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事关我屁事!”熊四海与弟弟作别,一个人无聊地站在街头,思绪乱得很,觉得很烦躁。他冒着生命危险拯救谢月兰,谁知道不但得不到谢意,还被狠狠地污蔑了一顿,这顿闲气可憋苦了。
“由得她去吧,小三八,好心当成驴肝肺!”熊四海喃喃自语,转身走开几步,但心念一转,想:“她还是个纯洁的丫头,不识人心险恶,我怎么可以怪她呢?万一大业他们真的报复她……”
“操,要报复早报复了,我都回来了十多天,她若有事我也帮不了。”
“帮不了看看也好,不然心里不安。”
“看有什么用?出事了你没办法,没出事的话你又不能守着她。”
“提醒一下也是好的。”
“提醒个屁,到时又是一顿臭骂岂不是自找苦吃?”
“尽尽心意吧,人家一个漂亮女孩子,万一真有个什么事情……”
熊四海心中反复争斗犹豫不决,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直把自己急得搔头抓耳,无法静得下来。终于他一跺脚,说:“好,就尽尽心意吧,也算对得住天,对得住人!”主意拿定,他立即往车站赶,买上了福定县的票子。
福定县,地域比大山县广,人口也多,看来是繁华些。熊四海从未来过,一下车子,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群,不禁暗暗皱眉。他还记得在火车上听来的对话,谢月兰在姐姐开的饭馆帮忙,朝阳南路。
熊四海拦了辆三轮,直往朝阳南路而去,一到地头,他就呆了呆,心里暗暗开骂:“奶奶的豆腐咸鱼韭菜煲,这条是什么路呀?应该改名为饭馆路才对。”只见大街两边招牌林立,竟然有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饭馆,也不知道哪家才是。
没办法了,只好见一步走一步。熊四海顺着人行道慢慢走着,扭头望来望去,看到的都是满大街的人和林林总总的招牌。什么“酱油鸡”呀:“隔水蒸鸡”呀,什么牛杂、红烧鱼呀,还有什么什么的,瞧着就眼花了。想找一个人?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不知不觉过了半条街,一无所获,他又不方便每家饭馆都进去问一遍,唯有试着碰运气。忽然有个大姐的声音传来:“小哥儿,歇歇脚吧,我们这的麻辣火锅可好味道了。”一个少妇站在店门口招揽生意。
熊四海摇摇头,心想:“大热天的吃火锅?别搞。”信步走过几米,抬头一看,门面上写着:正宗河北笏板鸡。
笏板鸡?一想起金黄的鸡皮颜色,他不禁暗暗咽了口唾沫。好久没吃过了,真有些心动,但他摸摸袋子里的钱包,摇摇头继续走。他身上的钱不多,不省着点花可不行,干脆吃点拉面就好。不过这条街都是中档的食肆,竟然没有一家普通简单的面馆,路也走完了,谢月兰的影子当然也见不着。他叹了口气,心里又没了主意。
看了一下手机,下午三点零七分,街上的车流虽不少,所有饭馆的生意都还冷清。熊四海无聊地左望右看,突然见到对面店一块招牌上写着“正宗BJ烤鸭”。他心里笑了笑:“整条街上挂的都是正宗,别人的就不正宗了?”目光接着一转落在玻璃门上,那贴着一张红纸,是招聘启事,请帮工。
他心念动了动,想:“要不先在这干着活再说?反正身上的钱不多,去到广东一时找不到工作的话……嗯嗯,修炼神功在哪都一样,在这一来近家,二来碰到谢月兰的机会也高。”
一想就做,他横过马路走近一看,还包食宿的,那就更好了。他嘴角含着笑,轻轻推门走进去。一个老板模样的大龄青年正在柜台边算着帐,抬头一瞧就打招呼:“老板请进,请坐、请坐。”
熊四海四处打量一番,问:“这里是不是请人?”
老板也打量了他一番,说:“是呀,请个杂工,最好还熟刀法,能帮帮厨房。”
熊四海说:“刀法倒是不会,但扛扛抬抬跑跑腿还是没问题的。”
“哦。”老板上下又瞧了他几瞧,说:“看你的样子也挺勤快,以前干过吗?”
熊四海说:“干过面馆,粥铺。”
“这样呀……”看老板的神情像是同意了,但他口气一转又说:“不过你不能进厨房帮忙,工资方面可不会太高。”
熊四海笑了笑,问:“是不是包食宿?是不是一个人住?”
老板说:“和另一个小厨工一起住。”
熊四海轻轻点头:“哦。”心想和别人住在一起不太方便。
两人正谈着,忽然里边一个女人走出来,一边嚷着:“老公,你看看这进货单……嗳,你好。”她看见熊四海在,很有礼貌地打了招呼,熊四海赶紧点头回礼,目光一扫之下,心中不禁一动。
女人把进货单放下,疑惑地和丈夫交换了一个眼神,老板淡淡地说:“找工作的。”
熊四海盯着那女人,突然插口问:“大姐你是不是有个妹妹?”
