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卿挑眉,点了点头,“那也行,快点吧!”
说着便进了屋,毫不客气,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玲珑则端了茶过来。
萧婵面无表情地看着沈婉卿,见她连茶水都是从北苑自己带过来的,可见她肯定是看不上东苑的任何东西。
紫苏与萧婵一同去了里间,把桌上托盘里的衣服拿了出来,给萧婵换上。
一时之间俩人都没有说话,房间里只有衣角摩擦的声音,紫苏率先开口,打破了这层静谧,“沈良媛显然是有备而来,她不允许您拒绝。”
萧婵没说话,紫苏又说道:“好在有太子殿下在,想必沈良媛也不会过分为难您的。”
萧婵心情烦躁,一直没说话,紫苏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俩人很快就将衣裳换好,这才看见托盘里,衣裳下面还放了许多首饰,都是十分金贵无比的。
萧婵看了一眼,说道:“这些东西,晚上的时候再去还给沈良媛。”
紫苏点点头,“奴婢知道了。”
萧婵出了房间,沈婉卿也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好了,扭头看去,只见她头发也只是随便梳了梳,一点发饰都没有,吃了一惊,说道:“玲珑,我让你拿过来的衣服里面,怎么没有首饰吗?”
玲珑忙道:“奴婢将收拾放进托盘里面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萧美娣不肯戴。”
沈婉卿皱眉,“怎么萧美娣是嫌那些首饰太廉价了?配不上你如今的地位?”
萧婵勾了勾唇,面容冷淡,“沈良媛说笑了,正是因为我觉得那些首饰太过金贵,才决定不戴,毕竟今日谢国公在,我怎么能僭越呢?”
沈婉卿也笑了出来,仿佛毫不在意,“萧美娣以为,自己戴了几样首饰就是僭越了,难道你觉得,就凭你的气质,戴上那些金贵的首饰,就能盖过我了?”
她斜眼睇着萧婵,萧婵始终是淡淡的,一言不发。
沈婉卿心中得意,原来萧婵也有被堵得一句话说不出口的时候,于是说道:“玲珑,给萧美娣梳妆,好好打扮,可别丢了太子府的脸。”
玲珑朗声道:“是,奴婢遵命。”
说完便走过来,拉着萧婵的衣袖,让她坐到了梳妆台前。
萧婵虽然想拒绝,可是如今她没有任何资格能在沈婉卿面前说得上话,她一旦多说了什么,让谢国公知道了,只会源源不断地给自己招来麻烦。
不过她心里已经有了打算,被玲珑倒腾一下,她也不太在意。
玲珑的手法还不错,只是并不特别上心,给萧婵梳妆的时候,头发都梳得歪七歪八的,比萧婵自己梳的还不如。
玲珑道:“好了,萧美娣以为如何?”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大概是萧婵被黑的最惨的一次了,但是她仍然点头,“很好。”
头发还落了两根在脖子上都没梳上去,脸上的粉都没有抹匀,单纯用一些价值不菲的首饰堆砌在头上,跟她身上的这件衣服的气质根本就不合,比如头顶的翡翠发饰,虽然名贵,但是却和她粉色的衣服和妆容根本就不搭。
不过她本来也就没想出风头,这样一来,倒是省得她等一下操心的了。
沈婉卿对玲珑的手法也很满意,围着萧婵转了一圈,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满意地说道:“走吧!”
说着便带着一屋子北苑的婢女离开了房间,萧婵跟在身后,紫苏和楚楚跟在她身边,一起出了东苑。
自从回太子府,她便一直没有再出东苑,她知道自己的现状很糟糕,为了不给慕容琛添更多的麻烦,她现在只有老老实实地待在东苑,虽然她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从东苑去前厅并不远,但是也有一段距离,沈婉卿一出来便上了轿辇,萧婵则跟普通婢女一般在旁边走路跟着。
小叶子在东苑守着,等萧婵出去了一会儿以后,福公公忽然跑了过来,看到小叶子一个人正在院子里打扫,问道:“萧美娣呢?”
小叶子拿着扫帚,手早已冻得通红,见到福公公,连忙恭敬地说道:“萧美娣跟着沈良媛去前厅了。”
福公公大吃一惊,“她怎么跟着沈良媛去了?”
小叶子对福公公如此剧烈的反应感到惊讶,纳闷地说道:“沈良媛说今日国公爷要来太子府,柳美娣也去了前厅,萧美娣跟柳美娣是一样的位分,自然也是该去的,本来咱们主子也是不想去的……怎么了吗?”
福公公叹了口气,皱着眉道:“萧美娣去了多久了?”
