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琛的脸上都是陶陶的口水,可是毫不在意,他随手一擦,单手抱着陶陶便进了房间。
萧婵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们离开。
卓郁知道她还没尽兴,但是那房间,他们无论如何也不好再进去了,于是对萧婵说道:“走吧!”
萧婵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卓郁。
隔得如此之近,卓郁能够看见萧婵的眼里有晶莹的泪花。
他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来日方长,不要急于一时。”
萧婵低下头,深深地明白卓郁说的很对。
只是她那种思念女儿的心情,再加上遇见慕容琛的时候那种错综复杂的情绪,几乎要让她抓狂。
萧婵扭头看了一眼房间,最终还是乖乖地跟着卓郁离开。
回到将军府,她觉得手上还留有陶陶身上的奶香味。
脑海中一直思念着陶陶,忽然之间闯进一副关于慕容琛的画面。
今天慕容琛忽然出现,萧婵却从未正眼看他,只是感觉到他穿了一身银白色的锦袍,腰间用带子束着,感觉他比之前要瘦了许多。
他不是整日花天酒地吗?怎么会瘦呢?
萧婵想起他用手肘碰自己的那一下,那种久违的莫名的开心的感觉,竟然用上了心头,她吓了一跳,不允许自己有这样的喜悦。
可是心里的感觉不会背叛她,她很渴望他的碰触。
萧婵仰头看着窗外的月光,今晚的月光很亮,不用打灯笼也可以看得很清楚,她仿佛看见了陶陶圆圆的脸蛋,又仿佛看见了……慕容琛那冷眸中的笑容。
太子府,慕容琛坐在房间里,听着奶妈汇报今天发生的事情。
“郡主一向不喜欢陌生人抱她的,您也叮嘱过,奴婢不敢轻易让别人抱她,只是今天是小将军上门,郡主也同意了,奴婢便把郡主给小将军抱了,还有小将军身边的那位姑娘,也抱了一下郡主,郡主都没有生气,好像还很开心,奴婢见郡主开心,便没有阻止了。”
慕容琛面无表情,明晃晃的灯光下,他深邃的眼眸,让奶妈胆战心惊。
如今慕容琛的脾气越来越不好,她们都不敢轻易惹他发脾气的。
慕容琛说道:“今天只有小将军和他身边的姑娘抱了郡主?”
奶妈点了点头,“是,那姑娘虽然一直绷着脸,冷冰冰的,可是抱郡主的时候,好像挺开心的。”
慕容琛特意把陶陶抱到了后面的房间,待了一会儿便出来了,也不让奶妈时刻守着,就是为了想看看有没有人偷偷地私下去看陶陶。
可是没想到,除了一些看热闹的女眷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人出现了。
但是慕容琛有强烈的预感,萧婵一定还活着,她那么疼爱陶陶,一定不会舍得陶陶一个人留在太子府的。
于是过了两天,慕容琛便带着陶陶上街去了。
陶陶兴奋得不得了,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上街。
有许多的小摊贩,卖糖人的,卖面具的,还有卖烧饼的,很多东西都是陶陶从来没有吃过的。
但是奶妈说那些东西不干净,要等回了太子府再亲自做给她吃,陶陶不开心,但慕容琛也不准她吃,她也就没有办法,只好在心中记着,回去以后叫奶妈做给自己吃。
慕容琛的心情也许久没有这样好过了,自从萧婵走后,他的脾气越来越差,经常动不动就骂人打人,太子府的下人们整天过的如履薄冰,也就只有在面对陶陶的时候,慕容琛的脾气才会好一点。
陶陶在慕容琛身边可以使劲儿撒娇,可是一看到沈婉卿,她就开始害怕。
而慕容琛每天都要看一次陶陶,也就只有那一段时间,是慕容琛和陶陶最开心的时候了。
陶陶在街上走的累了,慕容琛便带着她去一旁的茶馆里休息。
不知不觉都走到了这里,慕容琛不由得有些好笑,这里离将军府很近,一会儿倒是可以带陶陶去将军府看看。
上一次陶陶还被卓郁抱了一下,居然没有拒绝,可见陶陶还是很喜欢卓郁的,这样也就好了,去将军府,想必陶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几人一起上了茶楼,坐在了包厢里。
慕容琛穿了一身家常的便服,陶陶也做普通人家的小姑娘打扮,但是他们俩人实在是长得太好看了,一进茶馆,便吸引了很多目光。
萧婵坐在一边的包厢里,亲眼看见慕容琛进了隔壁的厢房。
慕容琛应当是没有注意到她的,而且她也戴了面纱,慕容琛就算是注意到了她,也看不见她的脸。
萧婵的对面坐了喜鹊,喜鹊见她手里握着茶杯,半晌不喝下去,便觉得奇怪,“姑娘,你怎么了?”
萧婵一怔,才发现手有些酸了,她摇了摇头,“没事。”
她把水杯放下,有些不知所措,还有些想去隔壁看看陶陶。
可是现在慕容琛就在那里,陶陶身边还有奶妈,她该怎么去看呢?
