事情,都是翠阁告诉我的,至于云珍,也是因缘巧合,我被沈婉卿推下井以后,被卓将军所救,后来跟着卓将军出去的时候,遇上了萧大,回来的途中经过了池城,回了当时的家,那个家早就已经是别人的了,但是莫大娘还在,是莫大娘告诉我的,云珍当时总是神神秘秘的,有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便让莫大娘知道了,时间过去了这么久,莫大娘还记着,我真是感动。”
原来如此,沈喻了然,“你以后再好好跟我们说说你之前发生的事情。”
萧婵刚回沈府,因为白天太累了,有好多话没来得及说,沈追也说了来日方长,以后再说也还来得及。
萧婵苦笑了一下,过去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十分的戏剧化,也十分的可怜,可悲。
她曾经受过很多苦,那时候她没有亲人,只有慕容琛,可是她没有慕容琛太多关于她以前吃过的苦,直到后来她发现她和沈婉卿的身份也许有误的时候,她就在心里想,有一天她回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家的时候,她要告诉她的亲人,这些年她都是怎么度过的。
她恨不得把所有的一切都说出来,让他们知道,她的生活过的是多么的惊险可怕。
可是事到如今,她却发现自己什么也不想说了。
已经过去的,终究是过去式了,别人再怎么可怜她,也只会是一句,“好可怜”便敷衍过了,她的亲生父母,或许会痛恨一些,想着要帮她报仇。
可是她希望这仇,能够由她自己来报。
经过这一晚上的醉酒,第二天萧婵果然不负所望的过敏了,急的沈夫人和沈追团团转,连忙就请了太医过来看。
沈喻还是很有担当的男人,连忙就向父母请罪,说是自己让萧婵喝酒的。
沈夫人气得打了他好几下,又是踢又是踹的,哭的泪眼朦胧,“你这个哥哥是怎么做的?你妹妹才回来,就要灌她的酒,有什么好试验的,难道胎记还会有错,难道我跟你爹看到的还会有错,你是不是要害死她你才甘心啊!”
沈喻站在那儿跟个木头桩子似的,被沈夫人打骂,一句话不敢说。
沈追连忙上来抱住沈夫人,安慰道:“夫人别生气了,喻儿是不好,等一下我教训他,你别气坏了身子。”
说着便把目光看向沈喻,沈追久经官场,那目光随意一瞪,都是能凶死人的,沈喻从小到大就是这么被瞪过来的,他知道自己这一下惨了。
“你知道该怎么做的。”沈追一句话,沈喻就明白了,“爹娘,儿子告退了。”
沈喻出了门,去领家法去了。
萧婵躺在床上,虽然浑身难受,眼睛也好像睁不开,可是她心里却好像是清醒的。
她忽然有一种温馨感,暖洋洋的感觉,原来这就是家。
她从穿越过来,从来没有体会过有父母哥哥是什么样子的感觉,如今她终于体会到了。
沈追每次惩罚沈喻的方式便是打一顿板子,小时候这样也就罢了,长大了还是让他挨一顿板子未免不太好看,而且沈夫人也不让沈追打他板子,每次都打屁股,真把屁股打坏了,以后也不好娶媳妇。
于是便改成了去刷马,在外人看起来,沈家光鲜亮丽,就算是家法,最多也就是抄抄书什么的,可是实际上,沈家的处罚家法,确实如此的接地气。
沈喻虽然要把沈家所有的马都刷了,可是他却很高兴,前所未有的轻松,至少他确认了,萧婵就是他的妹妹。
但是高兴的同时也担心,毕竟昨天夜里萧婵喝了挺多酒,不知道她那小身板能不能扛得住啊!
萧婵在晚上的时候终于清醒了过来,沈夫人就坐在床边守着她,见她醒了,终于放下了心,“婵儿,你没事了吧!”
萧婵微笑着点头,坐起来,忽然一头扎进沈夫人的怀里。
沈夫人见她昨天还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今天忽然这么粘人,不由得欢喜起来,“娘就在这里,乖孩子。”
她一边抚摸着萧婵的头发,一边温言细语,彻底暖化了萧婵的心。
沈追也走了进来,看见萧婵除了脸上有些红红的以外,便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也是松了口气,“没事了就好,我也可以放心了。”
萧婵喊了一声爹,又听见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沈喻进了房间,他欣喜地看着萧婵,“妹妹醒了?”
萧婵点了点头,沈夫人一见到沈喻就有气,恒了哼,说道:“你进来干什么?还不出去刷马!”
沈喻刚刚开始眉开眼笑的,此时露出一脸无奈惆怅的样子,说道:“妹妹,我昨天让你喝酒,害你变成这个样子,真是不好意思,不过爹娘已经替你报仇了,你看看我这样子,像丞相府的大少爷吗?”
萧婵把目光落在他脸上,见他脸上脏兮兮的,头发全都挽了起来,穿着粗布衣衫,袖子也往上卷,好像在干农活的小伙。
可是这样的小伙,也是带着英俊,带着贵气的。
萧婵真没想到,之前和沈喻也算见面两次面,沈喻一直都是以高冷形象出现,现在却发现了他有趣的一面。
萧婵心中很开心,忽然就流泪了。
沈夫人见状,急忙帮她擦掉眼泪,沈追和沈喻一下子就心慌了。
沈夫人道:“乖女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