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柯叹了口气,擦了一把眼睛,“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姐姐,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我……”
萧婵心中一暖,握了握柳柯的手,柔声道:“我这不是好端端地坐在你面前吗?好在只是有惊无险。”
柳柯重重地点了点头,忽然一把抱住萧婵,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地涌了出来,她的脸很小,身子也很瘦,下巴磕在萧婵的肩膀上,让萧婵觉得有些疼。
“怎么一下哭的这么厉害?”萧婵颦眉问道。
柳柯的泪水来得快去的也快,一下子就收住了,只是弄湿了萧婵的肩膀,萧婵也不甚在意,忙帮她擦眼泪。
柳柯耸着肩膀,始终不说话,白霜便在一旁说道:“咱家主子是一下吓坏了,柳主子担心萧美娣才会这样。”
萧婵了然,柳柯自己擦了两把眼泪,细声细气道:“让姐姐见笑了。”
萧婵握住她的双手,“我绝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在这宫里孤单度日的,否则这寂寂深宫,你又如何自安呢?”
俩人相视一笑,不再说什么。
等柳柯离开,萧婵才拉着曼枝,问曼枝关于慕容言的情况。
曼枝道:“那一下撞得可真狠,二殿下本就身体不好,现在……他回到府上又吐了血。”
萧婵觉得一阵揪心,她对比了一下慕容言和慕容琛,发现自己真是蠢,居然被慕容琛英俊的外表所迷惑了。
哪一次她有难,挺身而出的不是慕容言?慕容琛从来只会锦上添花,偶尔嘘寒问暖几句,却从来不会豁出性命地来救萧婵。
她原本也没想这么多,毕竟慕容琛是太子,他怎么可能会为了自己而豁出性命呢?只有慕容言,从小就不被长辈所喜的慕容言,才懂得最卑微的人的感觉。
萧婵心凉凉的,没说话,曼枝蹲在她身边,叹了口气,“主子,您当时难道没看出来吗?那个太监分明就是冲着柳美娣去的,您为什么要推开她,自己挡着呢?”
萧婵扭头看着曼枝,“我只是觉得,柳美娣往日对我那样好,我当然也要对她好了。”
曼枝道:“对她好是一回事,您可以跟她说话谈心,也可以教她做菜,让她更加能得到太子殿下的喜爱,可是您怎么能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呢?”
萧婵低了低头,淡淡道:“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想不了那么多了。”
曼枝叹了口气,“当时几位皇子都没有看到,还不知道您是为了救柳美娣而自己撞上去的,这件事,也千万不要告诉柳美娣。”
萧婵皱眉,躺在床上微微侧了侧身子,正要看着曼枝,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不告诉她?必须得告诉她啊!让她以后加强防范!”
曼枝摇头,郑重地说道:“这件事情您无论如何也不能告诉柳美娣。”
“你得告诉我理由。”
曼枝抿了抿唇,最终说道:“再过几日您就知道理由了,”曼枝顿了顿,又说道,“况且,今日之事是有人想要对付柳美娣,您是救了柳美娣,可是同时也得罪了那个人,主子,就算您跟柳美娣的关系再好,也不能为了保她而丢了自己的性命。”
萧婵半晌没说话,很久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如此一来,曼枝便放心了许多,现在这么对萧婵说,等过了几天慕容言另有安排,到时候萧婵就明白了。
到了出府的日子,萧婵几人去拜别了太后,又拜别了锦乐妃,一同出了宫。
早晨很早就出宫了,天还才刚刚亮,却没有风霜,一路走来天气格外的好,只听得马车轱辘在地上碾压过的声音,浩浩荡荡的车队往宫外走去。
他们的东西早就已经搬出去了,只要过去住就行了,几人分别坐在自己的马车里,萧婵趁着这个时候打了个盹儿,柳柯发呆,沈婉卿则发愁。
“出了宫,就没有宫里的娘娘们庇佑了,到时候说不定麻烦更大。”
伺候沈婉卿的人是翠阁和玲珑,翠阁始终神色冰冷,玲珑便在一旁说道:“主子,出了宫您就可以时常和沈大人见面了,有些事情,行动起来也就更方便了。”
沈婉卿挑眉,没再说什么。
柳柯坐在马车里,抱着手里的镶着绒毛的手捂子,手指甲在手捂子里面抠了抠,然后将那手捂子翻了过来。
里面虽然有绒毛,但还是绣了一朵菊花,是柳柯偷偷绣在里面的,她进宫以来这么久了都只用这一个手捂子,除了重大节日要去赴宴,必须得装扮的好一点之外,她平日里就只用这一个。
白霜瞧见了,说道:“主子,您明明最喜欢菊花了,可是也不得不说自己喜欢荷花。”
柳柯将那手捂子翻了过来,放在腿上,双手搁在里面,继续用手指抚摸过那朵菊花,“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本来就象征高洁,喜欢荷花也挺好的。”
俩人不再说话,一同到了太子府。
一出宫,萧婵就变得活泼了一些,往日在宫中积累的阴郁心情也烟消云散,整个人都处在一种非常亢奋的状态。
太子府与慕容府不远,只隔了几条街的距离,萧婵在宫外的时候都已经把京城里所有的路都走了个遍,哪儿有什么哪儿没什么她一清二楚。
她对曼枝说道:“如果现在来个外地人,我可以给他当导游,说不定还能赚点导游费,带他把整个京城逛一遍,玩个过瘾。”
曼枝愣愣地看着她,“导游?”
