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拧眉道:“太子妃这几日忙着照顾太子殿下,已经好几夜没有睡了,郡主这样成天不是闹就是哭的,岂不是扰了太子妃休息?”
那奶娘是从东苑出来的,自然是向着萧婵的,听说西厢房的房间很久很久没人住了,下人们也很少会去打扫,里头常年散发着一股子霉味,大人尚且受不了,何况陶陶这么一个小孩儿。
但奶娘尽管再心疼陶陶,也终究明白,这太子府如今已经是沈婉卿的天下,萧婵失踪了,就算是没有失踪,几乎也是没有任何地位的。
如今要想陶陶过得好,就只有委曲求全,让沈婉卿高兴,否则陶陶今后的路,恐怕不好走,毕竟陶陶今后的婚配,还把握在沈婉卿的手中呢!
这一晚上,慕容言很晚才回到府里。
房间里服侍的婢女上前来为他宽衣,他神情疲惫,双眸低垂,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找萧婵已经有三天了,却始终没有一天进展,她到底去了哪里?她还会不会出现?
她只是在跟所有人开玩笑吗?可是这个玩笑开的也太大了吧,如果只是失踪一个时辰,他还能接受,可是如今,整整三天过去了。
可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一天没看见萧婵的尸体,慕容言就不会放弃找她。
慕容言叹了口气,目光落到那婢女脸上,淡淡道:“把子衿叫过来。”
婢女道:“子衿姑娘从昨天夜里就不见人了。”
慕容言拧眉,“你说什么?”
那婢女道:“昨天夜里子衿姑娘说身体不舒服,便是由奴婢来顶了她值夜,奴婢今儿一早回去,才听院子里的人说,子衿姑娘昨天晚上根本就没回房间,也不知道是去哪里了。”
慕容言皱眉,夜子衿是个很乖巧的人,慕容言虽然比较宠她,她也知道自己是个替身,之前会耍耍脾气,后来看透了以后,便不再同慕容言闹了。
慕容言想起自己前两天又拿起她只不过是个替身的事情数落她,她一时委屈,流了一晚上的泪,第二日晚上便不见她来值夜,问了婢女才知道她不舒服。
什么不舒服?分明就是还在生闷气,但是慕容言从来不哄女人,也就不在意,没想到今天夜子衿还没有出现,此番一问,才知道她脾气这么大,竟然直接离家出走了。
慕容言冷哼了一声,“等她回来了,叫她来我这里。”
那婢女抿了抿唇,不知道该不该说,慕容言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耐烦地说道:“有什么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那婢女这才说道:“奴婢听说了子衿姑娘和您置气的事情了,但是奴婢想着,以往子衿姑娘就算是再怎么生气,也是不会出院子的,最多在房间里哭一会儿,第二日也就好了,这一次却有两夜没出现,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慕容言一怔,心中一种不好的预感慢慢涌出来。
萧婵才失踪,怎么夜子衿跟着也失踪了?
他心中开始不断地颤抖,这些年他遇到过很多女人,夜子衿是唯一一个和萧婵的相似度最高的,也是这么多女人中,唯一一个比较懂事的。
如果萧婵真的……永远不会回来了,那么他再失去了夜子衿,人生又还有什么意思?
慕容言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忽然伸手,一把拉住那婢女的手腕。
婢女吓了一跳,猝不及防地这么被慕容言握着手,她没有一点点喜悦感,只觉得慕容言的力道之大,几乎要把她的手腕给捏碎了。
“殿下,你……”婢女疼得眉头紧皱,几乎就要尖叫出声。
慕容言眼神凌厉地盯着她,从口齿中挤出几个字,“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夜子衿会突然消失,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婢女哪里敢违背慕容言的话,只得颤抖着声线说道:“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听人说,子衿姑娘得罪了王妃,其余的,奴婢真的就不知道了!”
沈婳?
是了,夜子衿从一进府里,就很招人喜欢,不管是下人还是小厮,侍卫,主子,都还挺喜欢她,唯独沈婳。
沈婳知道她长得和萧婵很像,而慕容言也因为这一点很喜欢夜子衿,沈婳便疯狂地嫉妒,这才借着这一天夜子衿生闷气,把她给弄不见了。
慕容言甩开婢女的手,拿起衣架上的衣服,转身便往门外冲去。
他很快就步行到了沈婳的房间里,沈婳已经梳洗完毕,准备上床了,每天晚上慕容言都没有来过这里,她独守空房了两年多,早就已经成了习惯了。
她上了床,正要放下床帐,忽然听见外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然后门口的奴才们道:“参见殿下。”
慕容言来了?
