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退了出去,慕容琛洗干净了手上的药酒,过了一会儿店小二上来打了声招呼,说饭菜已经备好了,请他们下去吃饭。
楼下的饭桌上,段镛和紫苏始终不肯坐上桌,萧婵也别无他法,和慕容琛坐在一起吃饭。
慕容琛很饿,虽然味道不好也吃了两碗满满的饭,萧婵看见这些菜色,实在是没有胃口,但是见他吃得那么开心,自己也有了一些食欲,勉强吃了一碗饭。
饭后几人便开始讨论明天的去向问题。
段镛认为眼下他们缺少银两,还是回家比较好。
慕容琛没有表态,只是看着萧婵,轻声道:“你觉得呢?”
萧婵道:“我觉得,也不用那么着急回去吧,现在不是还有二百两吗?我们路上省吃俭用一点就好了,而且我刚刚翻了包袱,发现我也带了一些值钱的首饰,就算我们的钱用完了,还可以把那些首饰给当了。”
段镛道:“这样不好,俩位主子现在在外面,现在身上又没钱,要是出了什么意外……”
他话还没说完,萧婵就瞪了他一眼,“别胡说,哪里能有什么意外?”
段镛只好低头不语,所有人都等着慕容琛说话。
慕容琛看着萧婵,微微一笑道:“这一次出来,本来就是想陪你散散心的,既然你觉得不用回去,那我们就不回去,等玩够了再说。”
萧婵顿时笑开了花,“是啊,好不容易能出一次宫,当然要玩个够了,不然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出宫的机会了。”
俩人已经做了决定,段镛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一夜,萧婵和紫苏睡在一间房,段镛和慕容琛在一间房。
紫苏一开始怎么也不肯,认为她是婢女,绝对不能和主子睡在一间房,段镛就更加不肯了,两个大男人在一间房,怎么都觉得有些怪。
慕容琛抿着唇,似乎也不太愿意,萧婵苦口婆心地劝说,他们才勉强同意。
但是就算是同意了,也不肯睡在床上,坚持要睡在地上守着。
萧婵坐在床上,看着在地上抱着被子入睡的紫苏,叹了口气道:“紫苏啊,你看看这里的地很潮湿,说明马上就又要下雨了,你睡在地上,会生病的。”
紫苏道:“主子,您不用担心奴婢,奴婢自幼就习惯了。”
萧婵怎么劝,她都不肯睡在床上,只好作罢。
她一直都睡不着,外面没有月亮,也没有灯笼,天乌漆墨黑的,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耳边有一些细碎的声音传来,一会儿是帷帐窸窣的声音,一会儿是树叶磨砂的声音,一会儿是风猛地吹在窗户上,发出的沉闷的声音。
萧婵觉得有些口渴,她看了一眼睡在地上的紫苏,虽然天太黑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她知道紫苏现在一定睡得很死,而这一天之内经历的事情很是凶险,紫苏心里也很疲劳了,实在是不忍心把她叫醒。
于是她自己起身,下了床,下床的时候感觉到脚已经没有那么疼了,只是要小心点走路,摸着黑瞧瞧挪动着,到了桌边,一拎茶壶,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她又实在是觉得口渴,便打算下楼去找点水喝,穿好衣衫打开门,门外头走廊里挂了一盏灯笼,灯笼很暗,但也能看得清楚,萧婵满慢慢地走到楼梯口,转角下楼梯的时候,脚忽然一抽筋,差点摔了下来。
“哎,小心。”身后有人上前扶住她,这声音太轻柔,萧婵一听便知道是那个年轻的男子,于是扭头朝他微笑,“谢谢。”
男子也微笑,“你要下楼吗?”
萧婵点点头,“对,房间没水了,下楼倒点水喝。”
“这么巧,我也要下楼找点水喝,这小客栈就是这样,连茶水也没备多少。”
男子扶着萧婵下楼梯,萧婵现在本来就是男人的装扮,男子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两只手拽着她的整条胳膊,一边走一边道:“小心一点。”
萧婵觉得浑身变扭,幸好现在慕容琛不在这里,否则看到这一幕,不知道得怎么发脾气。
俩人一同到了楼下,萧婵坐在凳子上,由这男子去找老板要了点茶水,放在桌边,倒了一杯给她。
萧婵打量了一下这男子,仍然嗅到他身上又一股淡淡的墨香,心中微微一摸索,问道:“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男子喝了一口茶水,擦了擦唇,笑着道:“你我很是有缘,这镇上只有一家安居客栈,当时我就想,我们一定还会在客栈碰面的,在下免贵姓齐,不知道兄台怎么称呼?”
萧婵也早就料到他们一定还会在这里碰面,笑了笑,道:“齐兄,在下姓萧。”
他们都互相只告诉了一个姓,齐姓男子名为齐思贤,他始终带着微笑看着萧婵,“全名呢?”
