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婵身上穿着白日里的白衫,其实其他人也只是穿了一件白色的中衣而已,可是沈婉卿偏偏就把所有的目光和注意力都放在了萧婵身上。
也许是潜意识里,她认出了眼前的人就是萧婵,可是她现在的大脑混沌,完全是凌乱的。
萧婵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喜鹊吓了一跳,连忙说道:“我们姑娘一直都在房间里,什么女鬼,你不要胡说八道。”
孙嬷嬷见萧婵穿的虽然素净,尽管戴着面纱,依然看得出来气质非凡,便拉住了沈婉卿,说道:“主子,您别说了,赶紧进屋,担心着凉。”
这时,从厢房外跑进来几个嬷嬷,孙嬷嬷拧了拧眉,说道:“快把主子扶进房间!”
一边说,她还一边捂住了沈婉卿的嘴巴,生怕她控制不住,再大声叫出来。
所有人都眼睁睁地看着近乎发疯的沈婉卿进了房间,大家都议论纷纷。
因为沈婉卿这一次出来动静不大,没什么人知道她是太子妃,便也没多少尊敬了。
孙嬷嬷四处看了看,凌厉的眼中闪烁着精光,看得出她的阴狠与毒辣,“今夜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吓着了我家主子,才惊扰了各位姑娘的休息。”
她的声音中气十足,在这静谧的夜空中显得铿锵有力,“在此我向各位说声抱歉,但是这一定是有人在故意害我家主子,我家主子胆儿小,我不管是谁在装神弄鬼,我们沈府,都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她说完,用力地哼了一声,转身回了房间。
沈府!
所有人听见这两个字,都吓了一跳,窃窃私语的声音更加大了起来。
“沈府?是哪个沈家?丞相沈家吗?”
“丞相是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嫁给了太子,做了太子妃,难道刚刚那个是……”
“不,应该不是太子妃,太子妃是什么样的人物,怎么可能和我们一起来挤厢房呢?”
“对啊,太子妃的阵仗多大,怎么可能会这么随意地就住进来!怎么着也得清观吧!”
萧婵自动屏蔽了这些人的议论声,慢慢地转身回了房间。
喜鹊把门关上,背对着门,拍着胸口,呼出了一口气。
萧婵坐在椅子上,倒了一杯水,轻轻地抿了一口,表情异常淡定,仿佛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
喜鹊说道:“刚刚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就闹鬼了,还好有姑娘你在,不然真是要把我吓死去!”
喜鹊不怕人,就怕鬼,一听到有鬼,就吓得站也站不稳了。
但是萧婵的气场实在太过强大,太过镇定,导致喜鹊也开始冷静下来,她特别佩服萧婵,在沈婉卿冲过来骂她是女鬼的时候,她竟然还能那么淡定地与沈婉卿对视。
喜鹊又说道:“您说那人会不会是太子妃?太子妃怎么会怕鬼呢?常言道平时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这沈家的小姐,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呢?”
萧婵没有仔细听喜鹊的话,她只是觉得可惜,刚刚差一点就可以听见沈婉卿说话了。
听沈婉卿说,她害怕的那个女鬼到底是谁,让在场的所有女眷都听见,这样才算有人作证,证明沈婉卿是真的心里有鬼,她曾经害死萧婵。
可是那个孙嬷嬷太过厉害了,立刻就冲了出来,第一时间就是捂住沈婉卿的嘴,导致萧婵什么也没有听见。
真是可惜!萧婵心中想着,握着水杯的手重重地往桌上一磕,发出“砰”的一声响。
刚才还在叽叽喳喳的喜鹊一下子就不敢作声了,愣愣地看着萧婵。
她以为是自己太啰嗦了,让萧婵听起来烦,便不敢再说话。
而萧婵转身,解开衣服躺在了床上。
她闭上眼睛,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微微勾起嘴唇。
不管怎样,吓唬了沈婉卿,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至少比看着她整天心安理得的过日子强。
沈婉卿连夜便离开了白云观,可惜路上太黑,白云观又太高,晚上湿气太重,苔藓又多,沈婉卿一个不留神便滑了一下,从台阶上摔了下去,一下子摔伤了腿。
如今沈婉卿只怕是有个把月下不了床了,回到了太子府还在骂骂咧咧,不知道白云观的人是怎么打扫卫生的,那平时有无数人走过的台阶上,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跑出来苔藓?
萧婵听说了,嘴角露出一抹淡笑,夸了小叶子一把,“你做得很好。”
小叶子低头,抿嘴轻笑,“从前沈良媛那样害您,如今这才算什么?”