老板娘惊奇地眨眨眼睛,一时没有回答。
“她是不是叫月兰?”这两人长得可有点像,熊四海忍不住就问了。真是巧极,这女人果然就是谢月兰的姐姐,名叫谢月萍,她迟疑了下,说:“你认识我妹妹的?同学?”
熊四海说:“呃……不是。”
谢月萍又问:“你……专门来找她的?”
“呃……这个……”熊四海本来满心欢喜,但这时却呆住了,应该怎么和她姐姐开口呢?直说?
老板的名字叫杜名剑,他调皮地耸耸鼻子,说:“哟,追上门来了。”
熊四海的脸庞一红,赶紧说:“没有,不是。”但他那个样子实在容易令人误会,谢月萍也在笑:“小哥儿哪里人呀?怎么认识月兰的?”
熊四海支支吾吾地答:“我们……才认识不久。”其实也还不算认识,谢月兰根本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就“坏蛋、色,狼”地叫。
杜名剑忽然一拍桌子,说:“好样的,有毅力。月兰可是个好妹子呀,她现在在这里上班,你呢……如果留下来的话,大有前途!嘻嘻。”谢月萍碰了下胳膊,白了他一眼,接着对熊四海说:“你是来找人的还是来找工作的?”
熊四海又呆住,不知怎么回答。
杜名剑说:“先找工作吧,明天来上班,给你一千五百元一个月。”
“一千五百?”熊四海望了杜名剑一眼,心想:“你当老板倒是挺会算的,这点儿钱顶个什么用?还得要我和别人合睡一间屋。”
杜名剑说:“怎么?嫌少?你想想,有吃有住,还有机会,呵呵……哎哟。”
谢月萍偷偷掐了他一下,说:“胡说八道!这个……小哥儿,月兰她出去了,要不你在这等等?”他真把熊四海当成追花客了,熊四海尴尬地笑了笑,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决定。
谢月萍继续上下打量着熊四海,神情渐渐淡下,眉头竟然微微蹙起。这也难怪,熊四海长像平凡、衣着平凡、气度平凡,如果和谢月兰站在一块的话,可真是一点都不般配。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那是夸张了些,说九天仙女与凡夫俗子也夸张了些,说“波子”跑车与三轮车就差不多了。
杜名剑悠闲地轻轻晃动身体,斜了一眼,又问:“怎样?干不干?”
谢月萍“啧”了一声:“你少胡闹……”转身就往厨房方向去。
熊四海暗暗叹气,忽然说:“你告诉她,小心龙源县遇到的那些人,我走了。”
谢月萍猛地一旋身,问:“你知道龙源县的事儿?”
熊四海点点头。
谢月萍很惊奇:“你……你怎么知道的?你是谁?”
熊四海微微一笑没有答话,扭头就推开了玻璃门走出去。他的目的已经达到,留在这里毫无意义。谢月萍急急脚追上去,说:“嗳嗳……你说清楚些呀,小心哪些人?”
熊四海站定,说:“当时一共有五个坏家伙,其中两个早走脱了,她醒来后不知道,你叫她当心点。”
“五个?”谢月萍吃了一惊,她对这件事是知道的,不过却不完全清楚,这时可有点慌了,说:“你先别走,说仔细说仔细,我……给她打电话,你等等。”
熊四海摆摆手说:“不用等了,就这么一句话你转告就行。”
“不行……嗳,她回来了。”谢月萍望着旁边忽然叫出声,手臂连连挥动。熊四海转头一看,心里突地有些慌乱,很担心这件事的误会还没澄清,给谢月兰当街一顿臭骂可惨了。
谢月兰果然回来了,她就穿着一身普通的衣裳,上边一件圆领青色小褂,露出两段白嫩嫩的手臂,一条灰色休闲裤,配上一双黑头白边休闲鞋。乍一眼看去这装扮似乎不太醒目,但她腰肢苗条体型修长,加上笔直的头发、闪亮的眼睛,给人另一种活力四射、魅力无穷的感觉。
谢月萍喊:“妹,你快过来,有人找你。”
“找我?谁呀?”谢月兰一边走来,一边盯着熊四海使劲瞧,神色渐渐震惊,陡然就“啊”了一声。
熊四海心头一乱,居然转身就想跑。
“别走!”谢月兰大喝追去。熊四海更加慌张,急忙中一撞碰上了路灯柱,痛得他直咧嘴巴。
“别走,听见没有!”谢月兰就快冲到了,两人相距三米而已。她气势汹汹的样子,不知等会儿骂得多厉害。
熊四海暗暗着恼,想:“糟糕,这事真没解决,这回可被骂惨了!”