沈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她看见一身黑衣的慕容言出现在自己眼前,才有一股欢喜涌上心头。
虽然嫁给慕容言之前,她一直都很崇拜很喜欢慕容琛,可是如今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守着自己的本分过日子。
但慕容言的眼中仿佛能喷火,她可以感受到他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骇人的气息。
慕容言大步流星地朝着她走过来,沈婳原本是坐在床边的,见状站了起来,正要说话,慕容言扬起手就是一个巴掌。
清脆的一声响,把沈婳打到往后一倒,跌坐在了床上。
那一巴掌简直是要了她半条命,那么狠,那么重,几乎要把她牙齿都给打掉。
“你这个贱人!”慕容言怒吼一声,一把揪住沈婳的衣领,迫使她站起来,与自己对视,“你把夜子衿弄哪儿去了?”
沈婳嘴角淌下来一行血,她被打得七荤八素的,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
慕容言再次揪紧了她的衣领,“我问你,夜子衿去哪儿了?”
沈婳这才微微反应过来,她的左耳边嗡嗡作响,只能用右耳才能听见,“我不懂,夜子衿的失踪,跟我有什么关系?”
慕容言气得要杀了她,“你还敢说跟你没关系?夜子衿进府以来,你就一直看不惯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沈婳没说话,她的大脑已经逐渐开始清醒,她也开始愤怒起来。
慕容言又道:“不仅仅是夜子衿,萧婵的失踪,跟你也脱不了干系吧,你跟你那个堂姐狼狈为奸,联起手来把她给弄不见了!”
沈婳无语,慕容言为了萧婵生气也就算了,居然为了一个婢女这样质问自己,这要是传出去,还让她怎么见人?
沈婳用力掰开慕容言的手指,眼眶通红,“是是是,所有的错都是我的错,所有人失踪都是我弄的,你反正不喜欢我,自然是可以把一切都怪到我头上!”
慕容言愤怒地盯着她,沈婳的眼泪水哗啦一下就从眼角滑落,“我在家里,虽然是庶出转正,可是从来没有人打过我,这样怀疑过我,我父亲要是知道,我在你这里受了这样多的委屈,他会有多难过啊!”
慕容言眼里的怒火仍然未消灭,他也听不下去沈婳说的话,忽然间从腰间抽出来他虽然携带,连睡觉都会带着的软剑,直指沈婳,“还敢说不是你,除了你还有谁会这么对她!”
沈婳吓得脸色苍白,连哭泣都忘记了,瞪大了眼睛看着那闪着寒光的箭,道:“好,好,你为了她要杀我,你杀了我吧,反正不管我承不承认,你都会认定凶手是我,你杀了我吧,杀死我吧!”
她说着,已经往前挺了挺身子。
剑很锋利,一下子便穿过她的衣衫,刺进了她的胸口。
真疼,才刺了这一点点的深度就疼死了,真的被贯穿胸膛的话,那该是怎样的痛?
沈婳从来没有忍受过这样的痛苦,几乎让她快要疯掉。
外头慕容言的贴身李卫太监一直守着,刚刚见慕容言发那么大的脾气,又不准下人跟着,他们只好在外头守着,但也要时刻留意里面的动静,以防慕容言脾气上来,忘记了有些事情,是绝对不能做的了。
此时他也感觉到了不妙,连忙走了进来,看见慕容言竟然拿剑指着沈婳,而沈婳的胸口衣服也已经浸了血,吓了一跳。
李卫忙道:“殿下,使不得,使不得啊!”
他走到慕容言身边,听见慕容言说道:“继续往前走啊,怎么不走了,你不是要跟我表明你的清白嘛?这么一点儿疼痛就受不了了?”
沈婳头上直冒冷汗,这连一寸深的伤口都没有,她就已经快要疯掉了。
李卫道:“殿下,王妃,你们有话就坐下来好好说啊!千万不要动手,这一旦传出去了……这是个什么事儿呢!”
慕容言压根不把李卫放在眼里,双眼瞪着沈婳,“不敢了吧,心虚了?”
沈婳费了半天劲才回过神来,“我根本就不怕,只是觉得不值得,就算我做了再多,你还是不会相信我,我这样,又有什么意义?”
“你说对,我的确不会相信你。”
说着,他用力往回一抽,把剑给抽了出来。
李卫也不敢去瞧沈婳的伤口,只得去叫人赶紧传太医进来,又叫沈婳的婢女从房间找来临时的金疮药,给她敷上。
慕容言道:“如果我找不到萧婵和夜子衿,这笔账,我就只算在你一个人的头上!”
沈婳冷笑一声,泪水啪嗒啪嗒地滴下来,“我是王妃,竟然过的连下人都不如,我的夫君不相信我,甚至好几个月也不来看我,这样下去,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慕容言大怒,“你还敢说!”
李卫也是吓了一跳,道:“王妃,您怎么能说这样的话,这不是咒殿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