她正在犹豫,忽然听见隔壁包厢里传来一阵小孩子的哭声,然后就是杯子掉在地上的声音,接着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喊着,“姑娘,姑娘!”
陶陶虽然是郡主,在外别人都叫她姑娘,也是正常的。
萧婵的心一紧,立刻就站了起来,她的动作太猛,一下子把椅子给往后拉了许多,发出粗嘎的声音。
喜鹊吓了一跳,“姑娘,你到底怎么了?”
萧婵差点就要冲过去,忽然见慕容琛抱着陶陶从包厢里跑了出来,冷声说道:“小二,附近哪里有医馆?”
慕容琛是这里的常客,小二自然是知道他的,便说道:“斜对面就有!”
慕容琛二话不说就冲了过去,身后跟了奶妈等人,也都急匆匆地下了楼。
萧婵喝了一口茶,等他们完全下了楼,也付了钱,跟着下了楼。
喜鹊觉得疑惑,跟着萧婵一起走。
慕容琛抱着陶陶冲进了医馆,萧婵装模作样地进了医馆,让老板给她开药。
不一会儿便看见慕容琛出来了,奶妈倒是还留在里面没有动。
这时,门外的段镛也走了进来,附在慕容琛的耳边说了几句话,慕容琛脸色一沉,便走出了医馆。
里面的大夫走到门口,对着柜台的人说道:“小易,按照这上面写的,把药拿给我!”
小易答应了一声,便接过单子去拿药。
大夫继续走了进去,此时医馆外堂只剩下萧婵,喜鹊和那小易。
萧婵抿了抿唇,轻声问道:“请问,那小姑娘是怎么了?我的哥哥跟她的父亲是好朋友,关心她问一下。”
小易看起来也是个单纯的孩子,见萧婵虽然戴着面纱,见不着脸,但是好像很是贵气,声音也很好听,应当不是个坏人,便说道:“小孩子被烫伤了,我师父说不是特别烫的水,其实上点药很快就好了,不过你这朋友可是担心得不得了,看他那心急如焚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很疼这个女儿。”
萧婵低头,慕容琛对陶陶的确是好。
笑意做事又快又好,很快就把药拿好了放在桌上,这时正好医馆外面有人进来,哎哟个不停,显然难受得要命。
可是外堂只有小易一个人,那大爷直嚷嚷着让小易去给他看病,萧婵便说道:“我去送药吧!反正也是熟人。”
小易一听,笑了开来,“那就麻烦你了。”
萧婵摇摇头,“不麻烦。”
她端着药进了房间,见奶妈竟然没有守在旁边,大夫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床上只有陶陶一个人。
萧婵迅速地四处看了看,然后放下手里的药,朝着陶陶走了过来。
陶陶已经止住了哭声,可是泪眼汪汪地,藕一样的小腿上红了一片,油亮亮的,显然是已经擦了药了。
萧婵再也忍不住,抱着陶陶坐了起来,可是她头上戴着斗笠不方便,于是想也没想,就把斗笠摘了下来。
陶陶原本看见陌生人进来了,虽然害怕,但是又觉得这个人身上的味道很熟悉,并不是很抗拒,如今见到萧婵把斗笠摘了下来,睁大了眼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娘亲,年轻……”陶陶一把搂住萧婵的脖子,啜泣不已,萧婵听到她软糯的声音,也心疼地哭出了泪水。
“陶陶……”萧婵紧紧地抱着陶陶,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陶陶的眼泪水一下子就把萧婵的衣衫给打湿了,萧婵也是如此,俩人抱在一起痛哭着,陶陶一边哭一边喘息着,“娘亲去哪里了,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说娘亲的去处?为什么所有人在我面前都从来不说娘亲!”
陶陶还年幼,但是说话已经很清楚,这也是萧婵调教的后果。
萧婵不知道,太后已经下令,不准任何人提起萧婵这个人。
于是萧婵的名字,永永远远地消失在了慕容琛的耳边。
再也没有人提起萧婵的名字,连段镛也不敢提,整个太子府里,都有沈婉卿的耳目,谁要是敢刻意在慕容琛面前提起萧婵,那个人的下场一定会非常的惨。
因此陶陶每次问萧婵的去处,下人们都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
萧婵觉得心疼,说道:“乖,娘亲是有事出去了,很快娘亲就会回来陪陶陶的。”
陶陶一听,哭的更加心碎了,“难道娘亲你还要走吗?还要离开陶陶吗?”
萧婵抚摸着陶陶的发髻,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不,娘亲只离开陶陶几天好不好?然后就永远地陪着陶陶。”
陶陶缩回脑袋,看着萧婵,“几天呢?”
萧婵想了想,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计划要多久才能实施,于是随口说道:“十天。”
陶陶嘟着嘴,可怜兮兮地说道:“娘亲说话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