以前小叶子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可是卫恬,小四子都是被沈婉卿间接害死,而紫苏更是惨遭他们沈家人的毒手,这样惩罚她一下,已经是很轻很轻的了。
萧婵说道:“你继续盯着她,我要把她欠我的,连本带利地向她讨回来。”
沈婉卿的这一场病,手中的权力便被分散出去了一些,慕容琛特许柳柯一起管理府上的事情。
柳柯除了刚嫁给太子的那一段时间比较受宠以外,便一直以来都没有任何恩宠。
从前的她倒也不介意,如今却仿佛改了性似的,自从萧婵彻底消失以后,她对慕容琛便开始殷勤了许多。
但是也许是知道慕容琛已经知道了她和慕容靳之间的事情,怕慕容琛反感,她也不敢太过殷勤,只能一点一点慢慢地积累,免得显得太过做作。
柳柯虽然管理了府上的事情,但是沈婉卿哪里肯真的放权,名义上如此,实际上柳柯做的所有的事情还都需要由沈婉卿来决定。
北苑里,沈婉卿坐在榻上吃着葡萄,玲珑一颗一颗地剥着,晶莹剔透的葡萄凉凉的,甜甜酸酸,沈婉卿优哉游哉。
经过上一次,主仆二人都吓得不轻,白日里俩人还向个正常人,到了夜里便要把被子猛地紧紧地,直到困得不行了才敢睡觉。
柳柯站在沈婉卿前面,说道:“三日以后是郡主的生辰,已经给各个小姐和贵妇们发了请帖了。”
沈婉卿拧眉,“等等?”她重复道:“那个小丫头生辰,还去麻烦那些贵妇来干什么?”
柳柯说道:“是太后说的,如今太子府里只有郡主一个小孩子,希望能热热闹闹的。”
又是太后,太后倒是挺疼陶陶的。
沈婉卿不由得有些眼红,没再说话,继续吃葡萄。
柳柯见状,又说道:“这宴席的预算,是二千两银子,有……”
“什么?二千两银子?给一个大人过寿也不需要这么多,何况只是一个才四岁大的小不点!”
柳柯说道:“这……毕竟是太子的女儿,是郡主,总得体面一些。”
沈婉卿笑了笑,“体面?体面是要拿钱出去体面的,现在国库空虚,前阵子烨州打仗你也知道,朝廷拨了多少军粮和银钱出去,各宫各院也都是节省开支的,咱们太子府不也都如此?减了减了。”
柳柯无奈,只好说道:“那减掉二百两。”
“减二百两有什么用?”
柳柯也懒得再说什么,“那你说减多少?”
沈婉卿早就有了决定,“一千两够了。”
柳柯微微蹙眉,但是也不再说什么,既然沈婉卿是太子妃,这些事情又都由沈婉卿来决定,那往后慕容琛要是不满意,她只管把责任推到沈婉卿身上便是。
沈婉卿露出得意的笑容,她最恨的就是这个陶陶,装作一副乖巧的样子,实际上小小年纪就只会卖笑讨好,跟她那个母亲简直一模一样,让人憎恶。
萧婵一大早便准备出门,小五在院外守着,见她戴着斗笠往外面走,问道:“姑娘要去哪里?”
“上街逛逛。”萧婵随口说道。
小五拦住萧婵,“还是去跟小将军说一声吧!”
萧婵扭头看着他,“可是你不是说,小将军出门了,要很晚才会回来吗?”
小五点了点头,萧婵又说道:“我现在就得出门了,再不出门,可能就来不及了。”
小五有些为难,犹豫地皱眉。
卓郁特意派来小五保护萧婵,也说过,萧婵如果要出门,必须向他汇报一下,他会派人保护她。
可是卓郁如今不在府上,萧婵又急着出门,这可真是让他为难了。
萧婵说道:“你不必这么紧张,小将军安排的那些侍卫,知道我出了门,自然就会跟上的,你也跟上,不就可以了吗?”
小五还有些犹豫,萧婵却不想再多说,只是叹了口气,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今天我是一定要出门的,谁也拦不住我的。”
小五见她如此坚决,只好也跟着一起出了门。
街上很热闹,萧婵仿佛已经很久没有出来逛街了。
但是这里的摊贩基本都是固定的,哪里有些什么好玩的,好看的,还在从前的那些地方,萧婵逛了几圈,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她在卖风筝的前面停下,那风筝被风吹得直转,萧婵看着那些粉红的风筝,眼里清澈明亮。
商贩说道:“姑娘,买一个吧!”
萧婵想自己已经有这么久没见到陶陶了,陶陶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对陶陶的管教是非常好的,也会让陶陶享受一下平常孩子享受的乐趣。
只是如今她不在陶陶身边,慕容琛是个男人,事情又多,而沈婉卿,萧婵也不指望她能把陶陶管教的多好,只希望沈婉卿不要害陶陶就行了。
萧婵把风筝买了下来,又买了烫人,买了变脸的面具,还有很多很多好玩的小物件,然后又买了一个锦盒,将这些物件都装在了锦盒里。
小五跟在一旁,看见萧婵小心翼翼地把东西装进去,轻轻盖上,脸上露出的慈祥的笑容,非常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