萧婵神秘一笑,不去给曼枝解释,径自下了马车。
太子府自然是恢宏亮丽的,因为刚刚修葺过,原本已经有些破损了的墙体全部重新装饰了一番,雕栏玉砌,红砖碧瓦,匾额上三个金漆大字“太子府”象征着这座府邸的尊贵之气,朱红色的大门大敞,旁边站满了奴仆,正在恭迎着他们。
萧婵看了这太子府只是外头便如此富丽堂皇,但想到高高的府墙里,又是别样的一番风味吧!
萧婵与柳柯一下了马车便对视一眼,柳柯朝着萧婵走近,帮她拢了拢衣衫,问道:“姐姐近来身子可好些了?”
萧婵笑了笑,“都挺好。”
沈婉卿自然是不屑一顾的,她知道柳柯怕事,平日里对自己也是唯唯诺诺的,对萧婵也这样,不过现在柳柯这么得萧婵的信任,将来好好利用柳柯,也是不错的。
几人站在太子府门口,只见有一个模样俏丽的姑娘走了过来,身上穿着浅绿色的衣衫,衣衫看起来虽然素净,但是料子却价值不菲,手腕上还有一个银色的手镯,大约也是价值连城,她笑起来双眸明亮,煞是动人。
“惜月给三位主子请安。”那女子盈盈一福,腰肢很软。
沈婉卿笑了笑,道:“你就是那位被太子殿下带回来的顾惜月?”
顾惜月点头道:“正是。”
萧婵与柳柯都只是面上含笑,不说话,而沈婉卿则将顾惜月上下打量了一番,“惜月姑娘容貌倾城,难怪太子殿下喜欢。”
顾惜月道:“沈良媛国色天香,惜月是连主子的万分之一都及不上的。”
沈婉卿很喜欢听这样的话,笑意更浓,“惜月姑娘一张巧嘴,真是惹人喜欢。”
顾惜月笑意连连,“惜月笨嘴拙舌,不会说话,怕惹了主子不高兴。”
沈婉卿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太子府。
而顾惜月也只是瞧了萧婵与柳柯一眼,朝她们屈膝行礼,也不等她们说什么,她就自己站了起来,正巧这时沈婉卿在前头喊道:“惜月姑娘,来给我引路吧!”
顾惜月脸上一喜,连忙就过去了。
萧婵与柳柯对视一眼,会心一笑,有些事情心中明白就好,无需多说些什么。
慕容府的面积还算大,可是太子府的面积是慕容府的三倍之大,据说原本并没有这么大的,但是皇上宠爱慕容琛,特意让人扩建了一番,皇帝登基之前没有住过太子府,这太子府便空了这许久,早就已经年久失修了,可是如今却修得跟新的一样。
水榭楼阁,琼楼玉宇,美景美不胜收,这时节还是冬天,新枝未发,但太子府内的花园却已经有许多绿叶了,萧婵不由得感慨,这能人巧匠的手可真是巧,心思真是细腻。
紫苏走在萧婵身边,说道:“主子,之前奴婢已经来过了,您住在的院子在东苑,清音阁都已经打扫好了,奴婢带您过去吧!”
萧婵点头,看了一眼柳柯,柳柯说道:“我住西苑,到时候咱们再见面。”
于是俩人分开,分别朝着东苑和西苑走去了。
两个地方隔得有些远,这都是太子府的奴才们安排的,沈婉卿也住北苑,离慕容琛的潇湘馆最近,其次就是东苑,离得最远的是西苑。
萧婵一路穿花拂柳到了东苑,只见东苑外溪水叮咚,有一条不宽的小河在院前流过,她听着这溪水淙淙的声音,顿时觉得心情舒畅,豁然开朗,往东苑里面走去,只见正厅的匾额上用绿漆写着三个字,“清音阁。”
萧婵道:“这儿真是个好地方,清静自在。”
曼枝笑了笑,这里头的摆设也是十分讲究的,大部分都是宫里拿出来的,还有小部分是太子府的人自己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