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婵眉头紧锁,语气凛冽,“住口!休得胡言乱语!”
她的表情很凶狠,夜子衿吓得双腿一软,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萧婵愣住,没想到她只不过是随口一吼而已,夜子衿就这么大的反应。
“子衿!”一个有些焦急的声音传来。
萧婵连忙扭头看去,见慕容言快速朝着这边跑过来,一把扶起地上的夜子衿。
他神色匆忙,很紧张地看着夜子衿,见她泪眼涟涟,委委屈屈的模样,怒视着萧婵,“子衿哪里做错了,让你罚她下跪?”
萧婵拧眉,心中一股悔意涌上来,却始终抿着唇,一言不发。
夜子衿连忙说道:“不,是子衿自己的错,子衿不该长了这样一张脸,让萧美娣不开心,这一切都是子衿的错!”
萧婵的目光从夜子衿脸上掠过,见她那张精致可人的脸颊上已经淌满了泪水,原本就极为貌美,这样一来更是我见犹怜了。
“容貌是爹娘给的,萧美娣怎么能因为这个而责怪子衿?”
慕容言很是紧张,原本萧婵看见慕容言竟然把夜子衿带过来了,就知道慕容言很喜欢夜子衿,夜子衿所说的自己命不好其实并非如此,现在他又如此紧张她,看来他对夜子衿用情很深。
准确地说,是他还是忘不了萧婵。
萧婵的手紧紧地握着那把剑,她手指很用力,剑柄上的纹路硌得她的手硬生生的疼,可是她的心却毫无知觉。
她是该生气呢,还是该一笑泯之呢?
她转头,看见慕容琛就站在前方,朝她挑了挑眉,使眼色,尽管没有一句话,萧婵依然一下就明白了慕容琛的意思。
慕容琛在问她,需不需要他来帮忙。
萧婵轻轻摇了摇头,她觉得自己能够把这件事情摆平。
“二殿下,我说我没有罚跪夜子衿,我也没有骂她什么,更加没有因为她与我长相相似而痛恨她,你信吗?”萧婵语气平淡,波澜不惊。
慕容言搂着夜子衿,好像很失望地看着萧婵,“我只相信,眼见为实。”
萧婵心中有气,真想狠狠地骂一顿慕容言,为什么在面临夜子衿的事情的时候,他就会如此的失去理智?“请二殿下不要只相信自己的双眼,也许你近视呢?也许你眼神不好呢?每个人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希望二殿下能够站在正确的角度看问题,而不是盲目地断章取义。”
慕容言与夜子衿都听得有些懵,“你说什么?”
萧婵神色冷漠,没好气地说道:“请二殿下用辩证的思维看问题!”
她不想再与他们废话,说完之后便甩甩袖子,经过慕容言身边,朝着慕容琛走去。
夜子衿还依靠在慕容言的怀里,泪水浸湿了他胸前的大片衣衫,而慕容言,看见萧婵方才那嗔怪的眼神,忽然觉得很难受,他想责问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萧婵走到慕容琛身边,随手把剑抽了出来,只听“唰”的一声响。
慕容琛勾了勾唇,“怎么了?心情不好?”
萧婵面无表情,眼神里却好像要喷火了,“对,心情不好,不喜欢无缘无故被人冤枉!还被人陷害!”
慕容琛见她拿着剑在地上乱写乱画,走到她身边,柔声道:“被别人误会又怎样?我相信你。”
萧婵心中一暖,扭头看着慕容琛。
慕容琛嘴角含笑,与她对视。
烈日下,慕容琛的眼神仿佛能把人融化,萧婵心中方才的怒气与不甘瞬间就烟消云散。
慕容言远远地看着这一幕,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萧婵问道:“曼枝怎么会突然间又回来了?”
慕容琛挑眉,“我用你的名义,把曼枝又要了回来。”
萧婵愣住,“啊?曼枝是二殿下的人,你不担心吗?”