小叶子计算了一下时间,道:“现在恐怕已经到了前厅了。”
福公公无奈地摇头离开,小叶子挠了挠头,也不知道福公公这是怎么了,话也不说清楚便走了。
萧婵跟着沈良媛一起到了前厅,她一直是跟在后面的,便把自己头上那些十分耀眼的首饰都取了下来,塞到紫苏手里,不过多久,头上便只有一支金钗了。
到了前厅,沈婉卿下了轿子,笑容满面地便去谢国公面前露脸去了。
而萧婵则一直默默的跟在众人身后,仿佛这里的热闹与她无关。
慕容琛以前不喜欢听戏,因为萧婵喜欢,便在太子府专门搭了个戏台子让她方便听戏,只不过萧婵更喜欢去外面听戏,她觉得在茶楼里听戏比在太子府一个人孤零零地听有感觉一些,所以即便搭了戏台子,也是许久没有用过了。
今日谢国公来了,这戏台子头一遭被用起来,几个戏子化着花脸在舞台上咿咿呀呀地唱着歌。
能够进太子府表演的,一定都是京城里数一数二厉害的戏班子,只可惜萧婵今日并没什么兴趣来听,她只觉得这一声声的尾音尖锐得刺耳。
谢国公坐在戏台子前面听戏,他的身边还坐了几个陌生人,萧婵都不认识,只是坐在最中间的人是慕容琛,萧婵一眼便看见了。
慕容琛今日穿了一件银色长袍,衣袍上绣着金龙腾云,宽敞的广袖中,他手里捏着酒杯,与谢国公和他身边的一众人等饮酒,谈笑风生,言笑晏晏。
柳柯坐在慕容琛的身后,她一向都是静若处子的,别人不找她说话,她绝不会开口,但她长得足够清秀,无论如何也是引人注意的。
沈婉卿上前去给谢国公请安,谢国公很喜欢沈婉卿这个人,于是道:“沈良媛这是去哪儿了?这时候了才来?”
沈婉卿笑着坐在了慕容琛身边,对谢国公说道:“是去东苑接萧美娣了。”
慕容琛的手抖了抖,一滴酒忽然洒了下来,落在了他的衣服上,只是没有人注意。
谢国公摸了摸胡子,他身边坐了一个气质非常好的女人,挑眉道:“萧美娣?就是那个出生草芥的女子?”
这女人便是谢国公的妻子国公夫人,国公夫人已经有六十岁了,可是精神还是很好,常跟着谢国公游南走北,四处赏玩,夫妻感情很好,国公夫人也是出身名门贵族,曾经也是京城的金贵的小姐。
沈婉卿点了点头,“正是,国公爷和国公夫人还没见过萧美娣吧,我这不是特意让她过来,让您二老也见见嘛,太子殿下可是很喜欢这位萧美娣。”
慕容琛冷冷地盯了沈婉卿一眼,淡淡道:“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沈婉卿一怔,有些委屈地抿了抿唇,低声道:“嫔妾知错。”
谢国公却拂了拂衣袖,“沈良媛这是据实说话,太子不要责怪她,老夫也听说了这个人,她虽然出生卑微,却长得很是美艳,不妨把她叫上来,让老夫也见见。”
慕容琛扭头看了过去,只见萧婵正站在大殿最后方,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但她长得美,就算是混在一群婢女中间,还是能够轻易地引起人的主意。
这时,福公公也过来了,他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跟禄公公说了话,禄公公才凑到慕容琛耳边,轻声说道:“李福过去的时候,沈良媛已经前一步把萧美娣带过来了。”
说完便退下了,慕容琛盯着沈婉卿看了几眼,沈婉卿察觉到,也扭头与他对视。
慕容琛的眼神中有许许多多的情绪,最多的便是憎恶,沈婉卿似乎也被这眼神给震惊到了,她知道自己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在让慕容琛难堪,可是她知道这是最好的机会。
前有太后帮忙,现在又有谢国公帮忙,她除掉萧婵是迟早的事情。
现在慕容琛稍微讨厌她一点不要紧,只等将来,他就是她一个人的了,到时候她一定有办法,让慕容琛忘掉萧婵,爱上她。
沈婉卿心中打鼓发慌,嘴上却明知故问道:“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我。”
慕容琛轻哼一声,那边谢国公已经在催了,“萧美娣人呢?这么大的架子,老夫都没有办法请她出来?”
慕容琛正要说话,沈婉卿嘴巴利索,快速地接过道:“萧美娣最听太子殿下的话了,别人的话她尚可不听,只要太子一发话,她一定立马就出来了。”
慕容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有谢国公在,他一定一巴掌扇在沈婉卿的脸上,叫她停住那不知好歹的嘴巴!
他还没说什么,就听见一个清丽的声音传来,“萧婵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国公爷,参见国公夫人,参见沈良媛。”
是萧婵的声音,慕容琛觉得脖子有些僵硬,他缓缓地扭头看过去。
萧婵穿了那一身锦袍,头顶只有一根金钗,发髻有点乱,脸上的妆容是粉嫩的,显得她整个人青春靓丽,美艳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