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傍晚，沈肆念在屋里休息，柳青灯又捞着个大被子出来门口吹风。
感受到身上的热气，看着那床厚厚的被子，以及时不时会经过的侍女，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
只得时不时趁别人不在的时候，偷偷打开棉被。
迎面走来了一道黑色人影。
是夜独。
柳青灯赶紧把棉被往自己身上一裹。
“沈肆念在吗？”夜独看着门口那一坨柳青灯，开口问道。
“他在睡觉。”柳青灯忍不住又偷偷松了松被子，顿时一股凉风侵入被窝，十分凉快。
“这样啊……”夜独点了点头，干脆也不再踏进去，走到柳青灯旁边，也席地坐了下来。
柳青灯内心小小的叹了口气，实在不好意思再打开棉被了，只能祈祷夜独快点走。
不过，柳青灯偷偷看了眼夜独，怎么看也像是要等沈肆念起床的样子。估计可能已经等习惯了，夜独一脸的坦然。
于是二人便没有了话题。
“今天天气不错。”柳青灯干巴巴地说道。
“嗯。”夜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随意地应了一声。
“沈肆念他，应该还没起床。”柳青灯侧过脸看了看房门。
“对。”夜独也点了点头。
二人尬聊了好一段时间，又陷入了沉默。
柳青灯裹在被窝里揪着衣角，果然是这种尴尬的气氛最让人难受了！
绞尽脑汁想着该聊什么话题，脑子里浮现的却全都是，恶魔妈妈买面膜……
“你期中考试得了多少分？”
“有女朋友了吗？”
“一个月工资多少？”
“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柳青灯开口道，“夜公子，你跟沈肆念是怎么相识的？”
夜独却忽然叹了口气。
柳青灯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柳姑娘，你觉得毒道如何？”夜独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抬头看着天边那抹夕阳，略微出神。
“毒？”不得不说，谈起毒，柳青灯的脑子里全都是各种蜈蚣蝎子蛇，还有各种美男口吐白沫七窍流血的模样。再不然，就是那种碰都不能碰的白色粉末，想想就惊悚。
“毒……挺好的。”出于礼貌，柳青灯还是没把内心的想法直接说了出来。
“当年，我是毒门的弟子，关于毒道，毒门称第二，绝不会有人敢称第一。”夜独的神情带着几分骄傲，仿佛忆起了当年那段光辉岁月。
但是，骄傲的神色，下一瞬却又消失殆尽，“只是后来，毒门逐渐没落，毒道也渐渐失传，到最后，竟只有我一个人得到了全部真传。”
柳青灯有些震惊，虽然不知道这件事跟沈肆念有什么关系，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但内心却深深的感受到，沈府里的个个都是大佬，当然，除了自己。
“为什么会没落？”柳青灯顿了顿，开口问道。
“毒毕竟是毒，至少在众多人眼里看来，是比较邪门的东西。”夜独说道，“自然，当年的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遇到了沈肆念。”
柳青灯的眼睛蹭都的亮了起来，没想到沈肆念竟然这么热心，还开导夜独？不应该啊！沈肆念以前不是挺清冷轻孤傲的吗？
“你不是问我是如何同沈肆念相识的吗？”
柳青灯头点的像小鸡啄米。
“当时，茶楼一个安静的午后，突然有人打破了这份宁静。”夜独嘴角勾起一道弧度，陷入了回忆。
两道人影跨过茶楼的门槛，顿时引来了不小的骚动。
“那位沈公子……”
“气质脱俗……”
“擦擦你的口水……”
夜独坐在椅子上，耳边似是传来了一些细碎的言语，不过他也没多在意，只是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
那边的两人似乎已经坐下，只是茶楼里的人却依旧按捺不住躁动的自己，在底下窃窃私语起来。
究竟是什么人？夜独有了些好奇，手中的茶杯轻放下，偏了偏头。
男子墨发垂落，一席白衣一尘不染，至于容貌……夜独愣了愣神。
正看着沈肆念，倒是突然有人注意到了角落里的夜独。
“毒门的？”
“净是些歪门邪道。”
“不要太靠近他。”
周围的人又开始低声讨论。
夜独叹了口气，端起茶杯将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又哐的一下重重地扣在桌面。
茶楼瞬间安静了下来。
“公子，你怎么看？”坐在沈肆念旁边的染尘似乎没有感受到茶楼里的低气压，率先开了口。
“什么样的人，就做什么样的事。”沈肆念扯了扯嘴角，轻晃着杯里的茶水，又将茶杯放下，自顾自起身走出了茶楼，只留给众人一个清冷又孤傲的背影。
夜独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眼里却是闪了闪。
听完了夜独的叙述，柳青灯有些欲言又止，不过看夜独的眼里还是泛着小星星，便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我明白沈肆念的意思，自打那日，我也想通了。”夜独顿了顿，“一个人是怎么样的人，取决于他的思想，他所做的事。”
“我希望别人说我毒道不高明，而不是说我用毒是为了害人。”夜独说道。
“你毒道不高明。”柳青灯正愁没机会插嘴，顺口就接了下去，便看到了夜独的那张大黑脸。
柳青灯顿时有些不理解了，不是你说你希望有人说你毒道不高明的吗？
夜独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接着说道，“只要我改变我的想法，我的行为，那么毒道在我看来便也不是什么歪门邪道，医术上，不是也有以毒攻毒一说吗？”
“所以从那时候起，我便认定我要正视自己，把毒道传下去，还有，交沈肆念这个朋友！”夜独有些激动地说道。
柳青灯还是有些欲言又止，按照以前，沈肆念那种清冷自傲的性格，说出这种话，真的不是在损夜独吗？
有些悲哀的看了夜独一眼，可能是……夜独平时阅读理解题做的有点多，对沈肆念的话理解有点深入……
其实沈肆念的意思，可能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心里这么想着，柳青灯还是没有说出来，沈肆念，算起来其实也挺嘴贱的吧，只是人家有本事，说起来理直气壮，而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