“我当然不担心,我还打算向你把曼枝要了,做段镛的妾。”
萧婵闻言,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一来曼枝是二殿下的人,留在身边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二来,曼枝好歹也做过我的贴身婢女,她如果能够做段镛的妻子,自然是好的,可是如果只能够做一个妾,我情愿她不要嫁。”
慕容琛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但是她如果再做出什么事来,我可就不会放过她了。”
萧婵了然,“曼枝是你要回来的,就是你的人了,你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我反正是管不着了。”
俩人相视一笑,开始练剑。
后日就是正式笔试的日子,这两日慕容琛都与萧婵一直在校场练习,到了傍晚回去的时候,慕容琛坐在马车上,身上出了满身的汗水,连后背也浸湿了。
萧婵忧心忡忡,“太医说过,不能碰水,现在……”
慕容琛握了握她的手,“无妨,这么热的天,不可能一点汗也不出,何况我这是内伤,碰点水也没事。”
马车还没有走动,就听见外面段镛的声音传来,“殿下,太傅大人请殿下去酒楼一叙。”
慕容琛扭头看向萧婵,萧婵道:“你先去吧,我自己回去。”
说着就要从马车上下去,慕容琛一把拉住萧婵的手,“你坐马车回去。”
萧婵连连摇头,慕容琛道:“我怎么能让你走路回去呢?我可不是那等薄情之人。”
他说着,已经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萧婵想起慕容琛的身份是太子,现在又受了伤不能骑马,如今却为了照顾她这个女人而自己走路去太傅府。
马车已经慢慢地开始启动,萧婵掀开帘子看着外面,夜色下,慕容琛的身影挺拔,正看着自己,他的双阳明亮如星辰,给她带来了许多的光明,也带来了许多温暖。
太傅是慕容琛的老师,慕容琛很尊重太傅,时常也会去府上拜见,这一次他生病,便有七八日没去看过太傅了。
这个天底下,除了皇上,太后,锦乐妃,恐怕也就只有太傅能够喊得动慕容琛了。
明日就是比试的日子了,慕容琛这两天万分小心地练习,也已经与慕容骁商量好了明天的对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发现他受伤了。
萧婵觉得真是讽刺,有人刺杀她,明明她也是受害者,可是害得慕容琛同时受了重伤,她被刺客刺杀的事情,就只能压下来。
如果慕容琛没有受重伤,这件事情,皇上也不一定会追究,毕竟她算什么?皇上怎么可能会重视她?
马车走了一半,曼枝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主子。”
萧婵收起思绪,淡淡道:“嗯。”
曼枝的声音听起来竟有几分凄凉,“今日从二殿下府上有人来传话,说夜子衿竟然把自己的脸给划了。”
厚重的帘子里,只传来萧婵很冷漠的一句话,“知道了。”
夜子衿的那张脸,确实是很漂亮,只可惜这样一张好看的皮囊下,却存了这样的心思。
萧婵也知道,自己自从就进了宫,心思也不似从前那么单纯了,但她除了几次小打小闹以外,也没有害过别人,可是夜子衿,不过与她第一次见面,就做出这种事情。
萧婵不想再去想这个女人的名字,也不再听到曼枝的声音,马车继续往前面驶去。
翌日早晨,天还没亮,萧婵就起床了。
这一次的比试,沈婉卿,萧婵,柳柯全都要进宫。
“给我拿一套简便一点的衣服吧!”萧婵指了指放在衣架上的那件浅蓝色的有些像男装的衣服,紫苏便给她拿了过来。
紫苏一边服侍她穿衣服,一边说道:“听闻沈良媛为了这次的比试,特意请了京城里有名的裁缝做了一套华贵的裙子。”
萧婵轻哼一声,“又不是比美,她穿那么好看干嘛?”
“话不是这么说,毕竟沈良媛是相府出身,又是太子殿下身侧的人,自然是少不了要给太子殿下长点脸的。”
萧婵的衣服已经穿好了,她腰间用腰带紧束,衬得腰肢很细很软,“门面有她沈良媛撑着就行了。”
萧婵换好衣服便到了正厅,慕容琛和沈婉卿还没到,但柳柯已经到了。
柳柯依然是一身素色衣衫,只因宫里不许穿白,才在衣衫上点缀了一些其他颜色的绣花。
有些人常年四季是一种打扮,看了让人审美疲劳,但是有些人却怎么看也不烦,柳柯大概就属于后种了。
“柳美娣。”萧婵喊了一声。
柳柯与萧婵是同级别的妃妾,以前对她倒是恭恭敬敬,自从萧婵知道了她的秘密以后,她索性也就不装了。
她只是淡淡回应,“萧美娣。”
萧婵想起那一日有人刺杀自己的事情,现在已经传出去了,柳柯做贼心虚,大约也不太想见到自己,于是说道:“上一次的那个侍卫,是柳美娣西苑里的,这件事情原本会牵扯到你,不过后来三殿下查了,说与你无关,幸好与你无关,否则可得让太子多伤心啊!”
柳柯轻启朱唇,“既然三殿下已经还我清白,萧美娣又何须再提?”
萧婵脸上布满了笑意,眼神里也带着笑,但是笑容里有一点点地阴森,柳柯毫不畏惧与她对视,萧婵道:“这刺杀的事情,可不是把我吓坏了吗?总想找个人说说话。”
柳柯神情淡然,“你找别人说去吧!”
萧婵道:“那一个小小侍卫怎么可能有如此手腕和魄力?想必是有人背后主使,再者,我将侍卫送到三殿下手中的时候,明明已经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让侍卫死了,可是三殿下竟然还是……传闻中三殿下有的是手段叫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怎么这次的事情却这么马虎潦草,难道是为了隐瞒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