萧婵道:“齐兄何须知道全名呢?我与你并不相熟,我就算是说了,也未必是真名,就为了这杯水之恩,我也不想骗你。”
齐思贤笑了笑,没说什么,萧婵又道:“齐兄明日便要启程吗?”
齐思贤点点头,“不错,萧兄想好去哪里了吗?”
萧婵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说道:“如果齐兄想去越州,何不问问这里的人该怎么去呢?你们这样瞎晃悠,不是更浪费时间吗?”
齐思贤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用,我知道该怎么去。”
萧婵见齐思贤虽然很是温和,但是他的警惕性却很高,他不滥杀无辜,却也不相信陌生人。
不过不知道是怎么就招来了杀身之祸,这样的人,警惕一点也是很正常的。
这时候,楼梯上忽然传来一阵阵脚步声,一个熟悉的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我找了你许久,原来你在这里。”
萧婵扭头看去,慕容琛穿着白色的衣服,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整个人清冷出尘。
慕容琛朝着萧婵走近,亲昵地帮她把嘴角的水渍拭去,然后扭头看着齐思贤,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萧婵见状,连忙说道:“这位是齐公子,方才我差点从楼梯口摔下来,是齐公子帮了我一把。”
齐思贤也察觉到了慕容琛的气度不凡,而且他刚才下楼梯的时候,脚下力道很重,明显是故意的,齐思贤虽然不会武功,但是也了解几分,想到慕容琛的武功一定很高,内力非常深厚。
于是他站了起来,朝着慕容琛拱手道:“这位兄台,齐某有礼了。”
慕容琛笑了笑,“无需多礼。”
萧婵差点被水给呛死,慕容琛还以为这是在皇宫呢!竟然对人说无需多礼这样的话,也真是让她无语了。
齐思贤也是一怔,但脸上笑开了来,慕容琛看了一眼萧婵,把她打横从凳子上抱了起来,“夜深了,该睡了。”
萧婵愣愣地看着他,慕容琛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抱着她便上了楼。
齐思贤站在身后,吃惊地看着这俩人。
他的护卫也从楼上下来,他让在一边让慕容琛和萧婵先过去,接着才下了楼。
那壮汉嗓门粗大,“真想不到,这小公子竟然是个断袖!”
萧婵感觉到慕容琛脚下动作停了停,然后故作淡定地继续走到房门口。
壮汉的声音又传来,“不过那小公子细皮嫩肉的,女里女气,是个断袖也很正常,不过她旁边那个男人,之前没见到跟她一起来啊!”
慕容琛已经抱着萧婵进了房间,紫苏已经醒了过来,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颤抖着声音道:“主子,您要喝水,怎么不把奴婢叫醒呢?奴婢给您倒水啊!”
萧婵道:“又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去就行了,你白天也累得够呛,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才有精神。”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慕容琛重重地一声叹气的声音。
萧婵脖子一僵,扭头看着慕容琛。
慕容琛道:“你之前就与他们见过面?”
刚才那壮汉那么一说,慕容琛全都听见了。
萧婵脑子转的很快,随口道:“见过。”
“什么时候?”
“就是你们拿着羊脂玉去换钱的时候,正好遇见他们也进镇子,问我这里有什么客栈可以歇脚,这整个镇子就只有一间安居客栈,我便跟他说了。”
慕容琛打量着萧婵,见她的眼睛一直看着自己,也不像是撒谎的样子,“还有呢?”
萧婵道:“还有就是刚刚下楼喝水,碰见过。”
慕容琛显得很是警惕,幽幽道:“这些人一看就有些不对劲,尤其是那个男人,和那个大汉,你以后少跟他们接触。”
萧婵一听见那个大汉说他们俩是断袖的事情,就憋不住想笑,慕容琛皱眉,低斥道:“你笑什么?”
萧婵收住了笑容,很无辜地看着他,“没有啊,我什么也没笑。”
可是慕容琛把目光一挪开,她又忍不住勾起唇角,慕容琛已扭头看着她,她立马又变成一副没有表情的样子。
“算了,你早点睡吧!”慕容琛哼哼两声,甩了甩袖子,离开了房间。
慕容琛已走,萧婵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紫苏好奇地看着她,“主子,什么东西这么好笑啊?”
萧婵挥了挥手,笑的快要断气了,“没事没事,所谓人艰不拆,有些事情,大家心里知道就好,不要拿出来说,哈哈哈哈!”
说着准备往床上走,刚走了一步便疼得她差点尖叫,这一下再也笑不出来了。
第二天下雨,很大很大的雨,下了整整一个上午,到了下午还在继续,只是稍微小了一些,但并没有出太阳。
阳台上,这里的阳台只有矮矮的一道墙遮着,是可以看到其他房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